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懂,歪着脑袋看谢蓁。
谢蓁又道:“妹妹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不能欺负她,以后阿爹阿娘不在了,你们两个要相依为命的……”
话没说完,就被严裕狠狠瞪了一眼,“说什么胡话。”
在他心里,他一直认为能跟谢蓁走到白头,这一辈子才算结束。
谢蓁嘿嘿一笑,“总有这么一天嘛。”说完又继续认认真真地教育严肃,“你手里有好东西,不能只想着你一个人,妹妹也想要,你们两个一起玩不好吗?以后她有好东西也会给你的,你想要妹妹的铃铛吗?”
谢蓁把他抱起来,让他看严槿手里的玲珑球,球在严槿手里发出一连串的脆响。他果然有点心动,但是也知道自己刚才没让妹妹玩木刀,所以眼巴巴地看着,不好意思要。
谢蓁便试着把两只小家伙放到一起,严槿很大方,把玲珑球递给哥哥一起玩,一点也不计较他刚才的举动。
总算重归于好了。
不知道严肃听懂谢蓁那番话没有,反正从那以后,他便什么事都想着妹妹,妹妹想要的东西都给她,丝毫不吝啬。他越来越有当哥哥的样子,虽然依旧很淘气,但却对严槿爱护得很,谁若是欺负严槿,他一定会很生气。
*
今年京城统共下了两场雪,一场是刚入冬不久,一场是除夕前夜。
元徽帝到底没能熬过今年冬天,除夕夜里忽然咽了气,半个时辰以后才被殿外的老公公察觉。据说他走的时候很安详,是闭着眼睛的,那天晚上精神头儿很足,还吃了几个茴香肉馅的饺子,说一会要跟王皇后去后花园看烟火。去之前他想睡一会,便让高公公在殿外守着,殿内的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躺在龙床上悄悄没了气息。
高公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跪在龙床边叫了好几声“圣上”也没人答应。
严裕连夜被召入宫中,与太子一起商量元徽帝的后事。
好在元徽帝身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帝陵建在城外三百里的高坡,后宫没有生育过的女人都遣散,生过皇子的便留在后宫颐养天年。王皇后和一干妃嫔哭得肝肠寸断,尽管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悲恸归悲恸,身后事还是要料理的。
元徽帝的灵柩在宣室殿停了七天,便送到帝陵埋葬了。
这个年恐怕过不好了。
全京城的百姓都要身穿缟素,不得食用荤腥,不得夫妻同房,要为元徽帝服丧百日。就在元徽帝下葬这一日,京城忽然飘起鹅毛大雪,雪下了一天一夜,足足淹没人的脚踝。
谢蓁裹着披风站在廊下,袖中揣着手炉,等严裕回家。
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回来的时间?
天快黑的时候,才看到严裕迎着风雪从影壁后面走出来。他穿着斩衰,外面披一件黑裘披风,肩上头上落满了雪花,连眉毛上都是。谢蓁忙把他拉到廊下,掏出绢帕替他擦擦脸,“事情都办好了么?”
严裕颔首,“父皇葬在帝陵,有三个嫔妃自愿留下陪伴,想来应该不会孤单。”
谢蓁说那就好,把手里的手炉递给他:“你焐焐,外面很冷吧?”
瞧这风雪,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停。前阵子雪下得少,没想到都攒到今天来了,下得没完没了。
严裕不接,直接包住她的手取暖:“严肃和严槿呢?”
“在屋里睡觉,刚才闹得厉害,乳母刚把他们哄下。”
他点点头,想了想道:“后天是二哥的御极大典,我也要跟着出面,应当会晚点回来。”说罢,揽着谢蓁的肩膀往屋里走,“等事情都安定以后,便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带你和孩子回青州一趟。”
回青州看望高洵,这是他们以前就商定好的。
二皇子终于要即位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元徽帝离世以后,大臣们便纷纷上书请严韬即位,严韬因为悲恸过甚,所以才推迟了几天,把日子定在后天。
谢蓁听罢点了点头,“也好……”
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元徽帝在世的时候,朝中便有不少声音支持严裕,因他战功煊赫,又能力卓群,是以有几人认为他比二皇子更适合储君之位,上奏恳请元徽帝废除太子,改立六皇子。如今严韬要登基了,想来那些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会儿应该在家里后悔呢。
不知道严韬会不会对付他们?
谢蓁心里装着事,心不在焉地走近屋里。
应该不会吧……太子和小玉哥哥的关系不是很好么?他们不是一路人么?
