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闪烁,陆晼晚分明从覃珞那双异常亮彩的眸子里看到了名为希望的影子,心中也有些触动。
她死过一次,又重生了一次。现在所做的这些努力,不也正是和眼前这个灵动的女子所希望的一样么——她想要更好!
一时间,陆晼晚竟对覃珞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那珞姑娘现在安身何处,如今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顿了顿,陆晼晚看覃珞脸上并无异样,又继续道,“昨日大哥将你带回来的时候,情况似乎是不顺,姑娘莫不是有什么难处?”
说来说去,话题还是又重新转到了原轨上,覃珞吸了口气,并没有立即作答。
昨夜一场大雨过后,洗去了尘世几许喧嚣,如今阳光倾洒,浓雾散尽,屋内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
垂眸看着床边阳光投下珠帘的影子,覃珞紧抿着唇,眼角余光落在右前方那一双黛蓝色的绣鞋上。
“珞姑娘若是真有不方便,那我也不便再多问。”裙摆微微一扬,陆晼晚动了动身子占了起来,从杌凳前走开绕道覃珞正前方,朝着她身后的窗棂看了一眼,启唇道:
“姑娘身子才将将好些,雾气刚散,容易着凉,还是多休息会儿吧。稍后我让夏喧熬了药亲自送过来,这段期间,珞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便与清瑶说吧。”
左右在覃珞这里再多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不如先让月影去探探消息。
“诶……”眼前那双黛蓝色的绣鞋突然转了一个方向,朝着与她相对的地方走去。见状,覃珞终是抬起头来,伸手想要叫住陆晼晚,却在她身子顿住之后,手臂扬在半空中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半晌,覃珞才收回手来,有讪讪地道:“二姑娘不必如此麻烦了,我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怎好意思再劳烦二姑娘。”
“无妨,既然是大哥带回来的人,晼晚自当全力招待。珞姑娘身子弱,这两天还是在屋子里好好将养着吧,外头春寒,怕是出去了要病得更厉害了。”
陆晼晚这话虽然说得极为婉转,又十分贴心,但在覃珞听起来,却总有那么几分不明意味的威胁在里头。
皱了皱眉,覃珞目送着陆晼晚转身离开,绯色的纱帘一阵轻晃,转眼便又只剩下她一人。
覃珞皱了皱鼻子——似乎自己这么做有些不仗义!
“方才二姑娘那样问也只是出于常理,并没有什么不对的。”覃珞坐在床沿上喃喃自语,显得颇为烦躁。
其实,她能理解陆晼晚对她的试探,只是……如今她是从绣颜坊偷偷逃出来的,就是不想再回到那个看似光鲜亮丽实则腐肉丛生的龌龊之地。
原本她就是想靠着陆景昳暂时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看来,尚书府是安全的,但很显然陆晼晚已经对她的来历起了疑心,若是三番两次这样糊弄,肯定是不会善终的。
而且,听闻陆景昳是个极度宠爱陆晼晚的,如今他是不是也对自己心存戒备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前有狼后有虎?她这是将自己推入了两难的境地啊!
越想越是烦闷,覃珞干脆身子向后一仰,整个儿瘫软在床榻上。最后干脆又抱着锦被,在床板上打了几个滚这才停下来。
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透,覃珞双目炯炯地看着房梁,陷入了沉思。
而这厢,陆晼晚从覃珞的房间出来之后,便吩咐清瑶小心照看着。一转身便又让夏喧唤了月影进屋。
“你可知,京城可曾有过绣娘此人?”抬眼看向一身黑色贴身软袍的月影,陆晼晚也不与他虚与委蛇,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口,期待着他能给出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月影的一阵沉默。
陆晼晚蹙着眉,对于他的反应不甚满意。
“那绣颜坊究竟是什么来历?”
据她过往的记忆,她也只能知道绣颜坊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但是究竟属不属于哪一方势力,这个便不得而知了。
在知晓许兰馨背后的支持之后,陆晼晚便迫切地想要了解到更多势力。现在有一个送上门来且身份不明的覃珞,她必定要彻底地将这绣颜坊了解一番。
看了眼依旧抿唇沉默的月影,陆晼晚眉头越蹙越紧,眼中的不满意也愈发浓了。
月影一直是听从这赵子离的命令,并未将她当做是真正的主子,这一点陆晼晚是知道的,但她却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难堪!
可以说,这些事情里头少了月影,或者说是少了赵子离,便有了一份残缺。如今月影对她三缄其口,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丝半点的消息似乎是不可能的了,那么——
“中山侯现在何处?”
