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棘这小子在搞什么鬼。”她嘟哝了一句,朝城墙之上看去。这一看,顿时一惊,只见城垛上密密麻麻的,竟然布满了蓄势待发的弓箭手,而弓箭手身后,原本应是鹰逐苍狼的白朔城旗,已然换成了一面面玄黑大旗,冷风拂卷,她看得真切,旗上之兽,赤目,赤喙,黄身——
雍和!
她的心沉了下去。
季澈也看到了城墙上的雍和军旗帜,他不动声色的控马退后,才退了两步,一支羽箭突然自城墙上射出,深深的扎在马腿边,黑马受惊,嘶鸣着人立而起,季澈急忙收缰稳住马儿,目光落在城墙之上,在那里,一张铁胎大弓正慢慢收起,露出一张熟悉的,俊美无双的脸。
而今,他已褪下华丽的衣袍,目光不再多情,笑意也不再温柔,一身黑色盔甲之下,他的脸带着一种陌生的肃杀,居高临下的望着马背上的两人。
季澈也望着他,声音虽不大,却能让他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凤宫主是决定与汗王决裂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拔下那支箭,手指轻轻转动,话音刚落,手中箭也已出手,如一道闪电,直取城墙之上的凤渊。
这么远的距离,凤渊自然能
躲开,但他本打算说的话却不得不因此中断,终不免有些狼狈。他一手接住那支箭,运力折断,语声轻柔如昔,却带了几分冷意:“季少帮主本就是要回城的,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
季澈冷冷道:“此城非彼城,多留无益。凤宫主此时只怕自顾不暇,我们就不打扰了。”
“我们?”凤渊看了一眼他怀中的慕容七,杏眸微眯道:“不知季少帮主挟持了我的夫人,意欲何为?”
一直努力保持沉默的慕容七终于忍不住了,怒道:“沈千持,你别胡说八道!”
“喔?我说的哪里不对?”
慕容七恼怒的咬了咬牙,决定不和他纠缠这件事,高声问道:“卫棘呢?他在哪儿?”
凤渊幽微一笑:“败军之将的去向,与我何干?”
“你……”她看着他,表情复杂,终究还是道,“……你疯了。”
他自城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未再接话,只是对着季澈道:“想必季少帮主已经得知,贵帮如今已经易主,季慈——或者应该叫她商飞絮——已经接管了鸿水帮总舵。”顿了顿,他又道,“以少帮主遗孀的身份。”
环在腰上的手一紧,慕容七知道他怕她因此多想,于是伸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划了划示意无妨,却立刻被他牢牢的反握住。
她听到他用沉凝的声音说道:“那又如何?”
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凤渊的眼睛,杏眸中闪过一丝炽怒,他冷道:“不如何,只是好心提醒你,在这里多管闲事,不如早点赶回去。”
季澈道:“我也想提醒你,此刻魏南歌正往赤月城而去,该早点赶回去的人是你。”
对于此事,凤渊显然不想多说,他重新拉开铁弓,弦上连搭三支羽箭,扬声道:“只要季少帮主将我夫人放下,我可以让你全身而退,否则,就算你神功盖世,恐怕也高不过这城上的千箭齐发。”
季澈闻言却脸色淡然,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反倒低头问道:“七七,你怕不怕?”
“不怕。”慕容七摇了摇头,轻轻一笑:“就算不小心死了,反正也是和你在一起。”
旁若无人的对话,或许旁人听不清,以凤渊的耳力,却能听得十分清楚。她的笑靥,看在他眼中,不啻为利剑,剑剑入目刺心。他不由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冷洌狠绝,手指一松,三支箭呼啸而去。
这三支箭如一道无声的指令,城墙上顿时千箭齐发,漫天箭雨,霎时朝二人笼罩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做了CT,肾上腺上长了一个小东西,手术估计在十月,那时候这个文绝对更新完毕了,所以大家不用担心会断更喔~
下次更新估计在十号左右,还有两章左右就完结啦~
☆、第十三章 心牢(二)
就在凤渊松手之际,季澈已调转马头疾驰而去,不过转眼,身后羽箭已呼啸而至,他一手搂住慕容七飞身而起,另一手握住雷锥,内力灌注枪尖,震开凤渊先发而至的三支箭,落地之时,慕容七手中短剑划开一圈寒光,近身之箭纷纷被利刃斩断。两人互相配合,又退开数丈,待第二波箭雨落下时,身后不远处的山谷中突然冲出了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骑士连同高大的战马都包裹在厚重的铁甲中,速度快慢有序,形成合围之势,马上骑士手中铁盾一合,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将两人圈进马阵。
羽箭至此本就力竭,如此一来,更是连他们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慕容七心中微诧,环顾四周,只见马蹄踏踏,季澈也不知被冲散到了哪里。
正当此时,一匹身披银甲的黑马径直朝她驰来,马上的骑士俯身展臂,将她一把捞起,放在身前,动作干净利落,显然马术精湛。
慕容七心中一动,急忙回头,果然看见面甲后一双碧色的眸子,大喜道:“卫棘!”
