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你总是骗我!”干涸的眼淌出泪来,我不敢看他脸上表现出来的情感。
“馨儿,信我,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你若不信,即刻举刀杀我,我绝不多言。”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交到我手里。
“你以为我不敢?!”我接过小刀,他轻轻放开手,微笑着闭上眼。
举起刀的手,怎么也刺不下去,“不要逼我。”我丢了小刀,低声抽泣起来。
“馨,”他睁开眼,叹息一声,“求你信我。不要听身旁的任何言语,我会保护你跟你家人的,好么?”
我点点头,选择了信任……
望乡
其一
(圆明园再美,也只是一座华丽的牢笼,我想振翅高飞,却折了羽翼……)
我站在园中,向南边伸出手,轻轻迎接故乡方向吹来的暖风。
思绪随风,缓缓将我包围。
漫步江畔的童年,无忧虑的往事,画面一般在脑海中重现。
不能去往,唯有怀念。
翻飞香雪的游园,留有我与哥哥们的欢笑,如今,是否还若最初的模样?
二哥哥,我的心纠缠在一起,眼泪就要下来,赶紧别过脸,不让旁人发现我的感伤。
“额娘,”福惠轻唤我,问道,“额娘在想什么?”
我将小阿哥拥入怀中,淡淡的笑道:“额娘在看故乡的云。”
福惠疑问的看着我,道:“额娘故乡比圆明园更美丽么?为何额娘总是看着那个方向?”
我领着福惠捡了个视野开阔的阁子坐下,答道:“惠儿前些时候与哥哥们去木兰秋狝,回来的时候不是嚷着想念阿玛、额娘么。”
福惠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往我怀里靠了靠,我抚着他的发,接着道:“额娘思念故乡与惠儿当时的心情是一样的,这是内心无法控制的最初情感。”
“惠儿如今已回到额娘身边,额娘可会回到故乡?”福惠紧搂着我,问道。
我淡去了笑容,说道:“额娘连出宫省亲都难以实现,何况是回家乡呢?”
“额娘去求求皇阿玛……”福惠直起身,定定的看着我的眼。
我摇摇头,不再言语,“额娘,”福惠认真的说道,“不要再有这样悲伤的眼神,惠儿这就去求皇阿玛准允额娘回乡探望。”
阻止不及,眼看着小阿哥跑出老远,我慌乱了神情,急急跟在福惠身后,
“惠儿!惠儿!快回来!”福惠却越跑越快,转眼没了踪影。
我焦急的左右找寻,不意脚下步子,一个跄踉,几欲倒地,却跌进一个温柔的怀抱。
抬起头,对上他的眼,见他责怪道:“怎么这样不小心,有没有摔着?”
由于方才快步行走,我只得靠在他怀里平复急促的呼吸,“没事,只是走得急了,有些难受罢了。”
“额娘……”福惠至我身边,发现我脸色苍白,满是歉意。
“六十阿哥!”他冷着脸,呵斥道,“你疯了么?!你不知道你额娘身子不好?让她这样跟着你跑!”
“阿玛,”福惠哪里见过他如此严厉的神色,慌忙跪了下来,“惠儿瞧见额娘思念家乡,惠儿就想求阿玛允许额娘回家探望……惠儿不知道额娘跟在后面。”
“好了、好了,我没事……”我拉着他的手,劝道,“不要生气了。”
“真的没事了么?”他抚着我的脸问道,我点点头,扯出一个笑容。
“让惠儿起来吧。”见他点了头,福惠才敢起身。
“额娘。”福惠小声唤着我。
“傻惠儿,额娘没事,别哭了。”我心疼的抹去小阿哥满脸的泪,“来额娘抱抱惠儿,不哭了,跟额娘回屋用膳吧。”
福惠点点头,我刚抬起脚步,头忽的又是一阵眩晕,他见状一把将我抱起。
“皇上,”我轻声阻止他,“旁人看见了会说的。”
他不理会我的劝阻,径直抱着我走进室内。
“你想回家么?”他边走边说道,“我不许,我不许你走!想也不可以!”
“我不走……”我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道。
我哪里也不会去,他便是我的家。
其二
(这位就是《盛京》一章里,素馨说的“云淡风清、儒雅大方、重情重义”的人,诸位知晓写的是谁么?)