正想着,乳母忽然踉踉跄跄地跑进来,跪在地上焦急地说:“王爷,王妃,小郡主不见了!”
?
☆、交锋
? 谢蓁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震得她整个人差点没站稳。若不是严裕扶着,恐怕整个人都要摔在地上。
她手脚冰凉,嗫嚅着一字一字问:“你说什么?”
乳母也慌了神,撑在地上的双臂还在打颤,说话却很利索:“是,是老奴无用……今天把小世子和小郡主哄睡下后,便到暖阁眯了一会,留葛氏一个人照看。没想到醒来以后,小郡主和葛氏都不见了……”
葛氏是严槿的乳母,当初没想到生得是对龙凤胎,只请了许氏一个人。后来孩子生下来,管事便另外请了葛氏到府上,听说她手脚干净,家世清白,人也活泛,便没太注意她,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乳母许氏懊悔不已,直起身自己掌了自己两个耳刮子,“都是老奴无用,不该睡懒觉……”
先不说弄丢了小郡主要受怎样的惩罚,光说这半年来她寸步不离地照看两个孩子,早就有了感情。两只小家伙都生得玉雪可爱,她早就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了。如今弄丢了一个,心里也十分不好过。
但再怎么样,也不及谢蓁难过。
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便已手脚冰凉,要去隔壁厅房看一眼才相信。
厅房里面摆着两张竹编摇篮,一个躺着严肃,一个里面是空的。严肃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在玩自己的脚丫子,他倒也厉害,居然能掰到嘴里啃脚趾头。看到谢蓁来了,张开手咿咿呀呀要抱。
谢蓁悲从中来,急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早晨还是两个人,到现在怎么只剩下一个?她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块,补都补不回来了。
严裕眼神冰冷,睃向外面跪了一排的丫鬟,语气难掩愤怒:“这么多人看着也能把孩子看丢?你们是废物么?”
丫鬟低着头认错,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忍不住辩解道:“葛氏平常为人和善,谁都没想到她会带走小郡主……小世子和小郡主在屋里睡觉,婢子们守在屋外,以前都是这样的,谁曾想今天却出事了……也不知道葛氏是怎么把小郡主带走的……”
门外有丫鬟,葛氏不可能从门口出去。但是偏厅有一扇窗户是朝东北方向开的,窗子不高,拿开支撑的棍子便能从那里跳出去。葛氏在安王府待了这么久,早就把这里的一草一木摸熟了,要带着严槿出去想必不难。
严肃叫来管事,让他去门口问问葛氏什么时候出的府,又往哪个方向去了,咬牙切齿道:“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找出来!”
管事领了吩咐,忙带人下去查办。
谢蓁把严肃从摇篮里抱出来,双臂微微颤抖,额头紧紧贴着严肃的脑门。小家伙就像能感应到阿娘恐惧一样,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醒来后不哭不闹,张开一双短小的胳膊搂着她的脖子,啊啊说话。
那模样,居然有点像在哄她。
不多时,管事从外面回来,到严裕跟前回禀道:“王爷,那葛氏是从角门出去的,当时正好被一个丫鬟看到了,可惜那丫鬟只看到一个背影,没留意她手中是否抱着小郡主……”
严裕凌厉的眼神睃过去,他打了个寒颤,终于说到重点:“不过那丫鬟还记得她是往北边去了。”
严裕的府邸坐落在京城东北方,再往北不远便是宫廷。宫廷和安王府之间,隔着一座太子府。
*
傍晚时分,严裕让人去查看的事情有了结果。
侍卫跪地回禀:“未时左右,太子府确实有一个妇人打扮的人进出。一炷香后府里有丫鬟出入,属下一路跟过去,发现那丫鬟是去街上买半岁孩子穿的鞋子。”
是了,葛氏把严槿抱走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有来得及给孩子穿鞋。到了太子府后现做又来不及,只好到街上买现成的。
一定是太子把阿槿抱走了!
谢蓁抹抹眼泪从榻上坐起来,胸腔中凝着一股愤怒,咬着牙说:“我要去太子府把孩子要回来。”
太子打的什么主意她不管,但是他们大人的事,凭什么要把孩子牵扯进去?严槿才半岁,连话都不会说,能妨碍到他什么呢?
可是没走几步,便被严裕拦住了。他从后面拉住她的手,嗓音干涩,“阿蓁,你别冲动,若真是二哥所为,你即便去了也无济于事。”
他从后面看她,只觉得她浑身都绷得紧紧的,两只拳头握在身侧,纤薄的背脊挺得笔直。他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二哥喜欢阿槿,他把她接过去肯定不会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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