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人的“逃亡”行动,却被方才只负责假嚎的元香给看在了眼底,见自家姑娘平安出了园子,不由舒了一口气。
正好听到平日里不善言辞的元秋为了做好掩护,以便让园子里的人能安全脱身,正硬着头皮和小沙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如今他已经昏迷了过去,总不能让他就这样躺在这里。我们二人又都是女子,自是不方便扶着他回了院子,不如两位小师父就帮忙扶他一把如何?要知道他可是世子爷身边的人,若是让世子知道我们如此对他,只怕我们也会引祸上身……”
元秋半日下来,总算憋出了这段话,却是让她连连擦着汗,对她来说,与人打交道委实难了些;正愁接下去不知要说点什么,其中一位小沙弥已经向她行了个礼,有话要说,她赶忙停住不讲。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们自不会看着他不管的,施主请放心,我们定会把他安全送回去。”
一说完话,两位小沙弥便暂时放下了自己的任务,上前来要把在地上躺平的人扶起来。
却不想,旁边忽地有人惊叫了一声:“咦,我方才好似看到他的手动了动,怕是要醒来了的。”
元秋闻言,侧头看她,得了她含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之后,紧绷着的脸这才绽出了一丝笑意。
而原本在地上躺得四平八稳的凉竹一听这话,便知道元香这是要他醒过来,忙按元香所说动了动手指头,而后幽幽转醒。
两位小沙弥赶忙把他扶着坐了起来,关心地询问他到底都发生了何事,凉竹装着一脸疼痛,又不得不忍着的样子道:“多谢两位的关心,我本是觉得附近景色不错,便躲到了树丛里休憩了一下,却不想,误踩到了一条小翠青蛇而被咬了一口,倒不是多大的事情。”
有小沙弥立刻道:“翠青蛇倒是无毒的,施主不要担心。不过五月的气候已经很是暖和,有些蛇类就会出没,以后若看到那些草丛或者过密的树丛,还是不要随随便便靠近为好。”
凉竹捧着小腿,呲牙咧嘴的,发挥着他大好的演技,“无毒就好,我不过是太疼了,小师父所说的,我会铭记在心。”
小沙弥看着他捧着的小腿,面上带有怀疑,“我方才帮你看过的,小腿处并没有被蛇咬过的迹象。”
“许是伤口较小,你没有看到罢了。”凉竹道。
小沙弥还在半信半疑,这厢,凉竹很快便转了话题,“这点小伤,两位小师父就不用记挂,若是有事要忙,你们尽管去忙,若说要走回去,我还是可以的。”
两位小沙弥想了想,觉得他若是真的被蛇咬了,也应该不严重;又想着半日过去了,两个竹筐都是空空的,无法跟主持交代,忙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提着竹筐又进园子里去了。
两名小沙弥一走,三人立刻就松懈了下来。
凉竹问道:“我家爷是否也平安脱身了?”
“嗯。”元香应了声,又道,“方才我亲眼所见。”
凉竹一听,顿时放了心,“如此最好,那我要先去找我家爷了。”说着,转身便要走,走了两步却又转过身来,冲元香元秋一笑,“今日多谢啦!”
等凉竹走远了,元秋觑了元香一眼,偷笑道:“也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谢谢呢!”
元香哪里会听不出元秋的话中之意,登时就急了,“元秋姐可别打趣我,我之前呸了他一脸口沫子,他到现在都还记恨着,就想着要如何掰回一局,我和他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元秋只是笑,并不说话,却惹得元香越发急了。
想着如今自家姑娘才脱了身,身边也没了人照顾,二人也很快离开,回暂住的院子寻人去了。L
☆、第一五八章 教他剥皮
且说苏念语和凌舒白在自家丫鬟及小厮的配合下,好容易才从枇杷园中脱身而出,因着心虚,二人便挑着偏僻的路走。
走了好一会,已经被日头晒得头皮发热,苏念语拿手轻轻在额头一碰,已经出了不少的细汗。
见前方有座凉亭,二人不假思索便进去坐着休息。
苏念语轻喘的,再加上头一回落荒而逃,这一路上心跳得飞快,直到她坐在了亭子里的石椅上时,仍能感受到心口突突的蹦个不停。
再看和自己一起跑路的那人,神色自若,神清气爽,依然俊俏非凡,任是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之前才风风火火、动作敏捷地带着她一路躲避僧人或香客而来到了这里。
再看她自己……
苏念语默默地把自己的裙角理好,又把衣裳整了整,拢了拢发髻,拿出帕子轻轻拭了拭汗;这头一抬,见坐在一侧的凌世子爷也捞了块手帕出来,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
苏念语不由一呆。
那手帕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苏念语又看了看,终于认出那便是一开始就被凌世子爷顺走的那条手帕,登时瞪圆了一双眼,“……世子您怎么还留着这条帕子?”
