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从中得益的,自然是不想让两国结盟,不想让大酉皇帝过太平日子的人。
这个人,只有凤渊。
一个亡国的皇子,虽另辟蹊径获取了惜影帝姬的芳心,但与大酉国君相比,却无更多凭恃。若是经由此事可除去最大的竞争对手,凤渊与班惟栀之间便水到渠成;若是两国因此起了战事,他更能趁乱起事,借助白朔兵力夺回大酉手中的巨泽属地,复国一事,事半功倍。
正因如此,身为雍和军首领的风间花才会亲自出手吧。
“阿澈,此事你早就知道?”慕容七皱眉问道。
季澈摇了摇头:“不,当初只收到消息有人会对魏大人不利。此事目前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无确实证据。”
慕容七沉吟道:“如此说来,现在你们一路前往天河城,是为了寻找证据?”
“正是。”答话的是魏南歌,他的语气倒并不如何沉重,“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被人冤枉利用,皇上派我来此,可不是挑起两国纷争的。”
她的目光又转向季澈,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季澈已经答道:“我既已救下魏大人,自会保他一路平安。”
她并未多想,随即点头道:“好,算我一个。”
说着也不顾另外两人探究的目光,伸出手掌来抵在魏南歌胸口,一边运气替他检查内腑伤情一边道:“我找来这里时,路上看到雍和军四长老之一的欧阳蓝,他已经死了。”
季澈沉默片刻,道:“他为保护墨竹,被风间花双剑刺中了要害。”
“墨竹和梁珊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是我传的消息。”
慕容七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随即便明白了他此举的含义。若非有人时不时给风间花和临西找麻烦,尽凭季澈一人,带着身受重伤不会武功的魏南歌,想要躲开追杀都很困难,更别说平安到达天河城了。
她默默的看着他,他比分别时瘦了一些,眼下虽有阴影,但眉峰依旧冷峻,瞳仁也依旧清如寒潭,望不见底,却让人莫名心安。
天下间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惊慌失措,哪怕危机重重,他也总能找到办法化解。
他还是那个可靠的阿澈,这样真好。
也许是注视的时间有点久,季澈目光一闪,迎上她的,挑了挑眉,问了一声:“怎么?”
不知为何,她略觉尴尬,急忙低下头继续替魏南歌验伤,又从随身包袱中取出几个药瓶,都是临走时从卫棘那里顺来的上好伤药。
“我去外面看看情况。”将药瓶放下之后,她便站起身,朝来路走了出去。
先前打架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沾着血迹的凌乱脚印一路往西南方向,消失在岩石山缝中。
慕容七顺着脚印往前追了几步,抬头只见峡谷入口处,一个红衣女子正站在岩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竟是梁珊。
慕容七见她眸色沉沉,不禁握紧了手中匕首,刚往前走了一步,梁珊便一跃而下,起手一刀,朝慕容七的脖子斩去。
这一刀又快又狠,好在慕容七早有戒备,抽出匕首反手便迎了上去。
两人虽然早在辽阳京的时候就交过手,但这次梁珊的刀势更见凌厉,步步紧逼。慕容七思来想去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照理说梁珊是奉命办事,而她只是路过,两人自凤渊一事之后便再无交集,即使她心里很不喜欢这个姑娘的狠辣无情,两人却也没有什么非得你死我活的仇恨。
她并不想和梁珊过多纠缠,大半招式只守不攻,只想看准机会脱身,可梁珊却并不领情,趁着慕容七换招之时,一刀斜劈,在她手臂上划了一道血痕。
疼痛让慕容七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一招逼退梁珊,怒道:“你疯了,跟我拼什么命?”
梁珊却不言语,只是看着她冷哼了一声,继续攻了上来。
那一瞬间,慕容七接触到她的目光,不禁愣了愣,那双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如此复杂,似审度,似嘲讽,又似怨恨,仿佛一片暗沉深海,将她的身影吞没。
为何会这样看她,她不懂,眼下也只有打完这场莫名其妙的架,才能知道原因。
打得正酣,一道寒风急掠而至,两人顺势分开,只见一支黑色□□斜插在地上,正是雷锥。
慕容七惊道:“阿澈!”
