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转了几圈,马车也就到了,在沈家大门前停下,秦祯不由分说的跳下车,举目望了望面前三丈多高的朱红大门,门口的两个石狮子,足有一人多高,紫檀木镶金的匾额上遒劲的写着‘沈府’两个大字,秦祯稳了稳心神,这才抬腿拾级而上,抓住烫金的门环打了两下,大门便敞开了一个缝隙,一个歪戴着黑帽的小厮探出头来,扬着下巴眯眼打量了下秦祯道:“你是谁?来干嘛的?”
饶是心里着急,秦祯还是张弛有度道:“我是县中医馆的大夫秦祯,来贵府有事和沈家家主相商,烦请小哥给通报一声。”
那小厮没听过秦祯的名号,以为就是个无名小辈而已,不免不耐烦的嚷嚷:“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当我们沈府是菜市场,你想进就进啊?我们家主那样的大人物,也是你这样的小子说见就见的?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天天无缘无故叫门的无赖,老子要天天在这守着。趁着老子还没生气,快有多远滚多远。”说完他白了秦祯一眼,就要把门阖上,可是门板却纹丝不动,原是秦祯不知何时已经扳住了门板,那小厮心下一惊,还要再叫嚷,秦祯已经冷着脸摸出一把碎银子塞进他手里,“劳烦小哥给通报一声,就说秦县医之子秦祯到访。”
那小厮低头看看手里白灿灿的银子,再看看秦祯不善的脸色,这才发现面前的公子周身气度不凡,他眼皮微动,忽而换了另一副神色,忙扶着帽子迭声道:“小的刚才没睡醒,才……才说了那么多癔症话,大人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通报一声。”
秦祯心下冷笑,“你可看清楚了,仔细别把我这无赖放进府里去了。”
那小厮脸都要绿了,连连改口道:“那些个无赖怎么能和大人您相提并论呢,都是因为前些日子有些混混到府上闹事,小的说的都是那帮子人,跟大人可是一点都不沾边的。大人您别着急,小的一会就回来了。”说罢他便撒开腿沿着甬道往大插屏那边跑去,
片刻那小厮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还没到跟前,就点头哈腰的请秦祯进府:“秦公子快有请,我们老爷在花厅等您呢!小的给您在前面带路。”
说罢他再也不敢直起腰来,等到了花厅门口,他才住脚:“公子快请进。”
秦祯不看他,沉着一张脸步入了花厅,沈家的家院是气派的很,不仅从外头看着雕梁画栋,进了屋才发现更是精致无比,穿过抱厦,便有婢女打起了湘妃帘,秦祯缓步步入,便见正对门的高座上坐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他着一身石青色云纹袍子,正低头看着手里的青花瓷的茶盏。听到脚步声,他忙搁了茶盏下座,对着秦祯富态一笑:“不知秦公子到访,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沈老爷客气了。”秦祯拱手,嘴角扯出一个礼节性的笑来,可是眼神却已经将沈之航打量了一遍,叫他意外的是,沈之航并没有什么异样,要么是这件事他确实不知情,要么是他沈之航太过狡猾,隐藏的太深。
两人寒暄几句,沈之航便邀秦祯上座,其实这会他心里也纳闷的很,不要说他还没想明白秦祯为何会突然到他府上,就连秦祯是何时从京城来的安陵县,他都无从得知,他隐隐觉得不快,正寻思着回头要好好把底下那帮子不会办事的人打发了,连这样重要的消息都没探到。
“不知秦公子光临寒舍,是有什么要事和沈某人相商?”沈之航一手扶住雕花梨木的太师椅,手指在扶手上的花纹上描摹起来。
秦祯心里揣着急事,便也不再绕弯子,抿了抿唇,便开门见山道:“说起来也是件小事。”他抬眉对上沈之航探寻的目光,嘴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秦某的一个朋友,下半晌不知为何被带到了贵府,眼看这天就要黑了,贵府还没有放人离开的意思,”秦祯不露声色,沈之航的面色却已经起了变化,“秦某是觉得,我那位朋友乃是一个闺阁女子,怕是不好在贵府逗留太久,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大好听。于贵府也有损无益。”
沈之航呼吸一滞,显然是在考量秦祯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片刻,他便叫管家:“长生,这是怎么回事?”
