“什么?”这下她算是听明白了,干脆整个人趴在窗前,半个身子都要栽出来,吓得叶温如赶紧扶住她。
“我、我们……要住他家?”
瞧她那表情是十足的夸张,梅倾酒笑道:“就知道你会高兴成这样……晚些时候得空了,我再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七夏偏头朝车前看去,百里骑在马背上正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如松,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周身的气质却是英武不凡,晨光之下,犹如琼瑶玉树,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一想到梅倾酒方才之话,她蓦地感到耳根烧灼,胸腔之内心跳如鼓。
百家能是什么样子?
还没到地方,七夏就窝在车里念念有词,她声音不大,叶温如也听不清是在说什么。只隐约闻得……什么吃的,穿戴,爹啊娘啊之类。
马车在街北停了下来,正前方蹲着两个石狮子,红砖绿瓦,门上匾额书有“百府”二字。装潢虽不如梅家奢华,但门庭威仪,气势非凡。
七夏脚刚着地,拉着梅倾酒就问:“我这身穿的会不会很奇怪?失礼么?我头发乱吗?脸上是不是很憔悴?……哎,早知道该擦点胭脂的……”
“噗——”他没忍住笑出声,“怎么,怕见到他家里人?”
七夏一个劲儿地点头。
“不妨事的。”季子禾笑着宽慰她,“百将军和夫人都在京城住着,若我没记错……这边宅子里住的似乎是他的弟弟。”
听得此说,七夏才稍稍宽心,稀奇地笑道:“原来百里大哥还有个弟弟?”
季子禾还未及点头,门内一个老管事便急匆匆小跑出来。
“大公子。”一听家丁禀报后,他账本一丢马不蹄停地从后院赶了过来,伸手接过百里手头的包袱,丝毫不敢怠慢,“公子要来开封,怎不提前知会一声?老朽也好做准备。”
“临时起意的。”他一面往院内走,一面环顾四周,“百夜呢?”
“二公子回京城了。”老管事赶紧道,“对了,走前还托我带了个话儿给您……说要是江南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就早些回京。”
“知道了。”百里行至厅内,回头又吩咐他,“一会儿你捎个信,告诉将军和夫人,我大约半个月后便能到顺天府。”
“是是……老朽立刻去准备。”
“先别急。”百里看了一眼众人,“这几位是我的故友,你命人安排好住处。”
“是是是……”早见到身后跟着的几人,多少料到会是大公子的朋友,只是难得见他带这般多的人回府,还有男有女,确实是稀罕事。
余光扫了一圈却没看到七夏,百里转过身,正见她还立在大门口,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还在杵着作甚么?”他略皱眉头,只得走回去,“不想进来了?”
“人家那是怕见到百将军和百夫人。”梅倾酒和季子禾对视一眼,摊手不怀好意的笑道,“都纠结好一阵子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百里并未多想,上前拉她,“我爹娘又不在,有什么可怕的。”话刚说完,才猛然发觉不对,他松了手,不自然地别开脸。
“那你就在这儿站着吧。”
“诶诶——”七夏似才回过神,忙追着他脚跟,一手拽住衣角,“你等等我。”
百里走得很快,她只能跑起来才勉强能跟在他左侧,仰起头神情期盼地问道:“你娘爱吃怎样的菜?什么口味?牙好么?饭是吃软还是吃硬?她是哪儿人啊?”
他不耐烦,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明显不愿多说:“我不知道。”
“说说嘛,爱吃酸的还是爱吃辣的?甜的还是苦的?”
随他走进大厅,抬眼看到迎面走来的老管事,七夏问了半天百里也没搭理她,于是把目光投向别处,笑吟吟问他:“你知道你们家老爷和夫人喜欢吃什么菜么?”
老管事微微一怔:“夫人她……”
感受到百里眼中射过来的寒光,他即刻改口:“……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
“你一个做管事的,怎么能不打听这个?”七夏失落的摇摇头,“照你这么做下去,迟早会丢饭碗的。”
老管事笑容满面,心虚受教:“姑娘说的是。”
百里冷冷拿眼睇她:“我家里的人,几时需要你来多嘴了。”
“哦。”七夏飞快住了嘴,规规矩矩认错,“对不起。”
自打庐州城那件事后,她着实是老实了许多,有时候还老实的让他有些不习惯。
垂眸时不经意发现她眼底下一圈青黑,似乎是没有睡好,他欲言又止。
“行了,时候还早,赶了这么久的路也都没睡好,自己去休息罢。”
“嗯。”七夏点点头,依言笑道,“好。”
第30章、【勇武军营】
虽是骑了几日的马,但并未觉得有多困倦,午后眯了半会儿百里便醒了。起身披上外衫,正从穿堂出去,刚到花厅就见老管事站在那儿和一个小厮嘀咕,余光瞥得他过来,连忙提上衣摆小跑而至。
“大公子,您休息好了?”
