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钱柜商议一下柞树山的事,爹娘背上二百两的债务,肯定会将柞树山快些出手,这是个杀价的好机会,俩人又将彼此心里能承受的价格碰了碰,楚建业这才赶着骡子车慢悠悠地往老杜家赶去。
楚赵氏见楚建业走进屋,顾不上在亲家家里,从炕上爬起来,光着脚下地,顾不上穿鞋就冲上去厮打,嘴里还骂着:“你个丧良心的,我白养你了啊,你竟然贪墨银子,那租金每年可是六十两,你竟然只给我五十两,你个兔崽子,你的心被狗吃了啊。”
楚建业起初有些慌张,被他娘打了几下后,才冷静下来,阴声阴气地说:“那十两不是交税了吗?怎么赖到我贪墨呢?”
楚赵氏听到这话,停下哭声,手也不在打了,囔囔地问:“真的吗?”
杜山石心里笑道:税银在双方去衙门换红契时就交过了,再说,也用不了十两啊。
不愿意揭穿老楚家的隐私,就打圆场上前说:“可不是,亲家啊,别因那十两银子生气了,赶紧收拾收拾,天色不早了,别摊上走夜路。”
这是赶人呢?楚赵氏又生气了,楚满粮瞪了她一眼打着哈哈:“是啊,今天可是给亲家添麻烦了,等我回去,帮着诵段经文去去这事带来的晦气。”
杜山石嘴上谢着,心里满是不屑,真能装,大口吃肉的时候,恐怕早就将佛祖忘了吧。
楚赵氏没精打采地对杜山石的老婆说:“我们这就回去了,让红红好好养着吧”。
杜山石的老婆气呼呼的心说:还好好养着,这么一闹,恐怕都没奶喂孩子了。
太阳滑落山后,只留下余晖催促并提醒人们加快脚步回家。
回王家村的土路上,楚老二驾着骡车颠簸地走着,车厢里传出楚赵氏的**声,“哎呦哎呦”伴随归巢的鸟儿鸣叫,显得孤影重重哀鸣戚戚。
楚满粮问楚赵氏哪里疼,可她说不出来,好像哪哪都疼,好像这样叫可以减轻损失银子的痛。
楚建业能理解自家老娘的心痛,以后不仅收不到租金,还为此欠下二百两的外债。
虽说那一百两是妹妹的,可那也是要还的,家里本就没有多少银子,这么大一笔钱,只能卖山还债,楚建业想到这,心里已经没有那股子高兴劲儿了,自己主动卖山是一回事儿,为了还债卖山就又是一回事儿。
爷爷挣下的产业慢慢消耗光了,这可不能怪自己心黑,不能怪自己打小算盘,要怪就怪爹吧,信佛信的人傻不说,还花钱如流水,自己不贪些,也会被爹败净。
此时,楚赵氏也想起那柞树山了,还欠债和给老爷子做除服的钱都需要在这里出了:“老二,柞树山找到买家了吗?”
“嗯,已经找到了,如果确定卖的话,这几天就可以商谈,”楚建业挥了挥鞭子说。
“那人能出多少钱?”楚赵氏忘了身上的疼痛,忙将这个关键问题问出来。
“没有细谈,娘你出的那个数,不知人家能不能接受,”楚建业开始在话里打伏笔,为杀价做准备。
楚满粮在一旁不在意地说:“价格差不多就行了,别太高卖不出去。”
楚赵氏恼怒地瞥了自家老头子一眼说:“你没事的时候算算,家里的除了这柞树山还有什么卖的,那一百亩地可不能再动了。”
“哼,都是身外之物,”楚满粮闭着眼睛,手把佛珠,一副超然若仙的模样。
楚赵氏气急,嗓音不由得放大:“身外之物,身外之物,这一大家人,没有那身外之物怎么活,难道都饿着肚皮成佛?”
