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过耳的寒风般,让他抓握不住,他不知道自已现在究竟为什么可以像这般看似平静的立在原地。
只是浑身的每丝血肉都在强烈的呼唤着那个唯一在他心中的她,如果,他此刻可以将她紧紧的拥在怀内,她一定会原谅他的,他知道的,他一直是知道的……
所以,这世,他才可以总是这般肆意妄为……
他知道,他不值得再被她原谅,不值得。可是,他想在她身边,想拥她在怀,真的想……
他知道,如果拥着她,她一定又会落泪的,他说过,如果她哭的话,他会一直吻她……
先前他又对她撒谎了,他说过的话,他记得的,他想做到的,他没有不再爱她,他没有一刻停止爱她……
但是他撒谎了,他又让她露出那么痛苦的神情……
“……娘子……娘子……”身上的落雪越积越厚,东里慕白看着洞口,僵硬的轻启唇角,如同陷入自已的思绪,吐气般的不停地低唤……
同样与东里慕白一般,站在洞外良久的梵铮在阵阵的寒风中隐隐的听到东里慕白如同乞求般的低唤声是,眸色幽深的皱紧了眉。
他或许可以理解此刻东里慕白的懦弱,如果换做以前的他,或许,也会如同他此刻一般,可是现在,他知道,梦芷儿没有时间再等东里慕白走出阴影……
他想,若是梦芷儿的话,如果此刻,东里慕白能陪在她的身边,她纵使有遗憾,也会幸福,若是她的话,一定想,最后,能够在最爱的人怀中离去……
东里慕白僵硬着身体视线像是失焦一般的看着洞口,梵铮同情的神色他未看到。陷进自已的思绪中,听着隐隐传出的低啜声,尝着胸口处涌上的血味,在晃了下身形后,颤着身体迈出僵硬的一步……
如果,她真的要走的话,他乞求她,可以允许他陪着她一起,现在的他,对她,对上苍,他只敢再这般乞求……
向着洞口这短短的几步距离,对他而言,却是如同隔世一般,像是又经历了所有。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那时,她扶着受伤的他站在面前这洞口时的感受了,他记得,前世,他们也曾站在他此刻所站的位置。那时,他痴傻无比,可是,却是可以那般坦率的爱着她,那般毫不掩饰的将最真实的自已,将自已最真实的心意,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好羡慕,那时的自已……
血腥味,从先前见到她胸上的伤口时,便是未在他鼻翼间断过,而此刻,他站在洞口外,迎接他的是一阵更浓烈的,直击他麻木心脏的血味!
“……娘子……”张了张口,东里慕白低唤的声音卡在喉咙间,想开口的话,被呕出的一大口血淹没……
脚下踉跄之时,他却是提气,加快了步伐,只是,在刚到洞口处时,却是被从内闪出的一道身影挡住了身体,而同时的,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亮的传进他的耳内,让他瞬间再次僵硬住身体……
“……她不想你进去……”良久,在又响起的另一声婴儿啼哭声中,挡住东里慕白的千骨看着东里慕白惨白凄惨的脸色,落着泪,淡淡的开口。
东里慕白一震,抖着唇和身子,看了眼千骨,浑身的血液像是在一瞬间凝结起来。
她不想他进去,不想……
“……这是她的遗愿,我想,她大概,是怕见到你后,就会更加舍不得你……”看着东里慕白,千骨哑着声音,泪一滴滴的不停落着。
直到最后,芷儿依旧舍不得谴责东里慕白一句。
可是她不是芷儿,看着芷儿凄惨的样子,看着在她面前,渐渐地,毫无声息的她,她无法让东里慕白好过。
她知道,她刚刚对着现在这般的东里慕白所说的这话,足以让他以后的每一刻,每一时每一天都痛苦不堪……
东里慕白又是一震,心脏紧绞着像是快不能呼吸,捂着胸口,在吐出又几口血后,颤着身体跪落在点点血印的雪地上……
'遗愿',所以,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见他,不想见他,因为,她会舍不得他。
她想要离开他……
千骨看着紧捂胸口的东里慕白,神色痛苦挣扎的东里慕白,咬着牙心头闪过隐隐的痛快,却是仅一瞬,便又被悲伤所取代。
听着耳边阵阵的婴儿啼哭声,咬紧牙握紧颤抖的拳,转身走回到被千小七和千烨挡住的梦芷儿身旁,咬着牙忍着泪帮着神色紧绷的千烨,和泪眼模糊的千小七打理啼哭的婴儿和毫无声息的芷儿……
像是又过了许久,婴儿的啼哭声不止的在东里慕白耳边徘徊,可是他已感受不到所有……
娘子,不想再见到他,她要离开他,那么,他该怎么办,他不想她为难,可是,却不能让她离开,他不要她离开……
“……进去看看她吧!等天亮了,我们送她回梦府去吧,梦将军他们,也该回到京城了……”许久,东里慕白听到千烨沙哑干涩的声音,伴随着阵阵的婴儿啼哭声,传进东里慕白耳内。
东里慕白一怔,而后缓缓的勾唇,“……是,岳父岳母回来了,娘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良久,东里慕白未听到千烨或是任何人的声音,抬头,看着紧皱着眉紧盯着他的千烨,东里慕白唇角的笑意未减。
“……她会开心的……”在九泉之下。“但是……,她不会想见你这个样子……”他是医者,所以,他看出此刻东里慕白的不同……
东里慕白一震,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已,看着身上和雪地上点点的血红,僵硬的手震颤了下,“……把衣服弄得这么脏,娘子会担心的……,她肯定会认为这是我的血,她肯定会急哭的……她……”
“……君寻!”
