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和温氏也听说了这些,都劝她要离沈如灵远一些,这个姑娘看起来心眼颇多,不定在想什么坏主意。
所以后面几天沈如灵再来的时候,秋梨就明显的谨慎了许多,话也变得更少了,更不敢再赴沈如灵的约,怕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沈如灵连连来了五日,都遇到了这种不冷不热的待遇,搁在平常,她肯定早就忍不了了,从来都是她对别人爱搭不理的,哪轮到别人这么敷衍她?所以她终于还是发了一通脾气,不过是在自己家里,砸了博古架上的几个梅瓶之后,她终于冷静下来,坐在绣榻上暗暗地掉眼泪,觉得自己真是委屈到家了,她本以为作为三大家族之首的沈家独女,她将来的夫婿也会是收到擒来,毕竟在硕大繁华的安陵县,还没有哪一家不仰慕沈家,没有哪一个男子不希冀着能承接沈家的家业。
是的,沈之航对这个独女疼爱有加,老早就放出话来,谁要是愿意娶了沈如灵,并且承诺一辈子善待她,不纳小,那整个沈家的家业都可以归他所有。
也正是如此,沈如灵才被娇惯的如此嚣张跋扈,府里的人没有一个敢惹到她,也唯有沈之航才能降得住她了。
所以上一次,当她得知自己中寄生蛊满身起红疹子的事情是金画所为之后,就暴怒地惩罚了她,即便金画也是为了让她能够住进秦府能够接近秦祯而已,看着她每天对秦祯朝思暮想的模样,金画不得已拿出了自己秘藏的寄生蛊,放进了沈如灵的水杯里,沈如灵是如愿以偿进入了秦府,金画却因此遭了大罪。
就在秦祯查出寄生蛊是金画施放的之后,沈如灵也从金画嘴里得知了真相,可怜的金画以为沈如灵会感激她的‘好点子’,谁知道沈如灵将她丢给了花楼里的老鸨,等她被一番□□之后,沈如灵手下的人为了封口,又给了她送命的□□,如果她不肯吃下去,那她的爹娘就会死于非命。
金画服毒自杀了,本以为这个秘密不会再有人知道,可是秦祯还是查出了端倪,才有了去沈家找沈之航求证那一段,当然沈之航不会承认是沈如灵下手害死的金画,而是把所有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去。因为就算秦祯知道了这些,也没法如何,金画毕竟是贱籍,就算这么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秦祯虽然觉得残忍,却也只得如此,只是对于沈如灵,他却又多了一层禁忌。
这些往事暂且不提,且说沈如灵发了一次脾气之后,在翠儿的提醒之下,也冷静下来,再想想大计将成,她就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可是唯一的难处就是现在秋梨对她有了戒心,她想把秋梨约出来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翠儿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经过一番分析,她觉得秋梨还是会应邀,因为假如沈如灵告诉她曾见过秦祯出现呢,她即便是存着怀疑,也会赴约。
秋姑娘的心思摆在那里,奴婢都能看出来她眼里的焦急。现在如果突然告诉她有秦公子的消息,她哪里还会往深了想,肯定巴不得要跟你去看个究竟。”
沈如灵觉得翠儿说的十分有道理,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想着过两日就是祭灶了,她便打算那个时候邀请秋梨出来放灯,到时候别的安排就看翠儿的了。
两下里这么一合计,主意也就定下了,所以到了腊月二十这一天,沈如灵又妆扮一新地去了秋梨家。
刚进院门的时候,就看见秋梨在采雪,轻盈的身姿在红梅间穿梭,沈如灵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嫉妒的心思,真是想不到,还有轮到她嫉妒别人的时候,原想着她的容貌也不差,衣着打扮更是无可挑剔,可是在秋梨面前,她总是有种若有似无的竞争感,这种竞争感,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也正是因此,她才要千方百计地接近秋梨,想要寻找出两人究竟差别在哪里,也想尽快找到秋梨的软肋,将她打倒。
可是蛰伏了这么就,她还是没法把自己短缺的那点气质补上来,也没有找到可以扳倒秋梨的方法,可恨每次都快要得手的时候,秦祯就出来横插一脚,她也只能功败垂成。想到普济寺那件事,她就觉得窝心,花了大价钱却没有把事情办成,本来想讹到秋家头上去的,结果秦祯也没什么动作。徒劳无功,大把的银子打了水漂。所以这一次,她再也不准自己失手。
她笑着走上去,秋梨也看到了她,遂停下来去迎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这么冷的天,沈姐姐怎么不在家暖着,仔细冻着了。”
“你不也是在采雪么?我看你倒是一点也不怕冷。”沈如灵探头看了看秋梨手里的瓷罐子,里面已经装了不少雪了,“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没有人陪我说话,我也无事可做,索性就来找你玩了。”
“这么冷的天,想来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做。”秋梨一手捧着罐子,一手把沈如灵往屋里让。屋里烧着碳盆,比外面暖和很多,所以刚进门,她的脸上就因为冷热交替蒙上了一层彤云,显得分外娇艳。
沈如灵盯着秋梨看了良久,直到翠儿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回过身来,尴尬地笑了笑,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妹妹真好看,我都差点看迷了。”
秋梨羞涩地绞了绞手指,跟着沈如灵在矮榻上坐定,悠悠然道:“沈姐姐只知道夸我,却不知道自己才是最好看的那一个么?真是叫我自惭形秽呀。”
沈如灵楞了一下,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秋梨说的话倒是很得她的心意。
两个人又聊了些应景的话,沈如灵这才进入正题,先是做出一副好奇的神色来,继而神秘兮兮地问秋梨:“阿梨妹妹,你上次不是说秦公子去苏州了么?”
