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语倒是十分乐见，拿捏着时间，万分“纠结”地点了点头。
等她和徐曼儿说着话回到宴会所在的园子，老远便看到了最近的亭子里坐满了人，更发现其中混迹着几抹熟悉的身影——方才不知去了哪里的汪旋和潘静若就在其中。
前者神采飞扬地和人说着话儿，潘静若在一旁静静坐着，浅笑兮兮；而在汪旋的边上竟坐着她的二庶妹，此刻，正一脸阴郁地咬着唇，看看汪旋，又看看和汪旋在热聊的闺阁小姐，两只手不甘地扭着帕子。
苏念语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过来。
想来，她的二庶妹本是和人聊得畅快，正好碰见了汪旋带着潘静若回来；汪旋本就不喜二庶妹，再加上才听到她在背后说她的坏话，更是厌恶她，有心要破坏她与其他官家小姐相交好，便在相谈甚欢的二人之间插了话，渐渐把她想交好的对象给带到了她的话题里。
甚至一时聊得太“畅快”，还开口让二庶妹让个位置，于是，汪旋便坐在了二人中间，以便能更好的交谈。
所以，她那虚伪的二庶妹才会看起来如此幽怨，又因着她是客人，身份又不够，只能自己生着闷气。
……汪旋真是好样的！
苏念语瞅着亭子里的状况，唇边不经意扯了个笑痕出来，却听得旁边的徐曼儿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哼，方才还与我亲热拉手说话，这一转身，她就巴着别人上脸了，可真把人给利用透了。”
苏念语道：“我这二妹妹平日里倒十分得人疼的，或者是徐小姐您误会了……”
徐曼儿又是一声冷哼：“我自不会看错人的，你这个妹妹倒是十分厉害的，苏大姑娘还是提防着才好。”
又瞪了瞪亭子里的少女，这才视线收了回来，对苏念语说话的语气又柔了几分：“……苏大姑娘就是太善良了。”
苏念语登时噎了一噎，忙道不敢。
短短时间之内就听了徐曼儿说了两次自己善良，还用悲悯的眼神望她，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说她是坏人吧，谈不上；可若说她善良吧，又觉得善良放在她身上有些怠慢了这两个字。
无奈徐曼儿已经把她贴上了善良的标签。与她又不好争辩，总不能说自己恐吓威胁，伤人放火都做过吧？索性也就厚着脸皮接受了。
两人便朝着凉亭走了过去。
此刻的汪旋。心情倒是十分好。
并不是因为聊得开心的缘故，而是想着坐在自己另一侧的苏二姑娘憋着气。满脸菜色，她就觉得十分圆满。
苏二姑娘得罪了自己最要好的好友，就等同于得罪了她，她自是不会让她好过的，兴许，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亦有光明正大教训她的机会……
只是，她似乎有好一阵没见到那人了。
心头的失落感就停了一瞬便消失了。等她想拿点茶水润润喉，一回头正好看到了款款而来的两道身影，双眸便亮了亮，招呼起了二人。
“我听府中的丫鬟说念语和徐小姐一同去了厢房，原本还想着要去看看你们，你们倒是回来了。”
汪旋说着站起了身，又把徐曼儿看了个全身，方才笑道：“哟，想不到徐小姐的这身衣裳倒是十分合身的。”
苏念语没错过她眼中的那抹狡黠，却也只是笑着不说话。徐曼儿则是含着一丝讽意觑了觑也跟着一同起身的苏念晴，意有所指道：“方才有人故意弄湿了我的衣裳，企图让我出了丑。我这才回了厢房换了这身，我也并未想到会如此适合我的。”
又盈盈转了个头，握了苏念语的一双手，“这还多亏了苏大姑娘的帮忙，若不是她刚好在场，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苏念语自然要谦虚一番，“徐小姐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徐曼儿得了两次称赞，心头的怨气自然是少了许多。反正身上的衣裳出彩，索性就大方承认即成事实。
主要是她着实忍不下这口气。她堂堂一个徐府嫡女竟被一个小庶女如此算计，她又怎能便宜了她？左右自己的狼狈已经被其他参加宴会的小姐们看到了。苏二姑娘还想明哲保身？
没门！
汪旋倒十分配合地把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到了身侧的苏念晴身上，一时之间，同在一个亭子里的各家小姐也闪着眸光望她，心中已经了然徐曼儿口中说的有人指的是谁。
苏念晴脸色惨白，羞愤交加。
瞧着在场其他小姐们怪异的目光，恨不能地上有条缝能让她钻了，本能地就想反驳：“徐小姐，您误会了，我只是不小心……”
徐曼儿却是冷声打断：“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会知道你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我倒觉得像你这种能在我面前说自己长姐闲话的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徐曼儿方才说完，苏念晴的脑袋瓜轰的一下炸了开。