赵子离虽说对她纵然无度,但月影既然只认他一个主子,若是陆晼晚现在直呼其名,定然会死得很难看!L
☆、127 前往解惑
抬头看了一眼始终保持缄默的月影,陆晼晚抿了抿唇。半晌,才听得她又道:“无事了,你先出去吧。”
月影不肯为她所用,她强逼着也不行,反倒容易让他更加反感。
闻言,月影抱拳一礼,缓缓地退出了屋子。从始至终,他脸上都保持着几分冷硬,紧抿的唇让他更添几分漠然。
看着月影出来,夏喧瞥了一眼他那僵硬的木头脸,撇了撇嘴,心道,这男人还真是冷清之人。
却惹得月影一记回眸,吓得她当即便跑进了屋子,啪的一声将门给堵上了。
听着外面的动静,陆晼晚颇有些烦闷地皱了皱眉。如今,月影对她的疑问不肯透露分毫,甚至问他赵子离身在何处他也是三缄其口,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来也奇怪,这锦兰院已经有段时间没迎来赵子离的身影了,这与他往日的频繁出现极为不符,难道真的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儿?竟然连半点征兆都没有!
“二姑娘。”刚一凑近书案,便看到陆晼晚有些担忧的神色,夏喧难免也有些担心。
将刚斟上的云雾放在书案空出的一角,夏喧绕到陆晼晚身侧,为她研着墨。
“嗯。”对于夏喧的到来,陆晼晚也不过是抬眼稍稍扫了一眼,面上仍是一阵沉思之色。
“二姑娘,是在为何事烦忧?”如今这锦兰院的处境已经是不甚明朗了,有老夫人关注着,还有大夫人时时刻刻都盯着这边,院子里的人行事说话都得万分小心,二姑娘有自己的打算,她虽不知,却不能坏了事儿,尽心本分是最好。
而今,院子里住了一位不明身份的覃珞姑娘,已经让她们这些人精神紧绷了起来。若是再有什么事儿,怕是那大夫人下一刻便会寻上门来挑事。
“你可听说,近日城中可有出什么事儿?”侧着脸,陆晼晚挑眉问道。
有什么事儿?
这是天子脚下。谁敢那么没眼色在这儿挑事生非。
不过……夏喧眉眼一转,看了一脸心烦意乱的陆睕晚,有些了然,道:“别的事儿奴婢尚未听闻,只不过这段时间。听闻舜天王府内有些不甚太平,再有便是揽月楼比以往热闹了不少,可具体有什么不同,奴婢不知。”
她也不过是平日里听那些外院的丫头婆子们嘴碎多说了些,但具体是什么事儿,还真是不得而知。
这舜天王府出点儿什么事,对陆晼晚而言,那是再好不过。左不过是陆霏宁在王府里受了气,但忍耐不住,便又闹出了点儿动静。
但……听闻揽月楼三个字。陆晼晚柳眉微拢。夏子清乃赵子离好友兼揽月楼幕后老板,若是他那里出了什么事儿,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赵子离有麻烦了?
所以这便是赵子离近日不见踪影的缘由?
若是这样,那必定是出了大事儿——依赵子离的脾性,凡事都恨不得与她说个透彻的,如今却不声不响地隐匿了起来,未免太过蹊跷。
“你是听何人说起的?”
“外院采办的萍姑,还有和她一起出去的青莲。”这两日为了安置覃珞,她便又去了库房寻些东西,为了掩人耳目。也只说是二姑娘要添置些新物,倒也没惹来怀疑。
倒是在经过耳房的时候听到了尚在整理物什的萍姑和青莲在说些什么。若是旁的,夏喧必然不会如此上心,只不过是偶然间听到了她们在说“十三爷如何如何”。这才凑过去听了几句。
也是萍姑与青莲二人未曾料到屋外有人,说话没了顾忌,便是将这几日外头的一番变化都议论了一遍,叫夏喧顺道获悉了些消息,眼下便用上了。
陆晼晚掀起眼皮看了夏喧一眼,似乎想要确定事情的真假性。若真如夏喧所言。恐怕她得去趟揽月楼才行,夏子清定然会知道些什么内幕。可眼下,这锦兰苑多了一个覃珞,她倒不担心清瑶照顾不周,只怕这来历不明的珞姑娘不甚安分。
之前她三两句话不离试探便都没能让覃珞以实相告,可见这珞姑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万一她只是将尚书府当做暂时安身的落脚点,以覃珞现在恢复的活力,完全是有可能跑出锦兰苑的。
清瑶看着机灵,可也是个心软之人,到时候被覃珞三言两语便能打发了。若覃珞想要借机离开也不是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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