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茶棚下的人不免又是一阵唏嘘。张裕这话说得为免太过片面,事有偶然,他这话怎么说得陆家大小姐出事都像是陆家二姑娘从中作梗一样。
楼上夏子清而是眉头一皱,看向张裕眼神满是探究。他怎么觉着,这张裕今日有些不大一样?
手指一勾,阿航便往夏子清边上凑去,附耳听夏子清耳语几句,阿航便笑呵呵地应了一声,转身便往楼下跑去。夏子清见他这幅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你这话不对,陆二姑娘平日里也没少受陆家大小姐和她妹妹的欺负,那时候也没听你说一句鸣不平的话,怎么这大小姐一出事你便开口了。”
周围也有不少人附和这人的理论,那茶棚下,顿时一群人分成了两拨,一拨支持陆晼晚,一拨站在陆霏宁这一边。
“张裕,你难道忘了,早在宁夫人落水之前,陆二姑娘便也落过一次水,那一次更是昏迷数十日。二姑娘从小便生活坎坷,那时候怎么就不见站出来替她说说话的?”
“我……”却见张裕脸色一僵,顿时有些说不下去了。
张裕一双眼睛四处打转,夏子清见他似乎在寻着什么人,便越发觉得他可疑了起来。
“就是,也没见你这小子为人说过话,怎么现在倒怜香惜玉起来了。不过,就算是怜香惜玉也轮不到你啊,这宁夫人即便再不受宠,也还是赵王府上的夫人,岂能是你可染指的。”
话音一落,便有人哄笑起来。这张裕也当真是搞笑,还真当什么话都可以乱说的。
眼见周围嘲讽的声音越来越大,张裕霍然起身,早已是面红耳赤,瞪了众人一眼,这便夹着尾巴溜了。
“切,还以为他多有能耐,才说了这么些话便受不住了,果真是个细人儿!哈哈!”
看着张裕落荒而逃,以那壮汉为首的一群人便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偏偏那壮汉又拿出来之前的那话来说,顿时又惹得众人狂笑不已。
却说落荒而逃的张裕,逃离那群人之后,绕了一大圈后最终钻入一条小巷子里头。
阿航被他带着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正想抱怨几句,却赫然见张裕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朝着右边的一条巷子里钻了去。
果然有戏!
阿航嘴角一扬,便也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未曾引起前面的人半点主意。
“事情办好了?”
脚步声骤停,巷子里头却突然传出一道稍显暗沉的女声。阿航皱了皱眉,贴着墙壁听着里头的动静。
“没有,出了点意外……女侠饶命!”张裕正说着话,却被那全身裹着黑纱的女人一掌掀翻在地。摔得在窄巷里打了个滚,张裕痛得直咧嘴,只得向那女人求饶。
阿航屏气凝神,试图以声辨人。在京城多年,凭着他的记性,早已将京城中的一些高官权贵、或是其他有些来头的人记了个遍。加上揽月楼地位特殊,来往的宾客不少,要想获取第一手的消息便也是轻而易举,因此,阿航可以很自豪地说,只要是他阿航有过印象的,便都能第一时间辨认出来,包括声音!
“没用的东西,连着点儿事情都办不好!”
那女人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嗓音,经过一番修饰,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失真。
阿航拢着眉心,这事儿似乎有些难办呐!
巷子里是张裕求饶的声音,而此时,阿航却是突然眼前一亮。他怎么就忘了,对方是女人,听口音是京城人士,而在这京城里,大名昭著的女人却是没有几个的。
在脑海里快速过滤了一遍,阿航很快便有了大致的猜测。
“若是想要自己活命,你最好是拿出些诚意来,否则——”
声音渐远,阿航知道,人已经走了!可是……身形一转,便也快速往揽月楼而去。L
☆、177 似梦非梦
从立春以来便晴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一场春雨,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陆晼晚竟是有些犯起懒来。
清瑶打着帘子进来时,便见着陆晼晚还一身慵懒地斜卧在美人榻上,手上还执着一本青色的册子,正摊开了被她压在手下。
窗子还开着,清风夹着雨丝飘了进来,清瑶不由得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上前去。
“我刻意留的窗,你可别给我关了。”阖着眸子,陆晼晚面无表情地说道。
闻声,清瑶有些讶异地朝她看去,却见她依旧比这双眼,抱怨道:“姑娘现在倒是会享受了,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这会儿又是风又是雨的,你若是想养会儿神,也随手搭件外衣在身上。”待会儿若是冻着了可又有的苦头吃!
