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你了半天,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反而是气极攻心。眼前一黑。就重重坐在了椅子上。
苏念晴此刻已经是一肚子的怨念,长期积累下来的不顺心不顺意让她在此刻爆发,见刘姨娘此刻被她气得只喘气。心里头反而涌起了一番快意。
她道:“姨娘就是变了,从小到大你即便生再大气也不会打我,女儿这还是第一次被你扇了巴掌……你就是恶毒,难道女儿说错了?明明眼看着成功在即。你在那个时候却非要把我拉走,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你就是见不到我好。难不成还真的想让我嫁给司徒楠那个恶.棍不成!”
自早前那次害得刘姨娘和苏府主母的位置失之交臂之后,苏念晴很是愧疚了一阵,从此之后,更是刘姨娘说什么她便做什么。打定了主意不再给刘姨娘添麻烦;遂,刘姨娘让她跟长姐离得远远的,她便见到她就扭头走。私底下更多的是待在院子里头,差点把自己给憋坏了。
本是想着以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听姨娘的话定是没错的,即便有时候想法和意见和姨娘相左,她也都忍下去,就按姨娘的意思做。
却是因为如此,她心中积累了不少的怨,如今被刘姨娘这么一扇,直接就让她崩溃了,怨气喷薄而出,怎么忍都忍不了。
心中所想就这么被她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心里自然舒坦了许多,好受了许多。
再看刘姨娘,妆容精致的面上苍白得吓人,她狠瞪着她,足足瞪得苏念晴都心生怯意了,才见刘姨娘一脸铁青地把桌几上的一盘水果嚯的一下给狠狠挥到了地上。
几个果子一下子蹦出了老远,砸在地上复又弹了回来,有些毫无预警地砸到了苏念晴的身上,又把她吓了一跳。
“成功在即?你哪只眼睛看到成功在即了?”
刘姨娘阴沉出声,话中似隐着无限的怒意,苏念晴却迎着她的目光道:“我落水之时,分明看到他们都已经站了起来,想来是打算下水救我的。”
“哼!救你?”刘姨娘冷笑一声,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无力,“我却是看到凌世子爷他们几个就站着看着,并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若真如你所说,在发现你落了水真有心要救人的话,何至于三人站在一起品头论足?人家分明只是在看你笑话!笑那是谁家的姑娘,竟不知廉耻想以这般的手段引得男人的注意,以此达到自己龌龊的目的!”
刘姨娘说这话的时候,着实痛心疾首,一怒之下,又用手狠狠地捶在桌面上,整个人微微发着抖。
苏念晴却是被刘姨娘这一番话给说得愣住了,半晌后才尖叫道:“……我还是您的亲生女儿,您竟能说出这般话!对,我就是龌龊,我就是不知廉耻!让您觉得耻辱了吧?既然觉得我什么都不好,当初又何必把我生下来!你如今一生气能扇我巴掌,往后还不知会如何对付我!我……我恨你,恨你!”
苏念晴着实是觉得自己万般委屈,看着刘姨娘那张青白交加的脸,眼泪流得越发凶猛。泪眼朦胧之间,她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冲出了门。
在门外守着的几名丫鬟咋一看自家姑娘忽地从里头没头没脑地跑了出来,正想要行礼,却见人一阵风地从身边掠过;院中有一名婆子正好抱着东西走过,更是被撞了一个踉跄。
待婆子反应过来,才惊叫道:“哎哟,我好似看到姑娘在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鬼知道!
刘姨娘身边伺候的珍珠和柳桃一见这架势,急忙忙地往屋里冲,正好看到刘姨娘坐在杌子上,面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直喘粗气。饶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二人,看到这般的主子,也知道方才定是吵架了。
却见刘姨娘搁在桌边的手滴着血,吓得不轻。忙拥过去查看伤势:“刘姨娘,您如何了?”把手翻了翻,才发现整个手印红中透着青紫,上头不知是如何还划出了一道口子,这会儿鲜血直流。
看得两位丫鬟心肝儿直颤,本是想赶忙找了纱布之类的东西过来先包上,再找大夫过来瞧上一瞧。
刘姨娘却是把人一推。用没受伤的手指着外面:“快。快遣了人把晴姐儿追回来,万不能让她做了傻事。”
二人却很为难,珍珠更是壮着胆子道:“可是姨娘您还受着伤。得快些处理——”
刘姨娘忽地就变了脸色,狠狠瞪她:“我说去就去,哪有那么多的借口!”