又看了一眼,便显得有些着急:“若是被别人知晓您身上带着我的帕子,那可是大事!”
岂止是大事?原本她就名声不算好,这会儿再传出世子身上藏有她的贴身绢帕,也不知世人又要如何想她?
嬷嬷本就担心她的婚嫁之事,被世子爷这么一搅合,自己只怕要正正经经嫁人都是难的。
坐在亭栏上的凌舒白晃了晃手中的帕子。好似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一向对男女之事不大灵光的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很早之前,凉竹与他说过的那些话。
“会让人觉得你放.荡,也会让你的闺誉受损?”
苏念语一下子就闹了个大红脸,“世子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此做?”
“我好像也才记起。”凌舒白把将将才晃了一圈的帕子给收进了衣袖里。无视苏念语眸中的归还之意,道,“唔。苏大姑娘别担心,我基本是不拿出来的。”
苏念语:“……”
眼神很是哀怨,压根就不信凌世子爷所说。
若是基本不拿出来,她怎么会看到?她若能看到。总会有别人看到的。
苏念语不得不多提醒一句:“此事的后果真的很严重,若被旁的人看到。我这一辈子怕是嫁不了人的。”
“不会,我保证以后都不让它示人。”凌舒白接得倒是顺口,将将顿了一顿,又接着道。“若真到了那样的地步,我娶你便是。”
“……”
手中的帕子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苏念语震惊得差点就跳了起来。只大着双眼睛望着他,心中却是在想。一定是她听错了。
这哪里是一个被当今圣上捧在手心里疼着的灵威侯世子所能说的话?
委实太不负责任了些。
甭说世子爷能不能做主自己的婚事,就是她这样的一个四品官员家的小姐,也都是父母做主的。
再者……什么叫真的到了那样的地步?这不是咒她以后真的嫁不出去么?
苏念语忍了忍,决定不与他计较,只当自己没听过。
本是想装看风景,却见世子爷的目光忽地一低,她这才想起她的帕子掉在自己的脚边,生怕凌世子爷这一弯腰把帕子捡了又不还她,她赶忙一屈身,拾了起来。
又想着方才二人待在一处是形势所逼,如今再一同坐在亭子里头,若被看到了也不好,便朝着世子福了福身,准备先走。
哪知,世子爷喊住了她:“你现在倒是不能走,别忘了,方才在园子里头的时候,你说了要教我剥枇杷的。”
“……”
苏念语原本就暗恼当时自己一时口快,如今见世子爷当真了,不由又是一阵懊悔,明明就是想着多避这世子爷,可这一出又一出的,怎么偏偏这么多事?
苏念语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道:“如今你我手中也没有枇杷,不如就等下次吧!”
苏念语心中盘算着,二人之间应该是没有下次的。
只要是从普应寺这么一走,要在京城里碰面几乎是不可能。
岂料,凌世子爷凝了凝眸子,唇角竟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谁说没有枇杷的?”手在袖子里头一摸,拿出来的时候,掌心里居然已经躺了两个又大又诱人的枇杷,“我方才在离开的时候摘了几个。”
苏念语很想揉额。
忆起那会还在园子里头的时候,因着怕被人发现,自己只顾着紧张;却不想,人家世子爷一心好几用,还有闲心思分出来摘枇杷,委实让她大感意外。
……果真是她有欠火候啊!
凌世子爷都拿出了两个枇杷出来,苏念语若再找借口便是太矫情了。
索性接了一个过来,在手里掂了掂之后,赞了一句:“金枇杷不愧是金枇杷,个大不说,味道又好。”
把枇杷捏住之后,看了看凌世子爷,道:“这里没有剥枇杷皮所用的工具,我便就地取材了。”
见凌世子爷也正经地拿好了枇杷,这才轻声道:“这枇杷若要剥出完整干净的果肉出来,则是要些小技巧的,您可先用指甲尖从上到下轻轻刮上一圈,果皮就会变得柔软,甚至于较生的枇杷皮都能轻松剥下来。然后,您再把果子连着枝的那头给摘掉,像这样,再把皮从上往下一撕,便很容易了。唉,您看,果皮和果肉分得多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