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这一下真是毫不客气,把翩羽的头皮都给揪疼了。她抬手揉揉发根,又打睫毛下方瞅着已经退回对面座椅上的周湛,忍不住悄悄吞咽了一下。
虽然刚才她并没有睁眼,可仍是感觉到了他的靠近。且她还知道,有那么一刻,他靠得她极近。她还以为他大概想要咬她,或是想到了个什么其他稀奇古怪的惩罚手段,不想他竟什么都没做,忽地又这么退了回去。
这不禁叫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可是,”她揉着发根,打手腕底下瞅着周湛,“你答应了几位殿下,放我去帮忙的……”
“答应的事就不能反悔了吗?”周湛双手抱胸,挑着那八字眉瞪着她。
翩羽撇撇嘴,往角落里挪了挪,不甘心地小声嘀咕了句“君子言而有信”。
“哼,”周湛一声冷哼,“你哪只眼看到我是君子了?世间既然存着‘反悔’二字,那便是说,答应的事就可以反悔,不然也不用特意造出这么两个字来了。”
这歪理,直叫翩羽默默翻了个眼儿。跟他这么久,她岂能不知,每当他这般胡搅蛮缠时,便是他心情不爽之际。
她思来想去,觉得他心情不爽,十有八-九怕还是因为她没打招呼就私自出府的事。又想着周湛虽然对她好,可说到底,她仍是王府的一个下人,虽说这次被拉出门,有她的不得已,可到底还是犯了规矩,便正了正身子,正而八经冲着周湛一阵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保证,没下次了。”
周湛默默瞪了她好一会儿。她每回都这样,知道错了后,从不像别人那样推诿责任,总是那么干脆利落的认错,偏她这认真认错的模样,竟也叫他看得是那么的心动,恨不得将她揽进怀里……
周湛之所以会有那不靠谱的名号,便是因为他一向随性惯了,这般脑子里动了念头,手上便真的伸过去,一把将翩羽从对面的座椅上拉过来,又将她转了个身,令她的背紧贴进他的怀里,手臂环在她的肩头,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幽幽叹息一声,嘟囔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翩羽突然被他拉过来圈进怀里,不由就眨巴了半天的眼——这会儿他们不是正在讨论该怎么罚她的事吗?
虽说她跟周湛一向腻乎惯了,可这么突然且不合时宜地被他拉进怀里揽着,她忽地就感到一阵不自在。无来由地,一股从不曾有过的感觉悄悄从心底泛滥开来。那感觉,有些酥麻,有些微痒,有些烫人,还有些颤巍巍的不安和……
欢喜。
她抬起头,想要去看周湛的脸,却是叫他按着她的额头不许她抬头。
周湛按住她的头,默默在她发心里印下一个吻,心头一阵纠结。哪怕他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此刻他也已经明白,他对她的感觉,是叫作“喜欢”。喜欢她陪在身边,喜欢抱她,碰她,摸她,喜欢到想要永远留下她……
只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她是个男孩,他或许还能留她更久一些,也或许还能叫她陪在身边一辈子,偏她是个女孩儿。就如徐世衡所说,世人对女孩儿总是多有苛刻,他留不下她不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还要叫她赔上一辈子……
这,非他所愿。他希望她的一辈子,能永远快快乐乐的,就像他偷偷从皇陵溜出来去看她,她从山坡上冲下来扑进他怀里时,那神采飞扬的模样……
忽然间,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她,把他从山石上拉下来,明明心虚着,却虚张声势地指责着他。他还记得那时候,太阳是如何印在她的身后,把她那小小的人儿衬成一个黑色的剪影……
怀里,那黑色的小剪影蠕动了一下。
周湛垂眸,就看到她微低了头,凑在他的胳膊上又是一阵乱嗅。他微微一笑,打趣她道:“可真把自己当狗了,又乱闻什么?”
翩羽抬头,疑惑地望着他道:“爷没发现吗?”
“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像松针的味道,很好闻呢。”翩羽道。
周湛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挑眉道:“我从不熏香。”
“我知道,”翩羽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说着,她从他怀里转过身,趴到他的胸前,闻着他的衣襟,歪头疑惑道:“不是衣裳上的味道。”
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周湛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他再次发现,他是如此喜欢这种热血涌动的感觉——只要这种感觉不要太过激烈得令他失控。
他抬起头,悄悄深吸了一口气。
感觉到掌心下胸脯的起伏,翩羽奇怪抬头,见他抬头吸气,便又歪了歪头,坐直一些,伸头过去,凑到他那锁骨凹陷处嗅了嗅,再歪歪头,又凑过去确认地嗅了嗅,才刚要说话,就看到那白皙脖颈上的突起,忽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只听得周湛低哑着声儿道:“你在做什么?”
