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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锦 (伏弓)


  “独一份?”邴吉眉峰一挑,抬眼上下打量着那个男人。
  那男人面色铁青,一脸横肉,怒不可耐。邴吉锐利的目光,看的他更是又气又恼。
  “阁下之服,当真是全长安独一份?”邴吉抬高了声音,环顾四周。
  “我乃江南盐商,富可敌国,有件天下第一的衣服有何不妥!”那人怒目圆睁。
  邴吉冷笑道:“非但不妥,更是有罪!”他双手一抬,振臂道。
  那男子刚想反驳,邴吉怎会给他机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我长安,天子脚下,竟敢仗富称尔独有!”邴吉昂首挺胸,威仪凛凛,呵斥的那个胖子顿时矮了半截。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个个惊的目瞪口呆。
  “好!说的好!”一个洪武的声音破空而来,吓的那胖子一抖。
  邴吉也循声望去,台下最前排的虎皮椅上,一个英姿勃勃的中年男子缓缓起身,此人正是大司马霍光。
  “你是何人?”胖子自知自己惹了祸,暗自悔恨,嘴里却不肯认输,愣愣的问道。
  “霍光。”那人一脸冷峻,淡淡的回答。
  胖子闻言,早已瘫了下去,抖做一团。
  霍光并没看邴吉,只把眼睛盯在胖子身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朗声问道:“你说你穿的这衣服叫什么?”
  胖子忙磕头如捣蒜,“小的该死!这衣服叫‘金丝锦’!”
  霍光点了点头,悠悠的道:“哪里所得?”
  “就在城南的织社,是新出的锦,我夫人昨日所得,全部买下,便给小人做了这件衣服。小的初到长安,不知道天高地厚,一时情急才出口称此衣为长安独一份,请大司马赎罪!”
  “城南织社?”霍光点点头,转身回到座位上,竟未再理会邴吉。
  邴吉忙跟了过去。
  “掖庭典狱官邴吉见过大司马。”
  霍光并未理会,只抬手示意台上歌舞继续,邴吉见霍光如此傲慢,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说道:“邴吉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大司马,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直立在一旁侍候的红绡见邴吉骑虎难下,伸手摇了摇霍光,“大司马,奴家带两位到宝筝妹妹的绣房如何?”
  不料霍光将手一挥,“不必。”
  红绡只能无奈的看着邴吉,看来这次她也毫无办法。
  邴吉见势不妙,只得奋力一搏,压低声音道:“大司马,臣于掖庭狱救下一婴孩,乃是太子刘据之孙!”
  霍光登时一惊,转过头来,直视着邴吉,“卫太子有孙儿?为何世人不知?”
  邴吉忙俯身道:“卫太子之子刘进妻,王翁须,在太子被杀的夜里,临盆产子。”说着,他偷眼看向霍光。
  大司马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你不怕我就是杀太子的人?”
  邴吉索性直言:“小的知道大司马为国为民绝非此等卑鄙小人!”
  “哈哈!”霍光狂笑不已,“小子,嘴甜未必是好事!”
  见他并不买账,邴吉有些急了,“小的,想将此婴孩交给大司马!”
  这是下下策。
  霍光鄙夷的看着他,俯下身子,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道:“现已封刘弗陵为太子,我要此婴有何用!”
  说罢,他长袖一挥,几位黑衣武士上前扯起邴吉,冷冷的道:“请!”
  未央宫的钩戈殿,迎来了从未有过的热闹,今日,刘彻终于下旨,立刘弗陵为太子,赵钩戈本以为刘彻不会轻易再立太子,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么快,她恍惚觉得一切还在梦中。
  “弗陵,今日去宗庙可顺利?”她一把拉过风尘仆仆的儿子。
  刘弗陵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倦意,他点了点头,一把抱住母亲。
  “母亲,孩儿不想做皇帝,孩儿才六岁。”赵钩戈忙掩藏住儿子的嘴,四下张望后,转过身来。
  “弗陵,记住,现在你只是太子,不许再说皇帝。”
  刘弗陵不解的看着母亲,她是那么年轻,皮肤吹弹可破,她是那么美丽,就像洛神赋里的仙子,可为何她比这宫里最老的宫人还谨小慎微,脸上除了冷冷的冰霜再无其他表情。
  “母亲,太子不就是将来的皇帝吗?”
