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前来的侍女有些迟疑了。
“怎么?不可以吗?”我夹了一根红烧虾仁送进口中,咂了咂舌,好香啊,这厨子可真是地道,比我煮的还要好吃。
“我想云姑娘还是去的好。”那原本服侍我的侍女劝着我道。
我听着,心想这拉拉或许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吧,所以这一应的侍女尽皆怕着她,可是我不怕,我怕着她什么,我又没有惹到她,大可不必去理她。
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与她哪有什么相干。
“不去。”我有些气了,生平最讨厌那种仗势其人的主子。
“姑娘,你是这哈答斤人的救命恩人,也是奴婢心目中的女菩萨,你就去吧,不然郡主发起火来,那些个下人又要遭秧了。”身旁的侍女恳求的向我说道。
看着她的样子,似乎我不去那些下人就真的会遭到她的毒手一样,我心软了,“好吧,不过要等到我吃过了饭再去。”
两个人窃喜,忙着笑道:“云姑娘真是好心肠的人,好人必有好报,想来云姑娘将来一定是大福大贵了。”女系狂亡。
呵呵,倒是个会说话的小丫头。
吃过了饭,我端起了茶,却在想着那拉拉不知找我何事,这才想起来我连她是何身份还未知呢,呷了一口茶,便直接向身旁的侍女问道:“这拉拉她是何许人啊?”
“禀云姑娘,她是巴里罕王爷的女儿,娇宠惯了,平日里就连大汗也是要给她留些情面的。”
“那么她是大汗的女人吗?”我突然想起上午我在进入班布尔善的蒙古包时,我似乎是撞到了一个盛气凌人的女子,会是她吗?如果是,那倒也好,也可打发我此时无聊的时间了。
为着那些下人免受责难我才要去见着那个女人的,从侍女的话中我已经猜测出这女子她一定是一个脾气极其火爆之人,待人也不和气,她要见我不知是有何事。
两盏茶毕,我才不得不起身随那侍女而去,一路走才发现这条路也是去班布尔善那里的那一条路,难道两个人住得很近吗?看侍女们支支吾吾的态度,或许这一个女人就是班布尔善的妃子吧。
一路走一路欣赏这草原上的无限风光,真美啊,如果这里少了战争少了死亡,那么这草原上的日出与日落将会是何等的妖娆……
到了,侍女掀起了帘子,我信步走进这一座华丽的蒙古包,眼目望去,这包内一应的摆设吸取了蒙汉两家的长处,也有那陶瓷盆栽,而包内也到处挂满了风铃与小小的饰物,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女子的住处。
我抬眼,拉拉正坐在那桌前笑眯眯的看向我,可是我瞧着那眼神里仿佛有什么意思隐匿在其中。
我知道她就是拉拉,我曾见过她,晌午时我刚入班布尔善大帐时我撞见的那个女人就是她了,看她一身淡雅的服饰,是我喜欢的那一种风格,可是她神情里的敌意却是不能让我忽略的,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不喜欢我。
她不喜欢我,我又何必要去讨好她,大刺刺就飘落而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我并不理她。桌子上有茶,也不用去叫侍女,我拿起杯子倒了茶,不顾这满室的山雨欲来的气息,我自顾自的品着杯中的茶,好香浓的茶啊,这茶品来芬芳四溢,入口生香,这茶象是大周朝御用的扇茶,扇茶来自龙泉山一带吧,那里四季如春,茶花开得透彻莹白,雨如甘露,也无苦旱,于是那里的茶便也远近闻名,我偶尔喝得一回,是骆清扬一次下山后一位朋友相赠的,却不想此刻在这拉拉的蒙古包内也能喝到这等好茶。
我品着茶,就是不理那个女人,偷眼瞄着她,她头顶上似乎早已生烟,随时都有烈火喷发的可能,我一笑:“不知我要如何称呼你呢?”没人对我细说她的身份,那妃子的身份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可是看班布尔善待她的样子既象是妃子,却又不象是妃子,而那些侍女是称呼她为拉拉郡主的,我也要如此称呼吗?可是我看她似乎是极喜欢与班布尔善扯上关系。
“叫我拉拉就好,这哈答斤的人皆是如此称呼我的,我拉拉坐不更名。”
她倒是豪爽,让我不由得刮目相看,“也不知拉拉姐姐找我有何吩咐?”呷了一口茶我直视着她说道。
“你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来这哈答斤?”她声声逼问,好象我来这里挡了她的路一样。
我呵呵的笑,“我只是一个小人物,那名讳不说也罢,至于我为什么要来,那是你家大汗他亲自请我来的。”我底气十足的说道,有何怕她,我看倒是她怕我来着,否则也不用把我请到这里,又问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这些鬼话让人相信才怪,你说是谁派你来狐媚大汗的?”