马上的人正是卫棘,在一众灰色铁甲中,他的银甲分外醒目。慕容七自他马上望去,只见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四面八方的山谷中又涌出了多队骑兵,人数虽多却丝毫不乱,很快在天市河边集结成阵,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阵势,哪里像是败军之师?慕容七顿时明白了,低声道:“你是故意让凤渊占了天河城的?”
季澈不过离开一日,天河城就轻易易主,这实在不像是有“贪狼”之称的卫棘的实力。
卫棘沉声道:“我不过拿着父王让他速回王都的命令试探一下罢了,谁知他竟会联合入关的雍和军趁夜偷袭,这么沉不住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卫棘是如何试探,凤渊又是如何夜袭的,慕容七不得而知,可显然,四面楚歌的凤渊,面对凶吉难辨的王都,忍还是破,他赌了后者。
以雍和军的兵力,绝对无法和白朔雄师对抗,她了解他,即便不得不兵行险招,也万万不会做以卵击石的蠢事,最有可能的,是凤渊想借此一役,以天河城为筹码,或许再加上巨泽地宫的珍宝和班惟莲最疼爱的惜影帝姬,来和汗王谈条件。
只是,卫棘的佯败和如今的兵临城下,逼得两军不得不形成对垒之势。以后的事态发展,就很难说了。
卫棘看着慕容七若有所思的神情,不满道:“他是咎由自取,不值得担心。”
“只是觉得,他操之过急了。”慕容七摇头道。
卫棘冷哼一声:“他要复国,与我无关,只要父王支持,我也懒得理会。但是他不该欺骗小栀,我最讨厌的,就是利用女人的家伙。”
是了,他年纪虽小,却也是身为兄长,他有他想守护的人,见不得她受委屈,就像慕容久一样。
在她出神的时候,听见卫棘又道:“这里很危险,你们先避一避,有什么事我回来再说。”
说完一手托起她的腰,一递一送间,她的身子已腾空而起,转眼间便被另一人接了过去。
两匹马擦身而过,慕容七急忙道:“喂,你……”
话未说完,银甲小将早催马一阵风似的奔到队伍前头去了。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有什么话容后再说。”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摸了摸鼻子,道:“我不过是让他小心而已。”
“你的第二任夫君年纪虽小,却已经久经沙场,不必你提醒,自然会小心。”
她噗的一声笑了起来:“阿澈,你吃醋了吗?”
揽在她腰间的手掌微微一紧,她听他说道:“这一次婚事又是你自作主张,我在瞿峡时说的话,恐怕你早已忘记了。”
“这是权宜之计嘛,要不然——”她斜睨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悔意的笑道,“我保证没有下一次好不好?可是……我都已经答应你了,没有下一次的话可如何是好?”
“……慕容七你敢!”
“不敢不敢!”她不怀好意的笑道,“阿澈,你脸红了呦,被我说中了吗?”
“……”
……
说话间,季澈已经带着她离开天河城一箭之地,进入之前骑兵出现的山谷。慕容七惊讶的发现,在这些并不高大的石山中,竟布满山洞甬道,洞口原本被树丛和大石遮挡,如今遮挡物都被推开,露出一个个又黑又深的洞口。想必卫棘佯败离开天河城之后,正是率兵进入了这些密道中,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重新杀回来。
这里应该是白朔为守护天河城而开挖的秘密工事,凤渊显然并不知情,可季澈却似乎并不惊讶,回想起他方才的种种表现,慕容七恍然道:“阿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卫棘在附近?”
所以才会故意激怒凤渊,引开他的注意,好让卫棘趁机出手!
“离开天河城之前,我和小久曾和卫小将军商议过,若是天河城有变,便以他军中豢养的黑鹰为暗号。”
季澈抬起头,湛蓝的天空中,几只黑色的大鹰正低回盘旋,这一幅漠北草原中常见的景色,此刻却成了深藏玄机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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