……徐曼儿竟当着如此多的闺秀小姐的面出卖了她！
她下意识地摇着头，心里想的却是决不能让其他人信了她。她今日能和其他嫡女小姐们相聚在一起，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若是因徐曼儿的几句话，毁了她的形象和名誉，那她就毁了，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言！
刚刚摆出了一副被冤枉的委屈姿势，“你不能如此污蔑我……”
那厢，徐曼儿又冷笑着开口了：“瞧，又装可怜了，啧啧，你说苏大姑娘苛待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如今，不过是被我拆穿了你凶险用心，便说是我污蔑了你，我一个徐府嫡女，还用得着去污蔑你一个小庶女？可莫让人笑话了去！说个不好听的，便是我现在打了你，你又能怎样？像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打了你我还嫌脏了手，可别高看了自己！”
徐曼儿咄咄逼人，苏念晴架不住那句句带刺的话语，脸色一青，跌坐在了石椅上。
而方才还觉得是徐曼儿冤枉了苏念晴的闺秀们，纷纷止了帮她说话的念头。
徐曼儿说的对，苏二姑娘不过是个低微的庶女，徐曼儿有什么理由去污蔑她？
在背后道苏大姑娘的长短……八成是真的了。L
☆、第八十七章 一败涂地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苏念语着实也没想到。
原本她不过是抱着离间二庶妹与徐曼儿的想法，再让徐曼儿对她的印象得到改观，从而达到她不去传扬有关于她的闲话。
却不想，徐曼儿自个儿忍不了气，毫不留情地和二庶妹翻了脸，在大庭广众之下还一点也没给她留面子，相反，还供出了二庶妹说她坏话的事情来。
……徐曼儿的做法委实是太得她的心了，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就是这个理。
眼瞅着二庶妹一脸灰败，再看其他小姐们的眼神及脸色都是矜持中带着不屑的，想来，二庶妹经了这一出，名誉大大受了损……再者，她被自己的庶妹在背后说了闲话，理所当然地成了被害者，无形中也给了她正名的机会。
她自要好好表现的。
遂，苏念语一脸落寞地握了握徐曼儿的手，轻轻说道：“二妹妹说了我的不是，我亦是又愤怒又失望，平日里她倒是十分懂事的，我们姐妹素来要好，我也不曾想到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我身为她的长姐，没带好她教好她，委实这责任我也得负一半的。兴许她年纪方小，才犯了糊涂，我却是愿意给她机会的。只要她以后能学好，我愿意用上各种方法帮助她成为好妹妹。”
这番话，苏念语倒是说得十分宽宏大量，一时之间，在旁的闺秀们看她的眼神都崇敬了许多。
可苏念晴愣是从最后一句话听出了危险来，用上各种方法？她总觉得以目前她和长姐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长姐万万不可能对她伸出援手；更何况现在又让她知道了她在别人面前说她坏话，她倒是觉得长姐现在已经在算计着要如何整她了。
遂，她白着一张脸，下意识地拒绝：“不用……”方才说了两个字。苏念晴恍惚之间才意识到此刻周围围着好些大家小姐，若后面的你假好心四个字也冲出了口，只怕自己又得担上一条不尊嫡女的罪名。
她险险地咬住了尾音。继而换了另一种表述：“不敢劳烦姐姐，”苏念晴把姿态摆得低低的。只因她已经在众人面前出了大丑，和徐曼儿争论下去并讨不了好处，索性伏低做小，尽量挽回自己的颜面，“妹妹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有意而为之，妹妹知道错了，以后万不会再做出这种类似小人的行径来……妹妹实在愧对姐姐。回去之后，我定会去跟姨娘领了罚。”
苏念晴说得顺溜，“姨娘”两个字就这样被她说出了口，一开始她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等边上闺秀们的窃窃私语传到了她的耳里，她的一张脸越发难看。
因着徐曼儿一直盯着苏念晴，也是她第一个嗤笑出声，“啧啧，庶女就算了，竟然还是由姨娘教养的。也怪不得会嚼自家嫡姐的舌根，如此一来，没规没距、小家子气都说得通了。”
“我一直觉得苏二姑娘的性子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养在姨娘身边的原因……”
“我倒是极为欣赏苏二姑娘的出色才能，虽是个庶女，却是个难得的内外兼备，原本还打算介绍给我堂哥促成好事，不曾想，还没弄清她是什么样的人，竟先发现她是个姨娘带大的，着实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