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华听她二人唱双簧,几次想同冉敏撕扯,绢草取过一旁竹竿,将脏被褥一搅,污秽的那一面立刻呈现在她眼前,瞬间口鼻中尽是粪水气味,再也忍不住,“哇啦”一声呕了出来。
这边冉敏被珍娘拉走,绕过墙角步子便缓了下来。珍娘笑道:“姑娘倒是耍的开心。”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谁叫她们自找没趣。”冉敏理理衣裳,道:“你倒来的凑巧,我还寻思着,让她尝尝粪水的滋味呢。”
冉家媛姐儿口毒,冉家蔓姐儿却手狠。
珍娘默默在心中为张氏母女默默道了声哀,方道:“廖家大姑娘来了。”
廖仙芝?冉敏与她经年不见,她此行想是专程来看望兄长廖靖远。
“可安排好了?”
珍娘点点头道:“只是,廖家大姑娘指名要见您。”
冉敏倒是奇怪,若是她要见自己,大可以直接登门拜访,如何鬼鬼祟祟单独同她见面?
她思索道:“祖父那里我已告假数日,他盯得紧,要摆脱不易,幸而张氏这一出,怕跟踪的人也有所懈待。你同绢草待在家中,我只带青艾便好。”
青艾是冉敏新买的丫环,带在身边观察许久,方才敢将一些机密交去她做。她年纪小却机灵机警,这一点与守成的绢草不同。
两人直奔二房张氏屋里,冉敏带着青艾从后门绕出,留珍娘在前遮掩。
荣记烟火铺中,廖仙芝与廖靖远已叙话片刻。她家兄长在烟火铺里呆的日子长,身上也有了些许人间烟火,同廖仙芝叙话,倒是也会好好说几句。
廖仙芝如今已知前因后果,对兄长的崇敬之情涛涛不觉,时时书信往来,出些主意,只瞒着廖道芳夫妻。
两人正话家常,便见冉敏领着青艾进门,廖仙芝欢喜得很,几步上前,将冉敏抱起。她的身材比冉敏高了一个半头,较寻常男子还高些,廖家夫妇为着她这身高已愁白了几许发,选来选去,皆觅不到良婿。
待她将冉敏放下,冉敏笑问:“你怎么来了?”
廖仙芝爽然道:“来看看我哥哥,也来看看你。”
她这次来,仅带了一个丫环,比她略矮些。那丫头朝冉敏急急望一眼,恰巧与冉敏视眼相接,又忙低下了头。
这一眼,冉敏只觉得这丫环容貌娇好,望着她的那一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这奇怪的感觉让冉敏稍稍将注意分些给她,纳闷片刻,她突然恍然大悟,冲过去,将那丫头的头板起,惊呼道:“翟湛,你为何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不让稍微亲热一下,看来小包子也不可能有了。
☆、前世与如今
冉敏没有看错,跟在廖仙芝跟边,女装打扮的正是翟湛。
这个年纪的少年,正值见风就长的年龄,累月不见,他长高许多。或许如此,身型愈发削瘦,这身窈窕女装,穿在他的身上,竟格外好看。
见冉敏识破他,他指示众人噤声,机警凝神静听,确认四下并异样,方对着冉敏展现一笑。冉敏注意到,他的表情虽然轻松,但是警惕心犹在,那双眸子直直望着她,犹如烈日下的琉璃。
“掩人耳目。”他淡淡说道。
翟家的一切,他没有告诉冉敏。是一旁的廖仙芝,忍耐不住,直接将过程告诉了冉敏。
廖仙芝不是这个事件的直接参与者,由她娓娓道,冉敏只觉得,这是一个悲而不伤的故事。而讲故事的人,正因为始作甬者未被引导,而脱离了这个悲剧。
这一切,都源于冉敏希望翟湛思考的那个“再三”。翟湛终究未被引导,到处宣扬廖道芳与北人有勾结。他将这件事告诉翟平,以翟平数十年权场争斗的资历,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首先,为什么身在关外的翟涸会甘冒被无旨返乡的危险,赶回晋州?