长生一直候在抱厦里,这会忙进门来,附在沈之航耳后一阵耳语,片刻沈之航便哈哈大笑起来:“竟是这回事,原是两下里闹了个误会。”
说罢他便挥手示意长生出去,秦祯眼底的急色将要掩盖不住,却听沈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笑道:“原是小女叫府里的下人请秦公子的朋友到府里玩耍,也是下人们不会做事,没把事情说明白,再加上她们两个姑娘家玩的兴起,一时忘了时辰,这才叫秦公子担心了,我已经命人去请她们了,秦公子稍安勿躁,半刻人就到了。”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口一阵踢踏声,继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真是讨厌,我的头发还没绾好呢,这会爹爹找我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桃红色落地水仙裙的妙龄女子随着一阵环佩叮当的妙音进了花厅,她身材颀长,面容也甚是娇美,再加上相得益彰的桃花妆,整个人宛若仙子一般,只是周身脂粉气过重了些,一双丹凤眼又显得犀利,便叫人觉得没法亲近。
她进门便不满的嘟着嘴喊了一声爹,沈之航瞥她一眼:“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见到客人也不知道问声好的。”
沈如灵素来是个娇惯的,冷不防被沈之航斥责了一句,心里便觉得受不了,打心眼里厌恶起这个‘客人’来,皱了眉头就要发脾气,却在看在秦祯的一刹那楞了一下,满肚子的火气一下子消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欢欣,女孩家的春心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也就是那么一眼,便叫她晕的找不到方向。矫做矜持的对着秦祯颔首,屈膝行了个礼,羞红了脸问好:“见过公子。”
“姑娘多礼了。”秦祯嘴上回应她,目光却早已经落在了她身后的秋梨身上,一下子再也掩不住心头的焦躁,连带着看到她完好无损的那种喜悦,若不是还带着那份自持,他定要立刻起身站在她身旁去,可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只能用目光来询问她。
秋梨也注意到了他,先是惊讶,继而则是掩饰不了的惊喜,眉眼已经弯起来,回应似的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继而无声了吐出了“我没事”三个字,秦祯读出了她的唇语,当下一颗心放回了肚子,失而复得的喜悦,真叫他难以名状。
沈之航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笑道:“看来真是闹了一场乌龙,秦公子你看……”
秦祯笑着拱手:“既这么,还请沈老爷包涵秦某的叨扰,时候不早了,秦某这厢先告辞了,这次来的仓促,不曾备下见面礼,改日秦某定然登门拜访。”
“诶——秦公子何须如此多礼?”沈之航也站起身来:“秦公子这样便是和沈某见外了,秦公子到了寒舍,沈某定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秦公子才是,长生——快叫人备下酒席……”
沈如灵也急的搭话:“是呀是呀,公子不妨用了饭再走。”
作者有话要说: 女配登场了~~~~~~~就是那个如灵妹子,简单来说,就是古代的白富美了,老爹是白金级土豪,家里就她一宝贝闺女,啧啧,可以想象她是多娇娇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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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如灵这个名字也是有着一个不可告人的来源的,大家想知道么,可惜这是个秘密——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我头上有只角只角,我身后有尾巴尾巴……我的身上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呀~【还有没有人管管这个神经病了啊(╯-_-)╯╧╧】
秦祯【拿着针筒火速登场】:对不起是我的错,今天的药我忘了给作者吃,我这就给她打镇定剂把她带走……你们继续,该看文的看文,该收藏的收藏,该撒花的撒花哈~~(* ̄︶ ̄)y
飞走~~~~~~~~~
☆、暗许芳心
“沈老爷和沈姑娘的好意,秦祯心领了,只是怕天色晚了不好行路,还请沈老爷海涵。”秦祯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秋梨,只想着快些带她回家去,也好让江氏早早的放下心来。
话说到这,沈之航自然也明白了,客套完了就算了,既然秦祯不肯留下,他便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那沈某便送送秦公子,秦公子请——”
说罢一行人已经出了花厅,沈之航和秦祯走在最前头,秋梨则紧紧跟在秦祯身后。沈如灵也急急跟了过来,眼睛只落在秦祯的背影上,整个人好似要丢了魂似的,跟到了落地插屏那里,随身的丫鬟一把扯住了她:“小姐,人都走了,您就别跟过去了。”
她才不管,一把甩开丫鬟的手,忿忿道:“就你多事,这是我家,我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还用得着你来多嘴多舌。”说罢她裣衽跟到了门口,凑在人后悄悄看秦祯,只觉得一阵脸红心跳,这种从没有过的体验,真是有趣的很。
秦祯和秋梨到了门外,沈之航拱手相送,“他日秦公子若是再到京城去,还请秦公子帮我个忙,替我跟我的一位友人问个好。”
秦祯笑着点头,道:“沈老爷只管吩咐,秦某一定带到。只是不知沈老爷所说的朋友,是何许人?”早知道这个沈之航背后势力之大高深莫测,京城中不少权贵或多或少都和他有点联系,他说出这样的话,秦祯并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