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抿嘴一笑,摸了摸她的脸道:“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好,既这么,咱们也别耽搁了,叫他们取些茆根来,放到石臼里捣出汁来,沥了汁端进来。”
“我这就去准备!”秋梨闻言,便急忙忙夺门而出,春荣也跟了出去,俩人一路跑到府里的药房,一阵翻腾找出来一把茆根来,又忙取了捣药的石臼,将茆根尽数填进去。
春荣见秋梨举着石杵就开始捣药,忙恳求道:“秋姑娘,还是要小的来吧,这种活你干不下来的,到时候手腕可就跟断了一样疼。”
“我不怕,我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了,倘若我连这个都怕累,那我还指望成什么事呢?”秋梨不抬头,只是笃笃捣着手里的石臼。她心里着急万分,所以手上也就下了极大的力气,只盼望能快点把茆根汁都捣出来。
这个时候手腕和肩膀都忘了疼痛,只是一门心思的抬手再落下,咚咚咚的响声从在药房里徘徊,她脸上不一会便蒙上一层汗珠来,春荣见状也着实不落忍,也真是不枉公子往日里那么关切她,她何尝不是一心系着公子的安危呢?
想到这,他便也不执拗着上前帮忙了,只是踅身翻来细纱网和白瓷碗来,见石臼里的茆根已经被捣了个稀巴烂,他这才进言道:“看样子差不多了,把里头的汁液沥出来吧。”
秋梨这才缓缓住了手,用石杵翻了翻最上层被捣烂的根,见石臼底层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汁液,她这才长舒一口气,把石杵搁到一旁去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准备了汁液端过去,也不知道恩公那边怎么样了。”
待到两人急忙忙端了碗再进勿望居,便见三五个婢女正端着热水、拿着巾栉进出,秋梨一下慌了神,把碗往春荣手里一塞便没头没脑的跑了进去,还没跑到跟前,便见秦祯虚弱的扶着床围趴在床边,正对着床头的地上是一滩被清理过的水渍,秋梨这下也明白过来,想来秦祯这是吐过了。
她鼻子一酸,踉踉跄跄的跑过去,站在床头看他,囔着鼻子道:“恩公,你醒了?是不是很难受?”
“不碍事。”秦祯抬了抬眉,便见秋梨一脸担忧的模样,他虚弱的提不起力气来,可是还是不忍让她过于担心了,便强撑着道:“你又哭了,别老是哭鼻子,不然就不美了。”
秋梨心里更是难过,可还是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撇着嘴角扯出一个委屈的笑来。碍着有江氏和温氏在场,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深深与秦祯对望一眼,便接过春荣手里的茆根汁对温氏道:“温姨,这是您要的茆根汁,现在要让恩公喝下去么?”
温氏知她着实是心急了,怕也是被吓得不轻。因笑道:“再等等,我已经叫人熬了醒酒汤来,等他喝了汤,再吐过几回,再把这茅根汤喝下去。”
她话音刚落,门口便进来一人,端着托盘对着温氏福了福身道:“夫人,醒酒汤熬好了,要奴婢侍候公子服下么?”
秋梨这厢还端着茆根汤,见到此人甚是眼熟,再一打量才想起是许久不曾见过的芳仪。思及此,她心头有点不安,脱口便道:“芳仪姐姐熬药辛苦了,这侍候汤药的事情,就叫我来吧。”说罢她上前就要去端醒酒汤,芳仪此刻却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托盘也微微一收道:“秋姑娘手里还端着旁的东西怕是不方便,这些事便叫下人们来做吧。”说罢她抬眼看了看温氏,又很快的垂下眼眸去,端着托盘绕过了秋梨,径自走到了床边。
秋梨没料到会是这样,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再也不敢抬眼看一眼温氏,心头也涌起无穷无尽的委屈和心酸来。
她默默退到一边去,噙着嘴角红着眼睛,只用眼角的余光看芳仪放下托盘,端起汤药,凑到了秦祯面前,小声道:“公子,奴婢侍候您喝药。”
这一幕委实叫她难受,仿佛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一丝丝的裂开,只把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秦祯身上。她的心轻轻颤动起来,像风中的蝶翅,脆弱的几欲坠落。
芳仪依旧端着药半蹲着,片刻秦祯才缓缓抬起头来,深深望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利落的伸手从她手里接过汤药,继而仰脖一饮而尽。芳仪被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猝不及防,再要去说话时,秦祯已然把碗掷在了托盘上,继而漫不经心道:“今日的醒酒汤太苦了些,怕是熬药的人心不在焉,错放了黄连进去。”
芳仪闻言失色,双眸也微微瞪大了些,转而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来,也不过是转瞬即逝,默默垂着头起身,端起托盘便退到了几步开外,再乖巧的对着温氏福了福身道:“奴婢先出去了。”
温氏淡淡嗯了一声,便见她飞快的退到了珠帘外,转身便出了房门。
秋梨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渐渐落回了肚里,再抬眼去看秦祯时眼神里又多了许多的感动和情愫,真是害她白白紧张了一回,也是太在乎了,才会如此患得患失,可是方才芳仪的一举一动却叫她心寒不已,而温氏模棱两可的行为,更是看的她心惊,难道事情并没有自己看到的那样简单么?