撇着嘴,清瑶终究是没有去管窗子,折身往里面走去,很快便拿了一件外袍出来,二话不说地替陆晼晚盖上。
见她皱了皱眉,清瑶轻啧一声:“不想盖也得盖着!你若是不为自己想,倒也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想想啊,若是你再有个什么好歹,受苦受累的还不得是我们!”
听清瑶这样说,陆晼晚即便是想安心地闭目养神也是装不下去了。睁开眼,风华潋滟,陆晼晚有些好笑地看向清瑶。这丫头当真是愈发放肆了,什么话都敢说!
“二姑娘,我看清瑶就是皮痒痒了讨打!”夏喧从外面进来,却也是打趣着。方才清瑶那一番话,她进门的时候可是听得真切。
“呀,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竟然敢打趣起我来了。”见状,清瑶便也笑着反驳了回去。索性她与夏喧感情甚笃,两人之间常常开这样的玩笑,关系也越来越好。
轻笑一声,陆晼晚倒是十分享受,歪着头看她们打闹。
“姑娘可别想着看奴婢们的笑话了!”夏喧见陆晼晚这样。也不由得笑了。抬眼见陆晼晚怀中还摊着书册,夏喧眉头一皱,上前替她将书收了起来:“说过多少次了,这样儿看书会看坏眼睛。姑娘你偏偏不听。”
“是是是,我错了!”见她们俩皆是一副“你错了”的表情,陆晼晚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顿时模样诚恳道,“以后我都听你们的。好不好!”
清瑶没有说话,但却是眉尾一扬,明显在说“你知道就好”!
“差不多就得了!”见状,夏喧扯了扯清瑶的胳膊,提醒她道。这小丫头,倒真是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陆晼晚也是笑了,索性是睡不着的,也不愿再在榻上躺着了,干脆起了身,将清瑶盖在她身上的那件袍子放在一边。抬步便要往小书房去。
“才将将说的,这便忘了?”夏喧上前将她拦住,皱眉看着她。
陆晼晚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挑了挑眉。得,这俩丫头才是她的主子!
“这几日,外头有什么动静?”既然不让她做其他的事情,那她坐着听她们说总可以了吧。
走到梨花圆桌边上坐下,陆晼晚抬眼望着两人。
“倒是有,不过都是些无聊的人说出来的无聊话,不听也罢。”
自从舜天王府里传出来陆霏宁发疯被禁足的消息。京城的大小茶楼酒肆便火爆开了,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客人,无外乎都是冲着流言而去,又带着流言而归。
“说来听听。”
见清瑶这副不愿意说的模样。陆晼晚便也知道肯定是有对自己不好的消息,不然这丫头也不会这般耍性子。然,流言蜚语于她而言,不过是清风拂耳,听听便也就过了,大多都做不得数。也不必太过当真。
房中鎏金三足香炉里焚着檀香,满室温华。
拗不过陆晼晚,清瑶便捡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与她说了一通,最后还嘟哝着嘴抱怨了几句:“那些人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偏要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想想就气人!”
“好了,你也说那些人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有什么好计较的。”夏喧上前宽慰了几句,好不容易将清瑶安抚下来。
外面的细雨连成丝线,如今都已经下了大半天却还未见停,陆晼晚本想着雨后出去走走,见着这连绵不绝的细雨,也只好作罢!
最近几日,又不曾听到赵子离的消息了,是已经在准备离开了吗?夏子清口中他要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终归还是在意,想着想着,陆晼晚便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外面淅淅沥沥的春雨,此时听着竟也有些烦闷。
“二姑娘可是饿了?”见她不说话了,清瑶试探着问道。这么半天,也该吃点儿东西暖暖胃了。
谁知,陆晼晚却是摇了摇头,朝窗外望了一眼,索性起身走了过去:“不了,我想再休息会儿 。”倾身将窗子关上,几滴雨水打落在衣袖上,很快便被衣料吸收了去,看不见半点痕迹。
垂着眼睑又重新躺回美人榻上,陆晼晚这次倒是自觉地将之前那件袍子披在了身上,侧身朝里边躺着,不再言语。
猜想她或许是真的累了,清瑶与夏喧也不再在房内多逗留,相视一眼便起身走了出去。压伤房门,看着屋檐下滴答的水珠,两人便往耳房的方向而去。
也不知道外面的雨持续了多长时间,陆晼晚是当真睡着了。头一次,有人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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