“妇人之言不可听,如果有冲撞,还请佛祖见谅,”楚满粮担忧自家老太婆冲撞佛祖,神神叨叨地开始忏悔念经文。
楚赵氏又开始哼唧,感觉身体哪哪又都开始疼起来。
自从老爷子去世,自己才真正的掌家,这才知道老楚家的资产不少,那些年老爷子可没少折腾。
可是,为什么老爷子去世还不到三年,家里就开始卖田卖地了呢?原来将近二百亩良田,现在只剩下一百亩了,这又要卖柞树山。
柞树山自己开价要一千两银子,如果能卖上这个价,还上二百两还能剩下八百两,就用这八百两买田地吧,养蚕那玩意谁也不会,种地简单,雇佣长工来干就行。
楚赵氏想着想着心情好了些,身体也不那么难受了。
楚建业看娘的脸色缓过来一些,就又开口说:“娘,有人见到大哥了。”
这个消息让楚满粮停止诵经并睁开眼睛。
“在哪里见到的?”楚赵氏不知心里是什么情绪,有担忧有怨恨有怒气还有思念。
“在江那边的滩头城里,说是…说是..”楚建业假装吞吐,一副不好言语的模样。
“快说,他怎么了?是发大财了吗?”楚赵氏希望那八十两银子,能在大儿子手里发扬光大,这样心里还好受些,能给家里带来财富也可以原谅他偷地契之事。
楚建业嘴角露出讥讽说:“说是…说是沿街乞讨呢。”
“啥….”这个消息让老两口不约而同地说出同样一个字,然后半响没有声音,他们想过许多楚建宗的境况,但都没想到能沦落成乞丐,这让他们很受打击。
其实这个消息是周敏学编的,是为了让楚赵氏不在抱希望,并厌弃地将大房过继出去。
果然,楚赵氏咬牙切齿地说:“有本事别回来,我就当没养这个儿子好了。”
楚满粮脸色也不好看,又闭上眼睛嘴里开始低声吟诵,不知是化解心中的怒火,还是保佑大儿子能平安回家。
楚建业见气氛差不多了,又烧了一把火:“听见到大哥的人说,大哥不仅将银子花光,还欠了一大笔债呢。”
“什么?这个败家玩意儿,咋不死在外头呢,真是气死我啦…”楚赵氏又开始哼唧。
“娘,要是大哥带着债主回来该咋办?柞树山卖的银子可就剩不下了,”楚建业心里也很担忧此事,他必须在大哥归来前,将过继的事情办妥,省的也被牵连。
楚赵氏被这样话冲击的一时无语,脑子里乱哄哄的,没有个主意。
楚满粮则愤恨地说:“这样的逆子不要也罢,将他在族谱上除去,权当没生下这个儿子,省的回来拖累全家。”
第二十章奇怪
更新时间2015-5-19 11:42:30 字数:2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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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赵氏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毕竟是当娘的,还是有些不忍心,所以没有说话。
楚建业没想到爹能说出这样的话,老楚家没有祠堂,没有家族,只有爷爷逃难带出来的一份族谱,从家谱上除名。可是最狠的惩罚了。
老三当年忤逆爹娘,违抗婚事,闹得天翻地覆的都没在族谱除名。
“不能除名,老楚家根基本就不牢,五个儿子现在只剩下三个在家,要是传出去,以后还不得被王家村人欺负死,”楚赵氏想了半天,觉得除族谱之事不好,楚家是外乡人,势单力薄,再除去一个儿子,有事的时候就更没人了,那还不谁见都会捏几下,到时,在王家村可真就住不下去了。
楚满粮误以为老婆子心疼儿子,不想让儿子离开,就开口训斥:“你现在心软了,你溺死两个女儿那份狠劲哪去了,要是老大欠了巨额债务,老楚家可真要家破人亡了。”
楚赵氏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心里虽然承认老头子的话有些在理,但还是犟嘴说:“溺死她们怎么了,那是为她们好,可以回去重新投胎,没准再出生就是男孩呢,省的咱们养大赔钱不说,出嫁后给还要生儿育女伺候公婆遭罪受累一辈子。”
这是楚赵氏的心里话,她并不是因为狠心恶毒才杀害自己的孩子,而是真正地疼惜女儿,不愿意她们以女孩身活在当下,家里陪钱不说,作为女人自己也遭罪,嫁人生子受苦受累还不会幸福,不如回到阴间重现投胎,没准变成男孩出生,也能过的轻松些,可想而知,整个社会对女子苛刻到何种地步。
楚建业见那袅袅的炊烟,知道快要到村里了,自己许多话还没有说,就忙打断爹娘的争吵,插嘴说:“爹、娘,不用将大哥除去族谱,可以将他过继给二爷爷,即便有啥事也跟咱们无关。”
楚赵氏眼神不由得一亮,兴奋地补充说:“他爹,咱们跟你弟弟分家吧,将建宗过继给满仓,那傻子也算是有后,建宗手里还有二十亩地,分家不算亏欠他了吧。”
楚满粮眼睛眯了眯,微微点头说:“这样也好,咱们将长子都过继给弟弟了,待他也算是仁至义尽。”
“是啊,反正方家的铺子咱们也拿不回来,正好将她们丢出去,那三个赔钱货,可是能省下不少的陪嫁呢,”楚赵氏一想到因铺面背上二百两的债务,就恨的牙根痒痒。
“嗯,既然想好了,咱们就快些办,省的那个逆子回来扯累不清,”楚满粮果断地下了定论。
正要进村,突然旁边的山坳处斜刺跑出一队人马,马蹄上都缠上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骡子车前。
这队人都身穿黑衣短褐,脸上蒙着黑巾,一股子杀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