那声音,柔软低缓,却带着些许莫名的紧绷,无来由地,就勾得翩羽的小心肝轻颤了一颤。
她垂了眼,偷偷一吐舌,抬头憨笑道:“我知道这味道是哪里来的了,原来是爷身上的味道。”
蓦地,掌心下的胸脯更加激烈地起伏了一下。下一刻,翩羽便忽地被人掀翻在座椅上。
周湛一把将她放倒,眯着那桃花眼,居高临下望着她道:“属狗的果然就是鼻子灵。我闻闻,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说着,便伸着鼻子在她脖颈间一阵乱嗅。
周湛原是被翩羽那无知的天真惹得一阵心猿意马,只觉得他再不做些什么,便要忍不住了,这才按着她一阵乱来。不想翩羽身上哪儿都不怕痒,偏那脖子是最怕痒的地方,被他那新长出的胡茬一扎,忍不住就“咯咯”笑了起来,推着他的脸一阵挣扎。
脸上,是她柔软的小手;身下,是她纤细的腰身;脸颊旁触及的,是她温热的肌肤;鼻翼间闻着的,是那少女青涩的体香……这一刻,周湛再能忍得住,便真是个圣人了。
“……”
他模糊低喃一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是侧头就含住了她的耳垂,一阵厮磨轻吮,那柔软的舌尖拂过柔软的耳垂,令二人同时轻震了一震。
翩羽是吓住了,周湛则是一阵神魂颠倒,那唇舌仿佛自来就会的一般,嬉戏把玩,轻吻吮咬着她的耳垂,大手自她的腰间伸至她的腰后,将她那纤细的身体紧紧贴进他的怀里,那两条在窄逼车厢间无法施展开的大长腿,不耐地压着她垂在座椅下的腿,湿热地呼吸急促地拂着她的太阳穴……
“爷、爷……”
耳朵上,那细细的酥,微微的麻,痒痒的痛,以及那唇舌经过,留下的湿漉漉的感觉,在在令翩羽一阵惊魂不定,偏那被他嬉戏于唇齿间的感觉,令她的脊背窜过一阵莫名颤栗的同时,又令她有些微微的害怕。她颤抖着用力吸着气,努力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他,可他却如着了魔般,手指掰住她的头,那唇舌由耳垂渐渐咬上她的下巴。
体内那陌生的涌动,周湛这失控的模样,生生都吓住了她。翩羽的唇轻颤,手却固执地用力去推他的脸,再叫一声“爷”时,便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周湛昏昏然抬头,便看到一双含泪的猫眼,那闪动的泪光,顿如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心头炙热着的火焰。
幽暗的车厢里,二人默默对视着。
见他不再像刚才那样,翩羽那被吓出来的泪渐渐便收了回去。
他却仍压着她,低头默默看着她。那阴郁的眼神,令她又是一阵不安,忍不住就想要伸手去摸他的脸,却叫他一扬头,避开了她的手。
且压下心底那明明令她害怕,却又莫名有些不舍的悸动,翩羽小心翼翼看着周湛,带着些谨慎,也带着些不解。她思来想去,觉得他这番吓人的举动,怕目的就是要吓住她。
于是她犹犹豫豫道:“爷……我真知道了,下次真不敢了……再有下次,爷还这样罚我……”说着,垂了眼,委委屈屈道:“好吓人的……”话到最后,声音里忍不住就带上了一丝娇缠。
周湛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的脸,一时不知该庆幸她什么都不懂才好,还是恨她的无知天真才是。他忽地抓下她的手,重重往她身上一压,闭上眼装死。
被他这般压着,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翩羽险些又被他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可不再被他那般阴鸷的瞪着,那仍湿漉漉的耳朵上的感觉,便忽地明显起来。于是,刚才那被她死死压在心底的悸动,便又悄悄的、一点一点地攀爬而上,蠕动着,钩钩刺刺着,直令她的心跳莫名就失了节奏,整颗心又似吊在半空一般,无着无落,飘飘荡荡……
他咬着她耳朵的那种感觉,若说是害怕,确实是令她害怕,可似又不是往常的那种害怕……害怕的底下,竟似还藏着些许丝丝的甜,密密的香,软软的酥麻,和……
这无着无落的悸动……
“乳臭未干。”
忽然,周湛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
“什么?”翩羽茫然。
“你身上的味道。”周湛撑起手臂,低头望着她,“你身上的味道,像是加了盐的牛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