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司徒楠似是被她说得愣了一愣,想了半晌,却是恶狠狠道:“当初我上苏府来的时候不就是端着好好说话,和平商谈的意思,你们却是如何待我的!你们自己倒是说来听听!如今,我倒是差点被公正的苏学士给勒死了,我看你们要如何解决!”
说到这里,司徒楠忽地放声大笑,“这敢情好!原本还担心汪府大小姐作用不够,如今我堂堂一个太仆寺卿的嫡子,竟差点死在了苏学士的手里,若是传出去也不知苏府还有没有颜面在京城待下去,果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我!”
语罢,司徒楠就地坐下。勾着一丝胜利的笑容把在场的苏老夫人和苏然看了看,又把苏念语瞅了许久,才得意道:“怎么,想好了没有?是要你们苏府,还是要大姑娘,可作好抉择了?”
苏然坐在椅子上,恨恨望他。手更是握成了拳;而一向强势的苏老夫人。面色十分难看,她抿唇看了看神色愤然的自家儿子,又瞅了瞅立在边上不动的美貌孙女。抑郁非常。
苏念语心中却是清楚,这次没什么可选的,她和父亲、苏府的兴衰存亡相比,压根就不值一提。只怕,这次她是逃不掉的。
司徒楠见屋里的人都不说话不表态。自是不甘心:“怎么,是要把大姑娘嫁于小生,还是小生立刻走出苏府大门,让世人看看到底苏学士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然却忽地红着眼道:“我苏某决不同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你这般的畜生!”
苏老夫人闻言。忙怒喊了一声:“苏然……”这尾音还没落下,便见她忽地捂唇咳嗽起来,眼中依稀闪过一片泪花。
苏然看了自家母亲一眼。木着脸道:“母亲说得对,我苏某行得正立得直。无愧于天地,岂能被一个后辈给威胁了?”又转了眸子慈爱地看了苏念语一眼,“……再者,我也不能让语姐儿往火坑里跳,今日,他能用此等卑鄙手段胁迫我们就范,往后难保就不会干出更为丧心病狂的事来!”
苏念语已经听得泪盈满眶;而苏老夫人,却已经流下泪来:“我的儿啊,你若是执意如此,苏府就真的毁了,以后我们可要如何是好?”
苏然却是坦然道:“大不了我辞官,然后举家搬迁到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买个院子,再买些良田,重新开始……”
话还没说完,原本得意洋洋的司徒楠就变了脸色,“谁要你们搬迁?我不过是想娶大姑娘,你们为何就不松口!苏府都到了绝境,为何那你们还不松口——”
司徒楠眼通红着一双眼,眼看着就要崩溃;这会儿,从正堂门口处却传来了清清凉凉的一嗓子:“我又没同意,你凭什么要娶她?再者,你又没我好,她为何要嫁给你?”
司徒楠听到这般的话,更是如疯魔了一般,想也没想便凶狠地接了话,“小爷就是要娶她如何?今日谁都别想拦我,否则就休怪小爷我无情!”说罢,又恶狠狠地转了头,想把门口处随便搭话的男子给揪出来,“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和我说话,还敢拿我相比较!没你好?我哪里没你好……”
却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司徒楠已经被悠闲地坐在门口处的某清艳男子给吓得一个后仰在地。
半晌,才脸色灰暗地扑倒在地上行礼:“世子爷安好!”尾音竟是在不住发颤。
这会儿,苏然、苏老夫人及苏念语才回过神来,顷刻间,整间正堂跪了一地。
凌舒白倒是平静,道了句不必多礼之后,便把茶盏里头的最后一点茶水一饮而尽,朝身侧伺候的凉竹指了指空空的茶盏:“……这茶还不错,满上。”
凉竹因着看了好长的一段好戏,这会儿正两眼放光,兴奋得满脸通红,被自家爷如此一提醒,才知道自家爷的茶见了底,忙上前尽职尽责地添茶。
凌舒白这才轻飘飘抬了眼,正巧见那面如土色的年轻男子正要从地上爬起来,便撑着头道,“姓司的,我记得我没叫你起来的。”
凉竹登时手一抖,俯过身去提醒,“司徒,爷,他是复姓,不是姓司。”
凌舒白看了看凉竹,“他姓什么与我何干?”
凉竹:“……”
“再者,我觉得他姓司挺好的。”
凉竹抬头望天:“……”
得,自家爷高兴就好,他又何必去嘴贱?
