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欢抬眸，桃花美目撞进她那双星眸中的期待，心下有些好笑。
她是在期待什么呢？一句夸奖？夸她手艺好？毕竟他吃东西素来很挑，他从来不给哪样食物很高的评价。
“你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他望着她，眸光中透着几许促狭的笑意。
“我想听真实的话。”风闪灵磨了磨牙，“你该不会又想说就那样、一般般、勉强能下咽、这样的话？”
她早该猜到他会是这样的回复的。
“想不到你还挺了解我的，你知道我对食物的评价素来只有这几个……”顾无欢顿了顿，继而道，“不过，也许对你做的东西，能有例外呢？”
风闪灵听着他的话，有些狐疑，“什么例外。”
他毒舌习惯了，她一时间还真不太相信他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想知道？”顾无欢望着她，淡淡一笑，“再喂我吃一口，我就告诉你。”
风闪灵翻了一个白眼，才想着再舀一勺，却听顾无欢道：“我不喜欢吃汤匙。”
“什么意思？”风闪灵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不吃汤匙。”顾无欢悠悠道，“每吃一口莲子，都要触碰到汤匙，汤匙的味道会影响莲子的味道。”
“你这都什么歪理？”风闪灵的眼角有些轻抽，“这莲子羹只能用汤匙吃，什么叫汤匙的味道会影响莲子的味道，你这已经不是挑剔了，而是怪癖，你不喜欢汤匙，那你直接一整碗灌下去吧。”
“你可以换一个方式喂啊。”顾无欢淡淡道，“我不喜欢接触汤匙，也不喜欢接触碗，你换一个我喜欢的方式，我自然就不会嫌弃你的莲子羹不好吃了。如果你还不理解我的意思，我不介意和你明说。”
顾无欢说着，视线移到了她的唇上，“你用嘴喂。”
风闪灵：“……”
说什么不接触汤匙不接触碗会影响莲子的味道这些都是鬼扯吧，他主要想说的不就是让她亲他。
“拐弯抹角……”风闪灵嘀咕了一句。
“是你悟性太差。”顾无欢淡淡道，“我原以为你能很快明白的，我隐晦的*方式你不明白，非要我明说，看来咱们终究只适合简单粗暴的。”
风闪灵：“……我能当做你这是在对我耍流氓么？”
二人之间原本经过争执还有些沉闷的气氛，这会儿已然消失殆尽了，空气中浮动着丝丝暧昧，她端着碗坐在他的腿上，与他靠的极尽。
“不熟悉的人有这样的举止才是帅流氓，你我之间，当然不该用这个词来形容。”顾无欢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应该说是增进感情才对，你方才不是说，我又把情商给扔了，让我捡回来，现在我捡回来了，你满意么？”
“胡搅蛮缠。”风闪灵嘀咕了一句，心中却有些好笑，不得不说这人当真会调节气氛，本来她心情还不大爽的，这一会儿，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了。
瞥了一眼碗里的莲子羹，她用手里的汤匙挑起一颗莲子，道：“一人一半吧。”
言罢，轻启唇齿，将那颗莲子衔在了口中，而后将手里的碗搁到了书案上，双手搭上了顾无欢的双肩，叼着那颗莲子，朝着他的薄唇缓缓凑近。
顾无欢见次，极为不客气覆上了她的唇，启齿咬下了风闪灵口中的半颗莲子，又与她辗转厮磨了好片刻，这才将她放开了。
“味道很好。”他头一次对食物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桃花美目里染上点点笑意。
“总算能得你一句夸奖。”风闪灵哼了一声，为了防止这厮再提出什么奇葩的要求，她伸手将书案上那碗莲子羹端了回来，舀了一勺塞进自己口中。
让他吃个东西那么麻烦，还不如她自己吃好了。
“不是说要做给我吃的么。”顾无欢悠悠道，“怎么这会儿自己吃的这么欢了。”
风闪灵翻了个白眼，舀了一勺不由分说直接塞进了他的口中，“要吃就这么吃，别得寸进尺了，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一口一口喂你。”
“真是个野蛮的丫头。”顾无欢笑着道了一句，“吃完了带你去药房逛逛。”
“去那儿做什么？”
“你不是很关心那个爱哭鬼身上的毒么，带你去拿点能控制他毒性的药，顺便让你参观一下药房，作为女主人，你是该好好观赏一下。”
顾无欢的让步，让风闪灵心底划过些许的暖意，这个时候她自然不用问他原因，只朝他道：“好啊。”
解决完了那碗莲子羹，顾无欢便带着风闪灵一路去了药房，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少年坐在药房边上的田地里，那少年看见了他们，忙起了身，等那二人到了跟前，他垂首行礼，“郡王，郡王妃。”