  赵钩戈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是,我儿说的不错,但现在你还不是皇帝。”她要怎么说,才能让只有六岁的儿子明白,皇帝要给你东西的时候,你就最危险。刘彻之所以诛杀太子,并非全因自己和江允,而是他内心对皇位的贪恋,杀一个太子就会为自己腾出许多的时间,老年的帝王,最怕的,就是成年的太子。好在弗陵还小。
  “陛下驾到!”宫人的喊声此起彼伏。
  赵钩戈忙理了理头发和长袍,转身来到殿前。
  刘彻的玄色龙袍在清明的目光中神采奕奕,魁梧邤长的身姿一如当初登基时一般。唯有面色,出奇的难看。干燥晦暗,皮里透着青。额头隐隐现出一团黑雾,双目外突,唇色苍白。
  “陛下!”赵钩戈忙上前一步双手扶住刘彻。
  “陛下的手,怎么如此冰寒!”刘彻的手向腊月里的冰坨一般,赵钩戈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快扶陛下进来。”她的心沉沉的下坠,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刘彻的额头已经现出汗珠,昨晚他梦到刘据提着头站在他的面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彻惊醒,命宫人点亮甘泉宫中所有的灯火,就这样,宫人一根接着一根的更换蜡烛,他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为了他,甘泉宫中有上千人在忙碌,这一切,不过因为他是皇帝。彻的汗湿透了衣襟,曾几何时,他少年英姿,纵马临敌,长剑一挥,数万铁骑踏破大苑楼兰,而今,英雄暮年,竟比美人将老更为辛酸,刘彻威名定然会被后人传诵,然已苍老之身,陈腐将朽,他仿佛听见自己的骨骼咯咯作响。
  刘彻也会怕吗?可自己分明在颤抖。
  殿外的蛐蛐声嘶力竭,彻仰天长啸。那凄厉的笑声无限孤寂,在甘泉宫的上空翻转盘旋。
  刘彻将身子歪在榻上,沉重的喘息着,从去往宗庙,到祭祖先,他一直都在坚持,这次的确比往常都要疲乏。
  “父王,你怎么啦!”刘弗陵跪在父亲的身旁,愣愣的看着他,自他有记忆起,父亲就不再年轻,可他的脊背永远是直的,手臂坚实有力,能将他高高的举过头顶。靶场上,父亲的箭永远都能穿过那枚高悬的铜钱。而今,他是怎么了?
  刘弗陵忽然觉得怕。
  “弗陵上前来。”刘彻勉强挺直身体。
  “是。”刘弗陵向前靠了靠。
  刘彻将他揽入怀中,这是他最小的儿子,却成为了最终的太子,因为他有一位善于运筹的母亲,和一位不愿让位的父亲。彻叹了口气,他亲手杀了那个快要老去的太子,却发现自己原来早已老了。而今,立下弗陵,这千里江山,当真要交到一个六岁小儿的手上吗?
  “苍天弄人!”刘彻脱口而出,一份辛酸涌上心间。
  赵钩戈的眼皮猛的跳了起来。
  昨日,丞相田千秋冒死进谏,为卫皇后及太子鸣冤,陛下虽未有行动,却难保不起疑心。今日他竟说出“苍天弄人”,难道……
  “钩戈入宫可有七年?”刘彻淡淡问道。
  赵钩戈先是一愣,忙答道:“过了这个月,就整整七年了。”
  刘彻点点头,轻轻抚摸着弗陵的肩头。
  “听说,江充常到钩戈殿来?”
  钩戈夫人顿时一惊,刘彻今日确与往常不同。
  她眉头微蹙,嘴里却不露声色。
  “是,只因,江大人与奴家是同乡,所以来往较多,宫中人人自危,我入宫又晚,虽有弗陵,却……”说到此处,她稍微顿了顿,见刘彻双目微闭,丝毫无异,才接着道:“却娘家无人,实在凄苦。”


  声声慢 前尘往事(五)
  “母亲,父王睡了!”刘弗陵轻声说。
  赵钩戈倒吸了口凉气,刘彻今日很反常,她开始有些紧张,似乎要发生什么,眼皮跳的越发厉害了。
  “太子,先退下吧。”她扯了扯刘弗陵的衣角。
  “不,母亲,我要陪着父王!”弗陵倔强的看着赵钩戈。
  钩戈夫人别无他法,起身来到窗前,殿前的海棠已经谢了,只留下一树浓碧。
  罢了,这未央宫就是女人的不归路,既然已经踏上,就必须走下去,义无反顾的完成自己的人生,有何可畏惧。
  她伸手关上窗子,殿内顿时暗了下来。
  钩戈夫人转过身,正对着刘彻睡梦中的面孔,不知是病痛还是噩梦,他的眉头紧锁,颧骨外凸,一张脸扭曲着。赵钩戈有些恍惚,这男人是他的丈夫,可她却从未见过年轻时的刘彻,听宫里人讲,那时的刘彻豁达开朗,雄姿豪迈。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会深深的羡慕那个叫子夫的女人。同是宫中最显赫的女子,她得到的是年轻刘彻烈火般的青春激情,而自己却只能用绝代芳华来陪伴多疑古怪的帝王暮年。钩戈也不知自己是否真的爱过刘彻,无数个夜里,她都尝试解释这份嫉妒,可总是没有答案。
  “钩戈夫人,田丞相到。”一个宫女俯身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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