她的心重又跌进了深谷之中,只觉得好不容易一派清明的前路,此刻又晦暗起来,哪里去寻一盏明灯驱散这沉沉雾霭呢?秋梨惶然,不由得又去看秦祯,却见他正笑看自己,眼神里是澄澈的不带一丝欺骗的眷恋和鼓励,她顿时心头一暖,暗暗想道:“原来这一盏明灯,就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又有新情况了,秋梨的竞争对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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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之如何逼疯男朋友
秋梨:我好难过,我觉得你不爱我了,我觉得你变了
秦祯:没有啊,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秋梨:我那么难过你就不知道安慰我一下,不知道说句对不起么
秦祯:对不起对不起……【完全不知道那里不对……】
秋梨:难道你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么?我这么伤心,你就打算用一句对不起敷衍我么?
秦祯:额,我是非常真诚的……【话说不是你要我说对不起的么】
秋梨:我不管,这事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秦祯:好,你听我解释!【到底要解释什么啊喂】
秋梨: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秦祯:别管我,现在我只想静静……
秋梨:静静是谁!快说,你是不是移情别恋爱上了她!我好伤心好痛心,难过的无法呼吸……
秦祯:啥也不说了,让我先去死一死……
PS:仅是小段子,不代表秋梨和秦祯的相处模式,还望诸位不要较真哟~
☆、独处一室
待到秦祯彻底醒了酒,一晚上也耗了过去,这一晚算是把人折腾的够呛,秦祯吐了好几回,秋梨便呆在一旁给他清理了几回,到后面俩人都是疲倦极了,江氏和温氏待到半夜也实在是困得慌,便先回来房休息,单留下秋梨和秦祯作伴。
原本温氏和江氏两人也是相劝秋梨回去歇息,可是她却不肯,只说祸因她起,她便要担当起责任来,俩人见她实在是下定了决心劝不走了,这才把她留了下来。
只是单留她一人是叫人担心,又吩咐了两个婢女在梢间候着,又在秦祯床前给秋梨抻了一张矮榻,其余人等这才都走了。
夜深人静,两个人独处一室,原本是有许多避忌的,只是这两人由来默契了,便不觉得忸怩,手牵着手说了好一番知心话,秋梨这才催着秦祯歇觉:“这一天一夜最累的人便是你,有什么话,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说,不急在这一时,你只管好好睡觉,免得落下头疼。”
秦祯便依言躺下去,侧过身子笑看盘腿坐在矮榻上的秋梨,多妙的一个人,叫人百看不厌。
他看秋梨,秋梨也看她,把头搁在他床头,离他仅有咫尺的距离,呼吸声交错,两个人都不由得红了脸,秦祯大胆些,伸了手去摩挲她的脸,喃喃问道:“累么?”
秋梨笑着摇头,甜蜜蜜的望着他,“只要跟你在一起,便不觉得累。”说罢她又抬了抬手腕道:“今天我真是爆发神力了,那么多茆根,我一会儿就给全捣烂了,而且手腕一点都不疼!”
秦祯闻言,有点心疼的抓过她的手臂,白生生水灵灵的胳膊,真像是羊脂白玉般细腻剔透,他专注看了看手腕处,又轻手按压了几下,这才温声道:“真傻,这种事情□□荣做就好了,你为何要亲自上阵?也是你幸运,手腕确实没有伤着,你是不知道,我在太医院任职的时候,见过不少刚进来的小药童,因为捣药把手腕捣脱臼的。”
秋梨听了觉得稀奇,也越发觉得自己真是‘不一般’,便窃喜道:“看来我是天赋异禀,等哪天生意做不下去了,我便跟着你到太医院做个小药童,你给人看病,我便来捣药。”
“有何不可?”秦祯莞尔,情不自禁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机灵鬼,什么法子都能想的出来,看来什么事都难不倒你了。”
听到这句话,秋梨却一顿,欲言又止道:“其实我就有点小聪明罢了……很多事情,我都办不好。”
秦祯见她忽然间心事重重起来,便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靠了靠道:“又想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