为什么身在内宅的邱氏会比翟家众人先得道翟涸的消息?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翟家当家人翟平,却第一时间告诉了翟家小叔翟湛。
最奇怪的是翟涸的遗体发现的地方,是口隐蔽的枯水井。若不是翟家独有的交流方式,翟家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遗体上只有一道伤口,深约五寸,一击致命。伤口在右腹下方,看用力的方位,是由右上朝左下刺出。凶气虽然不知所踪,依然可以推测出,是匕首之类的东西。
“翟家大郎面上的表情很奇怪,皱着眉头,嘴角地带着一丝笑意。很难跟你形容这种感觉,对我而言,便像我明知阿兄会短袖,他不语,直到那一日,我亲眼看见他带着一个男子出现在我面前时的感觉。”
廖靖远那冷冷的眼一横,她干干笑两声:“阿兄,只是比喻,比喻而已。”
廖靖远当然很正常,这种比喻是能说是仙芝癔症的顶级,调笑廖靖远的方式。习惯两兄妹的相处方式,冉敏等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冉敏问道:“翟家大郎是自尽而亡?”这种伤口,有人从你身后绕过肩膀刺入身体,或者自己持刀刺入。以翟涸八尺六寸有余的身高,根本没有正常人有如此长的手臂。
“不。这是道二次伤口。”
廖仙芝继续回到话题上。
翟涸的遗体运回翟家,翟平仔细检查过后,发现皮肤下伤口的痕迹。
自左上刺入。
没有凶气,也没有找到信笺,翟平以自身与翟湛亲自演示了当时的情景。
结合角度、伤口的形状、深度与翟涸当时位置,翟平终于推断出,这一击近到两人几乎相依相偎。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个凶手当时正依在翟涸的怀中。
“这是一个女人!”廖仙芝肯定的说道,“翟爷爷推测出了凶手的身高,他知道翟家大郎一向是个机警的人,几乎没有人能够近他的身而不被他警惕防御。这个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得手,翟爷爷猜测,这个人一定是翟家大郎十分信任的人。”
“这个人是?”冉敏的心不禁快迅跳搏几下,“我可认识?”
“不能说,”廖仙芝摆摆手,“逝者告诉我们,不能说。”
因为凶气,被是翟家大郎自己丢弃的。
为什么呢?或许这凶气上有些信息能将翟家引入死境,或许翟涸是为了坦护身后的那个人;或许......
翟平与廖仙芝不同,他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这是一个局,一个引翟家自断一臂的局,自翟氏收信入关便已开始,其中邱氏是一部重要的棋子,推动翟湛发现并将廖氏公诸敌群。
上一世,正是这个棋局一步一步,毁去翟家百年基业,害得廖氏家破人亡,唯一的女中豪杰仙芝沦落教坊。
“这是我的责任。”翟湛突然说道:“虽然因阿敏阻止我而并未令他得逞。”
“只要我活着一天,都会挖出这个祸首。”
冉敏忽然明白了前世的翟湛是以一个怎样的心态保护廖仙芝的。
或许是战门世家,翟湛比别人更早懂得何为责任,只不过上面有个兄长,将他的重担担上,让他逍遥了十几年。
父兄的逝去,让这个瘦弱的少年必需瞬间承受起两人份的责任,可想而知,这其中的艰辛。为了不使这个少年崩溃,可想而得,翟平一定尽力隐藏很多年真相,直到这个少年成长可足够亲自解开这个当年由自己一手促成的悲剧。
再活一世,冉敏已不怨翟湛,因为她已知道,权术阴谋,离她很远,离翟湛却很近。翟湛便是翟湛,在他的那个位置,做做所为,并不是针对自己,换作别人,亦是一样。因为他身上的责任已经太重,重到不能为人动情,不能为人分心。
至少,在最后的时刻,翟湛让宋嘉绎救了她一命,并且在平淡的生活中,安然渡过一生。
或许因为冉敏落在翟湛身上的目光过于灼灼,他的耳根渐起红霞,这抹粉红迅速扩散,漫满面颊。
冉敏却于此时撤开眼神,看来翟平并没有告诉这个局的幕后指使。也好,以翟湛的年纪,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历练,慢慢成长,而不是活在深深的恐惧中。敌人的强大,可以激发斗志,便是过于强大,便会使这个人失去斗争的希望。
“翟湛,帮我们去找野矿!”廖靖远一直坐在轮椅上静静聆听,此时突然发声。
冉敏同翟湛一齐望向他,前者惊诧,后者不解。
廖靖远转动木輢,令轮椅更靠近两人。
“对!帮我们!”他的话是同翟湛而言,眼睛却望着冉敏。
冉敏知道,他在征询自己的同意,或者说,无论自己答不答应,他都会与翟湛合作。
冉敏的进展太慢,中间还有差尺,廖靖远很担心有生之年无法斩杀敌人的首级。而翟家有军中被景,又是男子,某些方面,比冉敏便利。
冉敏曾同他开玩笑道:“吴子胥五旬方掘楚王墓,你还年轻,急什么,当前大事是早日娶一媳妇,子承父业。”
廖靖远只是冷冷一瞥她:“我若生子,必是大功告成之时,自己亲尝过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又怎会让自己的孩儿再受这种苦。”
冉敏懂他的心,所以在他目光投过来的时候,轻轻一点头,算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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