“嗯。”顾无欢淡淡地应了一声，“开门。”
少年道了声是，随后转过身便掏出了怀里的钥匙开锁。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顾无欢朝他问了一句，“八角，你那些蚀血蛊养的怎么样了？”
“回郡王，都养的好好的呢，只不过，前两日我用兔子试了试毒性，似乎不怎么厉害。”那少年沉吟片刻，而后道，“且发作的时候似乎还不太有规律，我还在改进呢。”
“你还会养蛊？”风闪灵望着他，面上浮现些许笑意，“什么事蚀血蛊？”
“回郡王妃，蚀血蛊，顾名思义，就是靠吸血为生，一旦它饥饿了，便会食用宿主的鲜血，蚀血蛊吸血的时候，宿主会感到疼痛，一旦它停下，宿主便可以恢复到正常的状态，疼痛刹那间就能消失。”
“你说你用兔子试的，那么这玩意对人体也是一样的效果么？”
“对待人体，效果只会更强不会更弱，因为人血比动物的血鲜美，属下曾经拿过地牢里的死囚来试，结果把人给试死了，养一种蛊虫，是需要许多次的试验与改进，这一过程不短，若是用人来试多半会弄死很多人，属下便拿动物来试了。”八角说到这儿，顿了顿，继而道，“不过有一个效果是可以确定的，无论对人还是动物都一样，那就是被蚀血蛊寄宿的宿主，不能交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风闪灵：“……”
这十六七岁看上去半点大的小子怎么还懂这些东西？
瞥了一眼身边的顾无欢，有其主必有其仆，主子丧心病狂，连手下的人都一个德行。
“那这不堪设想的后果是怎样一个后果？”她问道。
“这个……属下不会形容……只知道宿主会痉挛，会痛不欲生，会……”
“行了不说这个。”不等八角把话说完，顾无欢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外加斜睨了他一眼，“退下吧，继续回你的药材地里蹲着。”
“等会儿！”风闪灵眼见那少年转了身，开口叫住了他，“你这蛊虫到挺有意思的，能给我几只么？告诉我怎么用？”
“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顾无欢挑了挑眉。
“以后看谁不爽折腾谁。”风闪灵唇角勾起一丝阴笑，随后将前头的少年扯了回来，“快给我几只。”
“……”
……
“这蛊虫长得这么小。”风闪灵望着小瓷瓶里，那被泡在药水里的类似于蚂蚁一样，或者说比蚂蚁看上去还小一些的虫子，不禁有些唏嘘，“一只就能起到那么大的作用么，还真不可小看。”
“留神一点，别回头把引蛊的药粉撒自己身上了。”顾无欢瞥了一眼她另一只手上只有掌心那么大的小竹筒。
“放心吧，这不还有你在么。”风闪灵笑着看了一眼顾无欢，随后便欢快地转过了身去看柜子上摆放的那些瓶瓶罐罐，然而依次将那些药瓶子从头看到尾，却让她忍不住抽了一挑眼角——
“七七*、春风九度、媚骨生香、烈女缠郎……”我了个去，这些个无比荡漾的名字几乎是一下子就能让人知道这些都是什么药了。
“这些都是师父所研制。”顾无欢一脸‘这与我无关’的神情，“这个药房中的药物，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的手笔，包括再往下的化尸水和毒药，都是他的杰作，有许多我还没有试验过的。”
“那你说的能缓解令狐染墨体内毒素的药物在哪儿？”风闪灵说到这儿，忽然想起，当初令狐染墨偷偷潜入药房，被八角全程监视的事儿，“他曾经自己偷偷进来过，难道是为了找能缓解毒性的药？”
“他的目标是冰莲子。”顾无欢淡淡道，“除此之外，若是有什么他中意的其他药，应该也会顺走的，只不过，他多半是没想到，这个药房，其实藏有很多暗格。”
他说到这儿，脚步轻抬，迈步到了风闪灵身边，低头望了一眼柜子脚，抬脚就在柜子脚边上的地方轻轻一踩。
‘咔’的一声，二人身后的一处空旷的墙壁上弹出了一个暗格。
风闪灵闻声回过头，有些不可思议，“这藏药的本事倒是不错啊……这里头都是些什么药？”
她走到了柜子边上，随手拿起了两瓶，分别是‘紫金活血丹’‘万毒避虫丹’。
“有关于解毒药丸一类的药都藏在暗格里。”顾无欢的声音在声后响起，“而类似于毒药，媚药，蛊一类的则全部摆放在柜子上，如此一来，正常人闯了进来，看见满目毒药和蛊虫，多半都会失望的。”
“好的全藏起来，坏的全摆出来……果然是你的风格。”风闪灵唇角轻轻一抽，想象着令狐染墨当初潜入药房那会儿，多半很无语吧，摆在柜子上的那些于他而言都是些没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