像是未听到千烨的话,东里慕白仿若陷入自已的思绪中,“……娘子要是哭的话,我会心疼,要是娘子哭的话,我会一直吻着她,直到她不哭……我总是惹娘子哭,可是娘子不从会生我的气……就算我骗了她很多,她也不会生我的气,我骗她说我不爱她了,她虽然伤心,可是却还是那般爱恋的看着我,娘子不会生我的气……,然后,我给她休书……,她没有生气,可是却吓到了……,我真是混蛋,我吓到她了……”
“……君寻……”千烨看着视线毫无焦距的东里慕白,沉声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抬头看了看千烨,东里慕白惨然的一笑,像是在痛苦中挣扎,“……她不想见我,可是我想见她,想陪着她,她没有恨我,没有不原谅我,可是,却要离开我了……”
这话说完后,千烨,与同一直在洞外东里慕白身后的梵铮同时的神色一变,眉皱的更紧时,也是握紧了拳复杂的看着东里慕白。
洞内,抱着孩子的千小七和千骨将东里慕白的自言自语和千烨的对话全听在耳内,看着地上一身血衣,面色宁静安和的梦芷儿,泪又一次再止不住……
又是许久,许久,在雪夜的阵阵寒风之中,他们又是听到东里慕白无助恐惧的声音带着颤音的响起,“……她不想见我,想离开我,可是我想见她,想抱着她,我不想她离开我,不想离开她……,可是,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又惹她哭了,又惹她伤心了,该怎么办……”
久久,洞内洞外,都是沉寂无声,回答东里慕白的,是一阵阵,更为冷冽刺人心骨的寒风……
看着缩跪在地上的东里慕白,千烨,梵铮面色复杂沉痛。
他们,回答不了东里慕白的问题,他与梦芷儿的一切,他们未能帮上太多,这般的结局,让人疼痛自责……
***
天色已是微微见亮,寒冬又是大雪纷飞的常青崖上,冷冽的寒风愈加阴冷刺骨。
崖边上,一身沾血白衣的东里慕白迎风而立,强风鼓动的衣摆发出阵阵撩鼓声,丝丝被风卷起的墨发时不时的扫落在他怀中像是熟睡的梦芷儿惨白面颊之上,像是怕打扰到梦芷儿,东里慕白小心的将她环紧在怀内,不再让发撩乱她的'睡颜'……
抱着梦芷儿缓缓的再崖边上坐下,东里慕白轻轻的抚摸梦芷儿脸颊,“……好冰,娘子你冷吗?”
回答他的,是梦芷儿被风撩起的秀发……
“……是我,让你变得这么冷的吗?以前,娘子总是暖暖的……。像阳光一般,总是让我很温暖……”
可是,我却一味的只贪婪的享受着你的温暖,无止境的索求着你所给我的暖意……
我忘了,太阳之所以温暖,那是因为,她在无私的燃烧着自已……
“……对不起娘子,对不起……对不起……”紧抱着怀中冰冷的身体,他知道,他的忏悔,再也无法传达给她……
“……那时,在这里,在这常青崖上,最后,娘子是带着我一起跳了下去是吗?”那时,落入洪流中时,前世的一切,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闯进他的脑海,一副副画面,一幕幕拧绞他心的场景,那时,他好心疼,好无助,像是身体,已经身临其境……
心疼她历经的那一切,恨不能将那些害她的肮脏之人挫骨扬灰……更多的,是对那时自已的无能感到无助,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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