珍珠和柳桃吓得赶忙出了屋子,忙着先找人。
*
因着潘静若身子不舒服的缘故。苏念语便陪着她去了客房,想着这段日子冷热交加。容易染了病,便又让人下去煮了姜茶。
待潘静若文文雅雅把姜茶喝了下去之后,苏念语才笑着道:“潘家姑娘就好好休息一番,晚些时候若有别的好节目。我再过来唤你。”
潘静若淑静地笑着点头。
苏念语也并未多留,想着她虽让汪旋回了宴会上帮三庶妹招待宾客,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唤了在客房里伺候的丫鬟交代嘱咐务必要照顾好客人之类的话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走了小半段的路。却是迎面碰上了荣安公主及她的贴身宫女。
而荣安公主显然没看到她,挑着眉眼正不悦地数落着在前头战战兢兢带路的丫鬟:“……到了没有?还要本公主走上多久?幸好我没有听你的话在原地等她,否则,也不知道本公主要等上多久才能见到她……”
荣安公主又是皱眉又是撇嘴,显得极为不耐烦,话说着说着,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她身侧的两名宫女就如临大敌一般。
苏念语看到这里,下意识地就躲进了灌木丛之后,本是想趁着荣安公主没发现她之际,悄然避开。
耳边却传来了她身边宫女的对话。
“公主,您不会是因为方才落了水,这才打的喷嚏吧?”
“怎么可能?本公主身体强健得很。”荣安公主满不在乎地应着,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才罢。
如此这般之后,宫女说话的声音就含着焦急,“公主,您定是要染病了……”顿了顿,方又急切地对着苏府领路的丫鬟道,“还不快些引了公主上客房去!公主如今身上还都是湿衣裳,若真在苏府染了病,我看谁担当得起!”
那丫鬟已经被吓得说不上话来,赶忙在前头小跑着领路,就想着快些把人给领到客房那边去,找到自家主子好交差。
苏念语这会儿总算是听出了端倪,敢情荣安公主方才也落了水,如今身上湿答答,正欲要去换下来?
这可是大事啊!就如方才的宫女所说,荣安公主金贵无比,若真在他们苏府出点意外的,也不知到时候圣上会如何怪罪。
忙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正巧见丫鬟把公主一行三人领上亭廊,她笑着迎了上去。
“荣安公主安好。”
荣安公主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眶里蓄了泪花,鼻间更是痒痒的,总觉得不大舒服;一见跟前突然冒出来的如花少女,小嘴一张,“你来的正好,你——”话刚刚说了一个开头,猛地又打了个喷嚏,差点把泪花都嘣了出来。
她却是用手揉了揉鼻子,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你身为举办宴会的主人家,怎么会跑得不见踪影?本公主可是寻了你大半日的,你便是这般待客的吗?”
苏念语忙道:“方才有人没休息好,故我带了她过来寻了个客房小憩一番,并不知公主会找我。”
其中一宫女忍不住插嘴,“公主落了水,不找你找谁啊?”
苏念语没说话,只是拿眼看了看立在身侧的丫鬟,那丫鬟看到她的眼色,忙低语道:“奴婢已经和公主说了您正带了人到客房安顿,一时半会回不来,便想先行带了公主沐浴一番再换好衣裳。公主却坚持要让奴婢带她来找您,奴婢这才无法,只能把她往您的大概位置带……”
苏念语嗯了声,心里明白了几分。
往日里,荣安公主看她不顺眼,又得知她是主人家,想来这般大费周章寻她,是想找她麻烦的吧?
可如今,找不找她麻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荣安公主落了水,衣裳全湿了,她得快些安顿好她才好,总不能她好好的来了苏府,却是病恹恹离去。
这罪责就重了。
便打定主意在这节骨眼里,公主如何挑衅如何毒舌如何找茬都不理,一门心思地只把她往客房里带。
所幸公主因着不时要打喷嚏,倒是顾不上为难她,她忙遣了人下去拿了新衣裳准备给荣安公主换上,一方面更是让人快些打了热水过来,准备给荣安公主简单沐浴一番。
这厢,苏念语还在为荣安公主的里里外外奔波,坐在贵妃椅上的荣安公主已经开始流起了鼻涕水,两名陪在她身边的宫女已经急得团团转,心知自家主子这次定是因为这一跳水,又没有及时换下湿衣裳而染了风寒。
一人慌得六神无主,“怎么办?公主果真是要染病了。”
另一人却很果断道:“快些到门外去找苏大姑娘,让她进来说话啊!”
“对对,瞧我这慌神的。”
一宫女忙跑了出去,正值这会儿苏念语从门外走了进来,这一个慌一个没防备的,正好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