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老祖宗开了金口,让白崇为自己谋个官职,也好过他一天到晚游手好闲。
“老祖宗,孙儿不想做官。”白季辰带着几分小心的开口,还不时的用眼睛去瞟白王氏。
白王氏有些诧异:“不想做官?那你想做什么?”
之前嚷嚷着要做官的是他,如今说不想做官的又是他。
“孙儿……孙儿想学经商。”白季辰话刚一出口,便听到门口一声暴喝。
“胡闹!”
白崇转过屏风走入正堂,先是屈膝向白王氏行了个礼。
“老祖宗。”
白王氏示意之后,白崇便起身对着白季辰一通教训。
“你可知为了给你谋个一官半职,爹这张老脸都快贴进去了,现如今你说不要就不要?简直是胡闹!”
白崇有些不悦,转身寻了把太师椅坐下,胸膛不住的上下起伏。
“你还想学经商?但凡你有你大哥一成的本事,我都敢让你管理商铺,你有吗?”
白季辰从自家老爹进门开始就乖乖站了起来,白王氏拉了好几次,他都不敢再坐下去。
此刻听了白崇的话,他心中嘀咕:我有啊,你敢让我管吗?但面子上却似落败的公鸡般垂头不语。
“整日里不思进取,贪图享乐,你看看你交的那些狐朋狗友,有一个端的上台面吗?”
侍女给白崇端上一杯茶,白崇伸手抢过,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谁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引出白崇这么多唠叨,白季辰撇撇嘴不语。
白王氏脸色已然沉了下来,睨着儿子不说话。
“这次我好不容易拖七王爷给你谋了个巡检使的职位,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白崇将茶杯往方桌上一磕,下了最后通牒。
白季辰不敢插嘴,但一听是七王爷帮着寻来的职位,垂头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
白王氏不言,白崇也静了。
屋中瞬间悄无声息,气氛诡异。
白崇也察觉出了异常,瞥眼瞧了瞧自家老祖宗。
“护国公好生威风啊!”白王氏将白季辰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伸手取过桌上的手串,口吻阴阳怪气。
白崇气不打一处来,本就看不惯这个小儿子,可奈何白王氏护犊子,弄的自己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老祖宗,您不能这么惯着他,越发的没边儿了。”白崇抱怨。
“啪”一声脆响,到手还未捂热的手串被白王氏又拍回了桌上,震的犀顶檀香炉都跟着颤了颤。
“我就惯了,怎么啦!林芝去的早,季辰从小没了娘,已经够苦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叔辰整日里欺负他。你这个当爹的不说劝和,反倒由着他们折腾,仲辰也一样,没个当大哥的样子。”
白王氏显然真的生气了,头上的金凤钗不住的抖动着。
第十四章 老祖宗很给力
更新时间2014-9-21 20:59:05 字数:2260
白崇原为督察院左都御史。
燕国永建十五年七月,元和皇驾崩,帝七子陈泓继位,改元顺和。
白崇作为陈泓第一近臣,又在新帝即位之初立下大功,故被赐护国公位,世袭罔替。
他本人爹娘早亡,家中长辈唯剩祖母白王氏,更被全家尊称为一声老祖宗。
而白季辰的娘名唤林芝,是当年白王氏亲自给白崇挑的人。
奈何当时白崇与现任正室白萧氏正情意缠绵,难舍难分。
白王氏便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强行拆散。
总而言之就是一出狗血苦情剧。
最终情感动天,白萧氏喜气洋洋的进门做了正室,林芝则屈居偏房做了妾。
白王氏始终觉得对不起林芝,三番五次的游说孙子为林芝抬位做平妻。
扯来扯去好几年,白崇也是哼哼呀呀的将“拖”字诀进行到底。
结果林芝到死都只能是个偏房,白季辰撑死也只能是个庶子。
白季辰自顾自的想着,那边白王氏祖孙俩已经吵的不可开交。
“你心里有气有本事冲着我老婆子来,拿孩子撒气你还算什么男人。”
白王氏狠狠地瞪了白崇一眼,一手搂着白季辰的后背轻轻拍着安抚,生怕曾孙儿受委屈。
“我什么时候拿他撒气了?是他自己不争气不学好,我何时故意难为过他。”
老太太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白崇指着小儿子,气的手直发抖。
白季辰闷不吭声的站在一旁看着祖孙俩斗嘴。
“林芝从嫁过来,我除了未抬她为平妻,其余自问我白崇从未屈待过她,如今又何故对季辰发难。”
白王氏依旧用“你就是欺负我孙子了”的眼神谴责白崇。
“当初你若听我的话将林芝抬为平妻,如今季辰又何故只能是庶子,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我……”所有话被噎回了肚子里,白崇觉的跟老祖宗压根讲不通道理,心眼儿都快偏到胳肢窝了。
屋中暂归平静,外头太阳已经升起,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被散成雾蒙蒙的一片。
白季辰无聊的将一只手偷偷伸到阳光下,握了握拳有缓缓展开。
暖暖的很惬意,白季辰舒服的眯起眼睛。
祖孙俩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注意问题核心却置身事外的白季辰。
白崇无奈扶额:“老祖宗,季辰在外面是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二十五了,给他说了多少门亲,不是嫌这个就是嫌那个,我又说过什么?”
