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累了,而是悲伤吧。
夏初萤点了点头,未逞能,便被秦诗语扶着回了满堂院。
满堂院,除秦诗语一个知情人外,所有人焦急担忧。
值夜的彩蝶刚刚起床收拾好,便见满堂院的宫人们交头接耳,忍不住问去,“发生了什么事?”
秋云道,“彩蝶姐,今天殿下从早朝回来就魂不守舍,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更是不说一句话,我们去问原因,诗语姐也只是摇头让我们退下,现在诗语姐和殿下在房里呢。”
彩霞道,“彩蝶你快进去看看吧,平日里殿下最信任你了。”
彩蝶点了点头,“你们别慌,我去看看。”
……
卧室昏暗,窗子都被厚厚的窗帘掩住,夏初萤则是躺在自己的床上,面色依旧灰白,一动不动,若不是鼻翼微张,到如同死人一般。
秦诗语隐约知晓其为何如此,却不知怎么开口。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秦诗语赶忙去开门,见是彩蝶,“你等等。”悄声对彩蝶说。而后回到夏初萤身边,小声道,“殿下,是彩蝶,让她进来吗?”声音很小,因为不敢保证初萤是睡是醒。
夏初萤双眸微微张开,眼神却是一片死灰,“让她……进来。”
彩蝶入内,见到初萤的状况吓了一跳,“殿下病了?为何不宣太医?”
秦诗语摇了摇头,面色难看,“彩蝶,是这样。今晨来报,昨夜夜袭北秦斥候营,太子阵亡,四公失踪。”
彩蝶一愣,随后也是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倒是没为太子和四公操心,而是意识到,四公参与的战斗,怕是爵西和阿古捏也参加了,阿古捏他……
秦诗语叹了口气,将彩蝶扶起到椅子上,“阿古捏参与与否,现在还是未知,四公是自己偷着跟去的。”
彩蝶这才松了口气,却见到依旧神色低沉的夏初萤。她眼珠子转了一转,到夏初萤床前跪下,“殿下,奴婢斗胆,现在说节哀顺变还太早,大公牺牲了确实让人伤心,但四公也只是失踪,四公他人大命大,定会安然无恙的。”
也许夏初萤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眸子中有了一点点闪光。
“殿下,派奴婢去前线吧,打听回最可靠消息回禀殿下。”彩蝶又道。
初萤灰白色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干涸的唇微启。“快去快回。”
彩蝶为夏初萤磕头,“是,奴婢这就出发,但还希望殿下振作起来,否则若四公真的回来了,看到你病倒,却是不好了。”
“……好。”初萤答。
彩蝶这才放心离去。
事到如今,不用公主或彩蝶来解释,秦诗语已经猜到了问题出在哪,怕是——公主殿下与四公情投意合。
既意外,又了然,秦诗语想到公主与四公在一起的嬉笑欢乐场面,再见到此时四公失踪,殿下一蹶不振的一幕,心中不忍酸楚。
☆、135,太子之位
太子薨,举国哀悼!
不得不说,在太子一职上,大公不羁勇可谓是兢兢业业,且无论其年龄还是才能,更或者处世之道,都可谓当之无愧,更可以预见其即便是登基为皇,也将是一代明君。
可惜,却死了。
不羁寒虽七十有余,但也许是保养得宜,更也许是心未衰老,头发依旧花白,但痛失两名爱子,一夜之间满头银发如雪。
夏初萤也未好到哪里去。
彩蝶风尘仆仆赶了回来,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多少次去前线打听消息,每次幌子都是思念未婚夫,到最后的频繁程度,别说彩蝶本人,便是阿古捏都难为情了。
四公失踪,阿古捏和彩蝶又有什么心思谈情说爱?
“回来了?殿下正在房内等着呢。”秦诗语快步迎了过去。
彩蝶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而后脱了外袍,待周身冷气散了散,这才撩帘子进了去。
地上火盆噼啪作响,但气氛确实死寂又压抑。
彩蝶站了半天,却不知如何开口。
好半晌,坐在椅上的夏初萤幽幽叹了口气,“还是没有消息,对吧?”
