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福儿就这样又闭上眼睛,眨眼就睡着了。
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院子里人声鼎沸,长工们正在领农具,准备牵着牲口去地里开工。
楚福儿看了看身边,屋里只剩她一人,二姐也已经起了,应该去厨房帮忙干活儿。
她费力地将衣服穿上,短短的头发乱蓬蓬的,不知怎么打理,昨天是大姐给梳的头,一个小小的朝天揪儿。
楚福儿趴在炕沿,望着地面发着呆,北方的炕建的很高,小孩一般都爬不上去,自己该怎么下去呢。
将身子调转个,用小腿试探着往地面上探。
小胳膊用力地扒着炕沿,下巴也用上力,将小身子吊在炕沿边。
再往下再往下…“咚”还是摔了个屁股蹲儿。
楚福儿呲牙咧嘴地站起,揉揉屁股,然后就往外面跑去,她很担心娘做槐花卷儿被二婶她们发现。
太阳刚从东边冒头儿,将万物镶嵌上金边,华贵而炫目。
楚福儿眯着眼看着瓦蓝的天空,不带一丝云彩,今天又是个艳阳天呢。
“福儿,福儿,你醒了,”二姐慧儿快步跑过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一块什么东西。
还没等楚福儿说话,嘴里就被塞满了,原来是一小块白面做的槐花卷儿,白面的软糯槐花的清香,真是太美味了。
“福儿,好吃吧,别着急慢慢嚼,二姐这里还有呢,”楚慧儿吞咽口水的小声说,这是娘掰给她的吧,她跑过来是给自己吃呢。
楚福儿鼻子酸楚,感觉槐花卷子更香甜了。
早饭吃的是小米稀粥,娘将槐花卷儿又悄悄地分给几个孩子包括二爷爷每人一个,用帕子包了两个送到四婶屋里,那是给明光的。
剩下的用小篮子装上,盖上块洁净干爽的白布,然后装进竹篓里。
楚悦儿背上竹篓,带着二爷爷和楚慧儿,以打猪草的名誉,去槐花林卖槐花卷子去了。
楚福儿没去,因为她要在家等小舅,昨天定好,小舅今天带笔墨纸张来,她要画一些东西,让小舅找四叔合作,先偷偷挣些钱。
楚福儿习惯地去大槐树下,顺着槐树枝叶又查看二婶和三婶的动向。
三婶没在,炕上的被褥收拾得很整齐,这一大早是干嘛去了?约会去了?那也太早了吧。
二婶带着几个孩子还在睡懒觉,二叔没在,应该跟长工下地当监工了。
还好,自家做点小买卖,没被她们发现。
四婶挺着肚子在后院呢,那里有一个半大小子,正在清理牲口棚,听他们谈话,这原来是二婶的堂弟,是老楚家的短工,专门帮着四婶管理牲口牲畜的。
老楚家有三头牛,两头骡子,长工们都牵走干活了,只剩下空荡的牲口棚。
在牲口棚的西侧,两个猪圈里养着四头小猪,这是开春才抓来的,都还小着呢。
北边的鸡舍是用高粱杆扎成的,有半人高,里面养了三十多只鸡,一只大公鸡正在调情,追着母鸡乱跑。
方鹏程一走上坡,就见到楚福儿扎着朝天揪儿正往院里眺望,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
“福儿..”
楚福儿扭头看来,是小舅,来的真早啊,看样子天没亮就从镇子上往这边走了。
只见他拿着一个小包袱,俊朗的容颜在金光辉映下朝气蓬勃,似茁壮坚毅的小树,又似经历风雨依然屹立不倒的翠竹,他的笑容很温暖又很豁达,艰苦的生活并没有在他心里落下阴影,这也是娘功劳吧。
方鹏程将傻笑的外甥女抱起,健步往院子里走。
他将福儿要的纸墨都带来了,不知她要做什么,还神神秘秘地说到时就知道了。
走进厨房,太奶和方氏正在洗着一大木盆的碗筷,见到方鹏程这么早就到了,都很吃惊站起询问。
方鹏程微笑解释说,送些朋友去槐花林赏花,顺便给几个外甥女送些纸张,让她们练练字。
方氏嗔怪他乱花钱,太奶则赞同几个孩子要多认字,学问多脑子久活泛那心眼也多了,省的将来嫁去婆家被欺负。
说了一会话,方鹏程就要抱着楚福儿进屋,福儿来到灶膛前,让小舅帮着找出几块木炭,说是用这个写字可以省墨。
几个大人齐齐笑了起来,不过都赞同这个主意好。
纸张比较粗糙,有些发黄,但比宣纸硬许多,宣纸很细腻却很软,只能用毛笔画图,可是楚福儿不擅长用毛笔,只好让小舅找寻硬一些纸张。
楚福儿跪在凳子上拿起木炭,在圆桌上开始勾画前世看见过的木马图,这个木马不像明光手里玩的,而是小孩可以上去骑着的那种。
从小舅一脸惊喜表情可以看出,这玩具还没有问世,看样子,第一桶金可以从这里实现了。
她又画了给老人坐的的摇椅,记得最早出现的摇椅叫温莎摇椅,起源于英国的温莎城堡,后来,温莎摇椅在英国南部传播,一些乡村家庭爱在花园里使用。
多亏前世自己学的是建筑设计,对于机械构图还算知道些,就在图纸上让小舅用毛笔标注大概的尺寸和注意事项。