梁珊一眯眼:“是你。”
季澈若无其事的走到两人中间,手腕一提,将雷锥拔出,沉声道:“既然已打算舍弃过去,又何必在此纠缠不休?”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慕容七听不明白,可梁珊却霍然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居然就此一言不发的收起双刀,几下纵跃,消失在狭窄的峡谷中。
慕容七也不再追了,疑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明白就好,你不必知道。”季澈显然不打算告诉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们要尽快带上魏大人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走剧情中
下次更新在周三~
☆、第九章 释怀(一)
此处河谷离日月山本已不远,如今风间花自顾不暇,三个人正好加紧赶路,很快就进入了山脚的一大片沼泽。
通这片沼泽就可以进入天河城地界,那里有白朔士兵看守,要联络上卫棘也容易得多。
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有些累了,尤其是身子最弱的魏南歌,慕容七见他脸色太差,便提议稍做休息。
三人在一处四周被泥潭环绕的树丛停下,升起火堆,魏南歌内腑之伤未愈,喝了两口水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慕容七拍了拍他的背,又抓起他的手腕想要探查脉息,却一时忘了他右臂有伤,手里一用力,魏南歌忍不住“咝”的抽了一声。
眼见他手臂上缠着的布条又有血迹渗出,她忙不迭的翻出金疮药,决定先给他重新包扎。
周围又湿又冷,她却并不在意,有条不紊的烧水,清洗,上药,坐在火堆边的魏南歌静静的看着她,站在不远处的季澈也静静的看着她,一时无声。
不过片刻,季澈蓦然转开视线,道:“我去探一探路。”也不等另两人回应,便独自转身,消失在暮色中升腾而起的薄雾中。
最后一个结打好,慕容七上下左右的瞧了瞧魏南歌的手臂,满意道:“先这样,等到了天河城,找个专门治疗跌打骨折的大夫,保证让你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魏南歌轻声道:“多谢。”
“不用客气。”慕容七说着又去探他的脉息,“我再帮你看看内腑。”
“季少帮主每日以内力替我疗伤,如今已经好多了……”
“他自己也受了伤,还要替你疗伤,对他对你都不好,以后还是我帮你吧。”慕容七一旦决定,便立刻调整了姿势,伸出手掌抵在他胸前穴道上。
正打算运功,魏南歌却突然拉开了她的手,顺势握在掌中。
“不用了七七。”首辅大人的声音虽夹杂着深深的疲倦,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不用再为我耗费内力,这一路还不知有什么危险,你先护好自己。”
慕容七愣愣的看着被他握在手中的自己的手,耳根慢慢发烫,这样的亲近让她觉得十分别扭,只是这份别扭,并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尴尬。
明灭不定的火光照在那个她曾经为之心动的男子身上,尽管如今他衣衫残破,容颜憔悴,却仍不掩君子如玉的气度,她有些恍惚,突然想,若是时光倒流,此刻身在花翎的小楼中,抑或是在那个满是书声粥香的小院里,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她无法回答自己,就如同时光不会倒流,不一样的时间,不一样的境地,不一样的心情,如同溪中水,手中沙,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只愣了那么片刻,便将手抽了回去,道:“多谢魏大人关心,这点内力不碍事,若你的伤影响到行动,反倒是不好了。”
魏南歌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似乎还留着淡淡的余温,但很快,便被着荒原沼泽带着腥味的冷风吹散了。
果然……如此……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待,他之于殷紫兰是如此,慕容七于他,亦然。
他自嘲的笑了笑,慢慢蜷起五指,轻轻握住,再抬起头时,已是云淡风轻。
“说的是。”他若无其事的笑道,“七七与季少帮主不愧是多年好友,说的话都一样。”
慕容七心中不由的一跳,问道:“他也这么说?”
“嗯,所以被逼着天天疗伤。”
慕容七想像着季澈威胁魏南歌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他很凶的,我也经常被他教训这不好那不对,不过他没有恶意的,你习惯了就好。”
“他觉得你这不好那不对?”他瞥了她一眼,“我看未必。”
“嗯?”
“这一路我们偶尔会聊起你……”
首辅大人故意卖了个关子,慕容七忍不住追问道:“聊什么了?他都说我什么坏话?”
顽劣?冲动?还是不懂事……各种毛病,她都能替他说出一堆来。
魏南歌却摇了摇头,道:“他说你虽武艺高强,却心思单纯,最喜欢坦诚以待,最痛恨隐藏欺瞒,还说你善恶分明,有人对你一分好,你会以十分报答,是难得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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