彩蝶点了点头。
夏初萤幽幽看向窗外,“下雪了。”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齐兰国地势偏北,气候自然是比鸾国要冷上许多。
彩蝶也看向窗外,“是啊。”除了这一句,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用抱有期望了,他应该也是……死了。”夏初萤慢慢道,声音平稳无情绪,冷清得哪怕再燃多少火盆都无法温热。
彩蝶赶忙摇头,“不,殿下,请别放弃希望,四公只是失踪,在未找到尸首之前,不能断定四公的生死。”
夏初萤扑哧一笑,而后笑容转为苦笑,“彩蝶,你还是年幼,经历得太少。本宫……早已过了你们幻想的年纪了。”
彩蝶未语,哪怕是能言善辩,也不知再说什么。
往事一幕幕飘于脑海,从儿时亲眼所见宫中争斗陷害,到喜欢前夫云飞扬且哀求先皇赐婚,再到父皇驾崩亲兄弟手足相残,而后她被追杀冒着生命危险隐居乡村剩下儿子,对她意义非凡的挚友苏涟漪消失,随后和离又和亲,就在万念俱灰中,不羁丹敲开她的心扉,但如今,不羁丹也失踪了,生死未卜。
夏初萤本来以为自己心里已麻木,但如今才知道,伤心了依旧会疼。只不过不再喜欢表现出来罢了,懒得再倾诉、再大哭,而变成自己默默承受痛苦。
就在沉默时,门外传来秦诗语的声音,“禀殿下,三公求见。”
彩蝶这才想起来,三公也是回来了,她竟是将这件事忘了。
初萤未追究,只是对彩蝶道,“下去吧,让三公进来,本宫懒得去厅里接待他了……咳咳。”咳嗽不止。
彩蝶着急上前,“殿下,您怎么样?用不用宣太医。”
初萤摇头,“去宣三公吧。”
彩蝶迟疑地点了点头,担忧的离开。不消一会,随着优雅却又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三公不羁卿进了来。
见夏初萤在床上,俊美的面颊满是内疚与自责,只僵硬地站在门口。
“卿,进来吧。”夏初萤微笑着,面容虚弱。
过了好一会,不羁卿这才慢慢走了进来,撩袍便准备跪,好在初萤手快,将其拉了住,“你这是做什么?”
不羁卿抬起头,一双美目含着多少忧伤,“都是我的错,事实证明,当时我的决定是错的。”
初萤费了好大力才将不羁卿拉了起来,“什么决定?”声音依旧平静。
不羁卿垂下眼,“……将四弟带上战场的决定。”
夏初萤只觉得心口刚刚愈合的伤疤再次被人捅了一刀,痛苦无比,“不怪你,要怪……就怪他的任性。”这是事实。
不羁卿却依旧无法放过自己一般,一拳砸在地上,“不,怪我,四弟他还小,不懂事,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看管不利。”
不羁卿到底还是个文弱书生,这一拳下去,白皙纤细的手上立刻皮开肉绽一般。
初萤吓了一跳,赶忙将他拦下,更是怕他做傻事,紧紧捏着他手上的手,“来人,拿药箱来。”
彩蝶赶忙入内,搬来药箱,见不羁卿手上受伤吓了一跳,赶忙拿出干净纱布为其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初萤无奈叹气,“卿,你也别自责了,不羁丹已经十九,不小了,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何况,你也仅仅比他大了两岁。”
不羁卿垂着不语。
“最让我失望的不是你,而是不羁丹。”夏初萤双目无神,恍惚地盯着灯罩。
不羁卿任由彩蝶包扎,疑惑地看向夏初萤。
初萤想到不羁丹,不知是爱是恨,“从前我知道他任性,就有种感觉总有一天会闯祸,却没想到,最终会有这样的结局,最可怜的便是……大公罢。”
不羁卿垂目不语。
夏初萤惊讶的发现,即便是不羁丹闯了这么大的祸,她对不羁丹却依旧有着包容甚至于包庇的心。但那又能如何……人却已经没了。
包扎完的彩蝶离开了房间,就剩两人。
不羁卿慢慢伸手握住夏初萤的手,初萤想挣扎,但对方却依旧紧紧握着,也不说话,只是紧握,源源不断的温暖通过手心传到她的手上,让她的心情稍缓。
“放心,一切有我。”不羁卿松开了夏初萤的手,而后缓缓站起身来,“你先休息,我得去父皇那里汇报前线之事,若你有什么需要,即刻派人通知我便好。”
夏初萤抬头看着不羁卿,突然觉得面前这人如此陌生,甚至都忘了从前他的模样了。
“……好。”
两人的强弱姿态竟与从前完全相反,在回想,只觉得梦一场,好长的一梦。
不羁卿离开了,夏初萤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书,看了一眼,又扔了回去。她有阅读习惯,但自从不羁丹出事后,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门外,秦诗语悄然入内,“殿下。”声音尴尬难堪。
“何事?”夏初萤茫然道。
秦诗语欲言又止,“殿下,是……朱妃的人又来找茬了。”自从太子没了,朱妃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每日想方设法的折腾。
“你们能应付吗?”初萤道。
诗语回答,“可以应付的,但……”
“那就去应付吧,”初萤慢慢站其身来,秦诗语赶忙来扶,“本宫想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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