“我心中有人。”白王氏刚想反驳,便听到一直沉默的白季辰突然说话。
刚刚还跟斗鸡似的祖孙俩都愣怔了一下。
听到自己孙儿心中已有佳人,白王氏当下便笑眯了眼,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曾孙儿身上。
“跟祖奶奶说说,看上哪家姑娘了?”
白崇瞪着白季辰,也顺着话茬接了一句:“有人就好办,只要能收了你的心,哪家姑娘你说,爹八抬大轿给你请回来。”
白季辰收回晒的暖洋洋的手,撇撇嘴继续垂头不语。
在哪?他哪知道自己媳妇如今躲到了哪里,都快掘地三尺了,到如今愣是没挖出来。
看到小儿子吭哧瘪度那样子,白崇刚刚偃下去一成的怒火腾的一下子以十倍的量直窜脑顶。
抖着手指向白季辰,面冲着白王氏道:“老祖宗,您看看,您看看,这就是您的好曾孙,要是好人家的闺女,他能这样?”
白王氏面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微微锁了下眉,但并未有任何责怪之意。
“季辰啊,哪家姑娘你倒是说啊,条件差些也没关系,只要你喜欢便好。”
老祖宗护犊子这是众人皆知的,只要是白三爷喜欢的,想要的。那便是老祖宗喜欢的,想要的,谁都逆不了意。
“老祖宗,您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他回头真给您领回来个青/楼女子,您又当如何?”
白崇一句话惹急了白王氏,老太太脖子一梗,大手一挥:“娶就娶,只要我孙儿喜欢,我老婆子就让她进门。”
白崇:“……”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幼子无能,整日里不思进取。老祖宗又是无条件的宠溺,愣将白季辰惯的越来越无法无天。
白崇索性撂挑子彻底不管了。
“三日后到束阳上任,这事儿由不得你。”说罢白崇大袖一挥起身便要离去。
本来他也是来向老祖宗请安的,正好碰见了白季辰,也省的他在书房等了。
白王氏拉着白季辰,看都不看白崇一眼,兀自为白季辰理着衣襟:“没听季辰说不愿为官吗?那就不去。”
“老祖宗,您!”白崇被哽的一口老血直往上涌。
刚毅的五官此刻肌肉僵硬,做不出任何表情,唯有眼角微微抖动。
白王氏眼角一抬,挑衅的看着白崇,将当家祖母的气势摆了个十成十。
“怎么,我老婆子如今说话不好使了吗?我还没死呢,这家后院还是我说了算。”
白崇实在力不从心,这一老一小简直快要他老命了。独自站在堂屋正中,脸色沉如锅底。
看了看此时以绷到临界点的氛围,白季辰识相的扥了扥白王氏衣角,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太太知道他有话要说,宠溺的摸了摸曾孙子的头:“怎么了,想说什么便说,有老祖宗在呢。”
说最后一句的同时还威胁着看了一眼白崇。
白崇:“……”
“老祖宗,爹,我愿意到束阳上任。”白季辰说的声音很低,但空旷的房间内,其余二人具都听的清楚。
白王氏以为白季辰是因为惧怕白崇才勉强答应:“季辰啊,别被你爹吓到了,你若真不愿去,咱就不去。”
但白季辰却有着自己的打算,白崇刚说了,这芝麻官是七王爷帮着谋来的。
既然如此,他便是必须要去的。
白季辰装出一副羞愧神色黯然道:“是我往日太过怠慢,如今也老大不小,是该做些什么了。”
瞥眼看向自己爹,此刻白崇的面色才算缓和了下来,而白王氏正一脸老怀安慰的看着自己。
“恩,有心便好,叔辰前些日被封为宁州巡抚不日便要上任。束阳归宁州管辖,你刚起步,要多与你二哥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