我眺望汉水江畔,绵绵悠远,不可抑止忧思。
人生已过太半,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空。知己已去,我全然没有了留下的意义。
对于离别,我没有太白“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明媚轻快,只是,一切都淡了,亦无何等样的悲伤。
江水承载的回忆,浮现脑海的总是昔日的欢快,与他,及他最疼爱的小妹妹在江边疯玩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透过窗台望向江边,艳阳下,几个孩子无忧无虑的玩耍,光线太过强烈,模糊了那些孩子的身形。
我看到的,是他年青俊雅的面庞,以及他身边跟着的那个洋溢无邪笑容的小妹妹。
“哥哥,”他妹妹看着我说道,“馨儿以后要嫁小哥哥。”
他哈哈笑出声,与我对视一眼后,说道:“怕是不能了,你小哥哥已与汪家定亲不说,人家汪家小姐可是个人人称道的大才女,丝毫不亚乃父呢。馨儿若要嫁,只能做个妾室了。”
小妹妹疑问的看了我一眼,见我微微笑了笑,便低下头,思考片刻后开口说道:“馨儿不做妾室,馨儿不嫁了。”
他笑着弯下腰,捏捏他妹妹的小脸,道:“以后若遇到心仪的人,要告诉哥哥。二哥定会为你守护那个人一辈子,即使失去性命也不后悔。”
他妹妹天真的眨眨眼,并不理解这个承诺的份量有多重。
我取出缝在中衣里的那页素笺,那娟秀字体的主人已然不在。我们做出决定的时候,估不到这个结局。
只要你站出来弹劾大将军,便可保命,大将军昔日引进之人都争相弹劾以求脱罪。冰冷监牢里,审讯的官员们这样告诉我。
我淡淡笑了笑,始终不言他的不是。
士为知己者死,何等抒怀壮阔,岂是尔等见利忘义之徒可以理解的。
静静的靠在狱墙上,我等待死亡的来临,春去了冬又来,却始终等不到白绫一条,毒酒一杯。
数不清是第几个月圆,看守的狱卒冷冷的对我说:“出来。”
我从容的站了起来,侵染湿气的腿站立不稳,几致踉跄,扶着狱墙,我缓慢的向外走。
阳光这样强烈,我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现在是雍正几年?”我拉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问道。
那路人惊异的看着我:“世宗皇帝早已薨逝,现在已经是乾隆年了。”
乾隆年?我微笑着道谢,抬头看见夫人领了家人站在我面前。“回去吧。”她柔声说道。
我点点头,挽着夫人的手,离开了纷扰的京城。
“少爷,行李俱已收拾妥当,是否即刻启程?”仆人进屋询问声响起,我才从回忆中惊醒,低头看了看手中退了色的素笺,道:“你让夫人在车上略等等,我马上就来。”
既然我们都料不到这个结局,谁对谁错,也不用再纠缠不放了。
我引燃素笺,看着它一点点的化为灰烬,轻轻一扬手,燃烧剩下的灰黑忽的消散成空中的尘埃,随风远去。
关上屋门,我永远离了这片云梦泽。
其九十七 幸园
(雍正三年十月三十日事)
我坐在九州清晏殿里眺望前、后湖的粼粼波光,圆明园的生活一如这湖面般平静,八月二十七日随他入驻修缮一新的园子后,内心没有关于未来的任何想象,脑海中,只有回忆。
如果掩起耳,捂住眼可以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不听、不想就好了,可是断断续续传入园中的谣言,让我的心纠结成一团。
忧愁,无时无刻的纠缠,乱麻一般,怎么理?
他,能抵挡来自整个朝廷的讨伐么?他,最终会选择放手么?
泪无声的流了下来,我却没有伸手擦拭,任泪珠在凉风里慢慢干了无痕。
“馨……”他轻轻的来到我的身边,拥住我瘦弱的身子,“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想起他今日万寿,微微挣开他温暖的怀抱,“行了,那些吉祥、万寿的话不要说了,朕抱抱你就够了。”他阻止了我欲贺寿的言语,复又将我拥入怀中。
“皇上想要什么寿礼?”我笑了笑,柔声在他耳边问道。
他抬起靠在我肩上的头,努力想了片刻,“朕也想不到,你陪着我好了。”
将手覆上他的掌心,我贪恋的这份温暖,什么时候会放下?
西山的钟声,隔着薄暮缓缓传来,我抬眼看了看若隐若现的山峦,想起他不惑之年我送他的满城璀璨,再看向他,发现他脸上会心的笑容。
今次,我该送他什么?
“不用想这么多。朕已经停止了万寿节的朝贺、筵席,今儿我们只在万字房看看戏便罢了。”说着他拉着我走了出去。
进了万字房,听着里面锣鼓喧天,待一坐定,戏便开场了。
“今儿什么剧目?”他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茶盏,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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