抖了抖一身的衣裳,觉得我自己在这蒙古包里呆得久了,连那衣裳也不自觉的脏了一样,“我看是有人想狐媚不成反咬一口吧。”想起晌午时她气极败坏的从班布尔善的蒙古包里出来,再加上她此刻的话,其实一切我早已了然于心了。
那原本看似平和的一张姣美容颜,听了我的话一下子就染了冰霜一样,果然,随即我预想到的一声高喝响在我的耳边:“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我眯着眼看向她,凭她也想把我抓起来吗?且不说我那凤薇步的威力,就是班布尔善我只怕他也并不想我有什么闪失吧。我的感觉一向很准,我看着突然间冲进来的侍卫,只悠然而立在那桌子前,两臂环胸,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如果把我给抓起来的。
侍卫们首先先看向拉拉,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谁也不敢先来动手。
“你们,还不动手吗?”拉拉气急败坏的喊道。
嚼着一片泡得有些淡白的茶叶片,我轻笑道:“我只是一个来解救哈答斤百姓苦难的人,至于你们大汗又与我何甘。”
我这一说,她就以为我怕了,以为那两个侍卫已经镇住了我,“为什么我哄了他一夜,他也不肯上药,而你不过是才进去了一会,他就乖乖的上好了药呢?你说,你不是狐媚大汗是什么?”
又来了,原来是因为嫉妒,我懂了,我也是女人,但之于善妒我只怕唯恐而不及她,突然间想起我的宝贝,我与此女无冤无仇的又何必惹出事端,“郡主放心,我也是有孩子的人,又岂能再去狐媚其它男人呢?”
听了我的话,她的脸色似乎好了些,“既然你无意,那么为什么你不离开,而是要留在这哈答斤?”
“我很报歉,我还有一些要事要与大汗商议,待事情办妥了,我自然就会离开,你的大汗,我会一根头发丝也不少的还给你。”
“不行,我不想再让你去见大汗,你有何事,且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办到?”
想一想她说得颇有道理,如果她真的能劝住班布尔善停止与巴鲁刺的战争,那么也省去了我的麻烦,而我也可早日就回到雪山脚下了。我如是想着便悠悠说道:“我只是想请大汗看在哈答斤一方百姓困苦的份下,停止了十几天后的那一场战争。”
“哈哈哈,你以为我不想吗?那女人她一声不响的走了,她把所有的予头都推向了可拉,图尔丹抛弃了她,班布尔善依旧不理她也不理我,我算什么,可拉她又算什么,我要为她报仇,她只不过是男人手中的一个玩物罢了,哈哈哈。”她大笑着,却已满眼是泪,我看着,我不曾想我的一番请求却惹得她的如此伤心,难道她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指云齐儿吗?可是为什么图尔丹与班布尔善皆为了云齐儿而不理那个可拉呢?
“可拉是谁?”我追问。
“可拉是我姐姐,她已然疯了。”沧桑与痛苦写在拉拉的脸上。
“一定是她做了对不起那女子的事情。”我不动声色的说道。
“有吗?她有对不起谁吗?”她说着突然间就声泪俱下,“从小姐姐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为了班布尔善的大业,父亲把姐姐送到了巴鲁刺,让她嫁给了图尔丹,她不想啊,可是为了她心爱的男人她还是嫁了,谁知图尔丹根本不爱她,两个男人一起皆爱上了那个女人,姐姐恨她难道有错吗,她毁了姐姐一辈子的幸福啊,所以姐姐当然就要让她离开了,哈哈哈。”她的笑声又是充斥在这蒙古包内,有些阴深,更有些可怖,而更多的却是可怜,一个为了爱而不择手段的女人。可拉与她,难道都是深爱着班布尔善吗?
我看着她满脸的泪花,那泪水让我想起我自己,我是谁?如果我有了我的宝贝,那么我的夫君又是谁?他在哪里?为什么他对我不闻不问而任我消失呢?一滴清泪悄悄滑落,我想要找回我的宝贝,想要抱着他,亲口听他叫我一声娘,他在哪里啊?这浩如烟海的尘世中,我怎知他此刻是否好,是否快乐,是否安然呢?
五岁了,正是会淘气的小小年纪,调皮捣蛋的也不知在哪里贪玩呢,我想象着,竟是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恍惚间,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我甚至不懂得去躲,我任着他们把我五花大绑,我心里麻木着,我就是想要见到我的宝贝,他的哭声片刻也不停歇的在呼唤着我,心在绞痛,此时我已不知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