凉竹添完茶,便一心一意退到了自家爷的边上去,双眸闪着光,一脸继续看好戏的神情。
却见方才被自家爷任性地改了姓的司徒楠,抖着身子一下子又跪了下去,发出了膝盖碰地的声响,又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才见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解:“……方才世子爷您也没说不让小生起来啊。”
“这样吗?”凌舒白又把新添上的茶水举到了嘴边,慢条斯理道,“那你倒是起身。”
司徒楠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敢不敢……”
心里却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明知道跟前的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竟还跟傻子一般在他跟前讲道理……世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他这等小人物辩解的份?
又想着方才不知道世子爷大驾之时,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几句话,司徒楠更是恨不得能自个儿把自己掐死……这都什么事啊?敢和世子爷呛声,不就如同和当今圣上做对吗?
司徒楠觉得自己的前程未卜,一时之间把头垂得越发低。
凌舒白却是瞅了瞅那快把头都埋进地毯里头的男子,忽地放下手里的茶盏,一本正经地道:“你过来。”
司徒楠一动不动,直到世子身边的小厮过来踢了他一脚,扔下一句:“世子叫你呢!”,他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就要走过去。
却又听得那清朗的声音响起:“唔,你不用起身,直接跪着移过来吧!”
“……”
司徒楠差点没哭,就算他再怎么迟钝怎么笨,心中自也悟出了世子爷为何会这般做——分明就是在整他啊!
只是,他很想知道,他在苏府闹了一阵眼见着就要见成果的时候,世子爷又是何时蹦出来的?又是如何无声无息地让人在靠近门的位置摆了张桌几杌子和茶水?
看世子身边的小厮倒茶时的倾斜程度,那壶里的茶水顶多只剩了一半,也就是说,世子爷已经坐在那边悠闲悠闲喝了半壶的茶,这不说明,世子爷来了许久,也许还把在正堂里发生的所有一切都看在眼里?
司徒楠顿时蔫了一般,感觉这日子一下子便了无生趣,充满绝望。
将将跪倒在茶几前,却见贵公子忽地倾过身来,一板一眼地盯着他道:“方才,你问我是什么东西——只是在开玩笑吧?”
司徒楠一愣,赶忙叠声道:“世子爷英明世子爷英明,小生方才确实只是开玩笑。”
却不想,贵公子瞅着他幽幽道:“可我一向极讨厌开玩笑。”
司徒楠:“……”
“至于你哪里没我好,”贵公子顿了顿,话倒是接得很顺口,“长得没我俊,身材没我好,地位没我高……全身上下无一处比我好,你如何和我抢人?”L
☆、第二二四章 我看好你
凉竹觉得,今日过得委实又酸爽又惬意又过瘾。
因着他是自家爷身边唯一的贴身小厮,白日里要跟着,夜里若还要守夜的话自会吃不消,遂,一般到夜里的时候,他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呼呼大睡。
可,偶尔也有爷心血来潮,要他陪着喝喝茶的时候。
想起昨夜世子爷到底喝茶喝到了什么时候,凉竹根本就记不起来,缘由则是因为他之前没有守夜的习惯,遂,素日里睡觉的时间一到点,他就趴在桌几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凉竹睡眠好,哪怕是趴着睡,他都能睡得香甜,若不是因为他尿急,根本就不会有醒来一回事。
这才张了眼,却没看到对面爷的身影,右手边离得不远的圆桌上倒是有两道身影坐着;他只醒了一半,抬了抬还困意十足的脑袋瓜,耳边却听到了那二人口中说着谁大清早的就跑去苏府闹事之类的话语。
待他不知被谁捏着鼻子醒了过来之后,他撸着衣袖就要和灰狼拼命:“你不知道我在睡觉么?干嘛捏着我的鼻子让我不得不因为憋气而醒来?”
灰狼看看他瘦瘦的身子板,眼神中浓浓的鄙夷。
凉竹怒了,正欲扑上去,却被灰狼轻轻松松地揪住了衣领,头也不回地拉走了,“真要打架我奉陪,不过现在主子要出去,你最好利索些。”
等凉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家爷的身边,往苏府的正堂里闯;沿途有眼尖的丫鬟看到了他们,纷纷就要转身去告知府中当家的世子爷大驾光临的消息,却被清艳的男子给拦下:“无须告知。我只是过来找个人,你们都去忙你们的。”
世子爷既然如此说了,丫鬟婆子自是不敢违背,纷纷让了路,好让主仆二人可以畅通无阻地前行。
到了此刻,凉竹方才忆起了自己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暗卫灰狼和世子爷之间的对话,脑袋瓜一拍。这才领悟了过来。
——敢情是自家爷听说了司徒楠一大早在苏府外头闹事的事。这才急匆匆从府中赶了过来!至于爷口中说的找人,难不成要找的人便是司徒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