画完图,小舅兴奋地看了又看,又详细询问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就要去村里找四叔商议。
楚福儿拉住他,找四叔的事情不着急,最着急的是怎么解决铺面的事儿,她小声将昨天听到的跟小舅讲了。
方鹏程惊愕地抬头,没想到自己和姐姐这样退让,他们还是步步紧逼,这些年铺面租金都给了楚家,还是不满足,还要从根上掠夺。
“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你们分家后,全都指望那铺面租金养活呢,”方鹏程气的额头青筋爆出,恨不能冲到正房打上一架。
楚福儿安慰的说:“小舅,别生气,打点县衙里的人需要时间,改名字也不是那么一蹴而就的。”
小舅慢慢冷静下来,在屋里徘徊:“这些年,铺子的租金一直交给你奶,是为了报答老太爷的照顾之恩,也是为了你娘和你们在这个家过得轻松些,自从,老太爷去世,你奶变脸如同翻书,拿着银子不说,还要房契,我和你娘自然不会给她房契,她就开始百般阻挠我去镇上就学,还跑到夫子那里哭诉,说我是个忘恩负义之人,要不是周敏学让他父亲帮忙,我恐怕就学无望不说也逃离不出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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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正太来了
更新时间2015-5-17 12:34:19 字数:3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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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福儿望着小舅那还青涩的脸庞,却布满沧桑和无奈,就能想到当时境地有多艰难,压抑这么多年,心中的怒火忍不住跟外甥女倾诉起来。
“人的贪欲真可怕,你奶为了谋取方家那点产业,百般刁难你娘不说,就连你们也成为她的眼中钉,在她心中,银子比什么都重要,罢罢罢,既然在我手里招人惦记,那我索性就卖掉吧,她不仁我也只能不义,”小舅站定身形下决心般的说,然后低头望着福儿:“只是苦了你娘和你们了,日子恐怕更难熬”。
楚福儿知道,一旦小舅釜底抽薪将铺面卖掉,那么娘和自己姐妹三个,生活就更是水深火热,不过反过来想,这也是促进自家过继到二爷爷名下的推动力吧。
“小舅,租铺子的人知道那铺子主人是谁吗?”楚福儿问。
方鹏程满眼询问道:“不知道,租赁契约都是你二叔签约的。”
“那要是拿房契找租赁的人,假意要告强占铺子呢?”楚福儿望着小舅说。
方鹏程想了想嘴角轻笑道:“他怕咱们告,定然会咬住你二叔不放,还会先告你二叔诈骗,你奶为了不让你二叔摊上牢狱之灾,定然找我商量,我看她还敢欺负你们?这样一闹的话,铺子情况也大白天下,即便今年的租金给你奶奶,那也需我来签约,世人便知我与你娘的感恩之举,你奶那贪欲将无处遁形,再诋毁我与你娘的名声就是痴人说梦。”
方鹏程说完,上前将楚福儿抱在怀里,嘴里喃喃地说:“福儿,你真是爹娘送来的福星呢,爹娘在天保佑着咱们,咱们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方鹏程带着图纸匆匆走了,他没去村里找四哥,商议合作的事等解决完铺面再说,他在镇上的时间不多,铺面的事必须快刀斩乱麻,趁着今天楚家老两口正好在镇上吃席,就利用这个机会闹出个结局吧。
楚福儿送走小舅跟着娘去了菜地,帮着太奶间苗除草。
“太奶,坡上那些爬藤草叫什么啊?”楚福儿又来到菜地那山坡处,指着山药藤蔓装无知地问。
太奶抬头看了看楚福儿所指,道:“那叫麻根子,它的根长得很大很长,还带着碎点子,那玩意有毒,弄破根须会全身发痒。”
楚福儿再次证明这里对山药的药性营养还不知晓,如果能找到铁棍山药苗就好了,自己可以利用异能培育出来种苗然后大面积植。
太奶望着楚福儿的小身影,心里跌宕起伏着,昨晚她一夜没有睡好,福儿所说的话盘旋在脑海里,让她心动不已。
是啊,假如能将建宗过继到仓儿名下,那么分家又有什么可怕,即便建宗没有儿子,只要将几个女孩好好养大,招个上门女婿,就可以让仓儿未来的生活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