秋梨正低头捏着荷包玩,乍一听沈如灵的语气,不禁懵懂地抬起头来点点头,“对呀。”
沈如灵得到肯定的回答,顿时脸上的神色换了,换成了一种忧虑的神色来,同时声音也带着一些诧异,“可是我的一个堂哥今日来到家中跟我说,他曾见过秦公子。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秋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以为确实是有人见到了秦祯,竟然还有些高兴,“真得么!我就说他肯定在外面办事呢,那个跟他在一起的也不是别人,而是春荣。”
沈如灵却神秘地摇了摇头,正经着脸色说道:“我那个堂哥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的。”
“那他看到的是什么样的?”芍药急吼吼端了一碗酥饼进来,气呼呼地瞪了一眼沈如灵,她就知道这个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定是要怎么挑拨是非呢。
沈如灵眼色闪烁了下,有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堂哥可不是在苏州见到秦公子的,而是就在安陵县里,而且跟他在一起的人也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这真是无稽之谈,怎么可能呢?秋梨不以为意地笑了,觉得沈如灵真是有些神神叨叨的。
“你堂哥如何认得我恩公的,说不定看错了罢,再说了,他跟你说这个做什么,又不是太相熟的人。”秋梨捏了一块酥饼放进嘴里,想着这就是秦祯送来的零嘴,便吃起来分外香甜。
“不瞒你说吧,是我堂哥亲自告诉我的,我堂哥去百草堂看过病,所以对秦公子印象很深,而且他也看到过秦公子和你出双入对的样子,所以一开始以为你们是……”沈如灵没好把话挑明,轻声咳了咳又继续说道:“谁知道这一次堂哥看到秦公子和别的女子相携着走路,不免就感叹了一番,说是……说是有的男人看上去专情,实则背地里也是存着猫腻的。”沈如灵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看着秋梨的脸色,果然说到这里的时候,秋梨的脸色已经难看起来,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沈如灵知道她是把话听进去了。
于是沈如灵又接着说道:“阿梨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我堂哥告诉我的话也告诉你听,他就说妹子找夫婿就要千挑万选,千万不能看走了眼,不能只看表面,毕竟将来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一点也马虎不得。”
话说到这份上,这屋里的人也就都明白了,尤其是秋梨,手里的酥饼早就吃不下去了,脸色也灰暗下来,显然是有了心事。
可是芍药却不肯相信,不耐烦地瞟了一眼沈如灵说道:“我说沈家大小姐,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操心我们家小姐私人的事了?我们家小姐怎么选夫婿还要你教么?像我们小姐这样的样貌、这样的品行、这样的家世,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啊?怎么说的就跟嫁不出去了似的?还有什么秦公子长秦公子短的,你这么关心秦公子的事情,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可是看上也没用,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也少在这扯谎吓人了,告诉你吧,秦公子每天都给我们小姐捎口信呢,我们小姐可比你要了解秦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秋梨其实还是很担心沈如灵说的是真的……不是不相信秦大,毕竟女的都很紧张这个的啦~
☆、形同陌路
芍药把沈如灵呛得说不出话来,秋梨在一旁也心乱地说不出话来,还是翠儿看出来场面的尴尬,忙打圆场地提醒沈如灵:“小姐,再过两日就是祭灶了,府里这时候正忙着年节的事情,怕是做的新衣裳这会已经送到府里了,咱们差不多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