他轻轻“嗯”了声,思及他方才神色,不禁问道:“有什么事?”
“哦……是左统制听闻公子您回来,特意嘱咐我给您带个话儿,说是若得空些了去趟军营。”
“可有说是何事?”
“左统制并未告知……但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大事。”
百里若有所思,颔了颔首:“好,我知道了。”索性闲来无事,恰好也要拜托他去杭州接送周子尧,他略一琢磨,吩咐道:“把百夜的令牌取来,更衣备马。”
回身走了几步,忽然又想到什么。
“对了……与我同行的几位,可都用过饭?”
“用过。”老管事忙答话,“现下都睡着。”
“嗯,若是……庄姑娘醒来寻我,告诉她我有要事在身,别惹麻烦。”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老管事暗自狐疑,嘴上只得连声应是。
七夏这日午后难得起得早,也不知是何缘由怎样都睡不舒坦。又想着此前从未到过开封,索性就爬起来穿衣出门,欲找梅倾酒带她去外面逛逛。
府上的路,她认不太熟,兜兜转转走到花厅,一抬眼却见得百里身着绛红军袍,披风在肩,迎风微微抖动。马是匹黑马,腿脚处有些许白色斑纹,昂首拓步,显得十分精神。如此健壮的外形,是战场上才使的,因看马后还挂了个箭囊,一时不知他要往哪里去。
等他走远,七夏却仍愣愣站在原地,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还是个少将军……
“小七?”
远处,季子禾缓步而来,顺着她目光望去,随即明白了什么,微笑道,“百里公子大约是去军营了。”
七夏呆了许久,悠悠说道:“我还没见过他穿成那样呢,真好看……”
语气里依然是毫不掩饰的向往,季子禾目光微凝,沉默了少顷才笑着开口问她:“想不想跟着去瞧瞧?”
“想!”她话刚出口,又狐疑地皱眉,“可我不知道在哪儿……能去么?”
“自然能。”
七夏点点头,又顿了顿:“……会不会被他责备?”
“有你在。”季子禾淡笑道,“怎么会呢?”
“嗯?”她不解其意。
*
秋日天风凄凄,清冷萧索,城东郊勇武军营内,杀声震天,气势汹汹,仿若电闪雷鸣,惊得天地苍穹也为之一动。
校场上几排士卒持刀枪箭戟,相对练习。齐齐立过的一排靶子前,亦有数十兵卒挽弓操练,嗖嗖嗖,长箭射出去,或有中靶心,或有微偏之箭,但不曾见到没上靶的。
场边有两人慢步而走,不时偏头看一眼此处的士卒,一路说谈。
“将军上个月才让二公子过来领了一队人马走,圣上那边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眼下朝内太子坐不住,三皇子和四皇子又虎视眈眈。今年这个年怕是不能好过了……”
说话的乃是勇武营统制左桂仁,年纪上比百里大了足足十岁,虽官阶不如他,但二人关系一如叔侄,交谈言语也甚是随意。
“江南不知何人造谣,说是有个朝中势力密谋造反。”百里抱臂轻叹,“将军派我过去调查,只是并没什么收获……不过倒遇上几个蹊跷事。”
“哦?”左桂仁回头问道,“什么事?”
“就在杭州城,有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曾莫名被人丢到水中企图溺死。”他顿了顿,“此案其实并不难侦破,可洛知府却再三拖延,似有什么隐瞒。”
“也许是收了人家钱财。”左桂仁揣测。这地方上的官绅拿点小钱小财的,并不少见。
“起初我也怎么认为。”百里眉峰微拧,“但在杭州住的那段时日中,隐隐察觉到他的势力不小……更巧的是,此后在离杭州城不远的一个县城内,知县勾结贩子贩卖私盐被我拿住。
归云县照理说该是他的管辖范围,两个月前他刚缴了一队走水路的盐商,这知县近年来的勾当他没理由不知情。”
“……如此说来。”左桂仁沉吟片刻,恍悟道,“你是说,是他指示的。”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百里伸手摁了摁眉心,仿佛有点疲惫,“我只担心他上头还有人……苏州的都转运盐司使欧阳衡你可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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