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闻言鼓起了掌来:“好,好,骂得好,骂的霸气无比。”
纯郡主也只是看了一眼阿凤,并没有对天福生气。她从来就不知道生气是什么滋味儿。
“这,也不生气?”阿凤鼓完掌看向她:“你还是个活人吧?”
纯郡主拍开阿凤探向自己额头的手:“为什么要生气,她又没有说错什么。”
阿凤就算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纯儿,却还是被她的话弄的一愣:“她没有说错什么?!”
“对啊。”纯郡主很平静的向阿凤解释,她不会生气的同时耐心还很不错,可以同阿凤说道理说上半天也不会烦的:“我本就无父无母了嘛。”
她说到这里摊开双掌:“我也的确不是皇家的血脉,郡主是太后封的,但说是顶着也没有什么错啊。”
“至于韩家的女儿也真的不金贵,和你们公主比起来哪里金贵了?如果天福真的命我给她洗脚——”
阿凤瞪着她:“纯儿,你真看书把脑子看坏了。”
纯儿不以为意:“看书才不会看傻人呢——她让我洗脚的话,我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到不给她洗的道理。”
阿凤拍了一下额头:“肖公公,以后出门记得看看日子,肯定是今天我们出门的方式不对。”
肖公公不是听得很明白,但大概意思还是懂的:“是的,殿下。”
他对纯郡主又躬身施礼:“郡主,您不要同我们殿下一样啊,她只是说个玩笑话儿。”
宫里的人都知道纯郡主和阿凤是朋友,还是挺要好的朋友,就连太后也无法让纯郡主离阿凤远一点儿。
所以肖有福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对纯郡主尊敬再尊敬。
纯郡主只是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和阿凤一般见识的:“阿凤,你不要玩笑了——我为什么要生气,你还没有答我。”
阿凤看看她终于败下阵来:“我输给你了,你放过我吧,郡主殿下!”
纯郡主再看一眼天福:“本来就是嘛,她是我表姐,我和她之间她又是君,她让洗脚我当然就要为她洗脚啊。”
她还在很认真的讨论此事。
天福听的那叫一个烦燥。从前她就很讨厌纯儿这个表妹,所以尽量不同她说话,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纯儿真正有多么的令人讨厌。
就算她不恨纯儿,就为了让纯儿不再开口说话,她都很想很想让纯儿去死。
那个死纯儿是在讥讽她吧,还用那么平静的语气,再配上云淡风清的神色,嘿,那真是不把她天福放在眼中啊。
真以为有太后撑腰了不起啊!
天福咬了半天牙,却没有开口让人向纯郡主动手,只因为她知道一动纯郡主,就算是她父皇来了,太后也不会轻饶她。
所以,有太后撑腰真得了不起,了不起到横行宫中的天福也不敢轻举妄动。
天福只能狠狠的瞪一眼纯郡主,希望自己的目光可以化成刀子,把纯郡主的心捅上几个洞。
“我,不许你们去慈安宫!”她只能蛮横的叫起来,尝试着把事情带回原本应该在的点上。
“我都赔过不是了,你阿凤就算今天贵为宁国公主,也不能欺人太甚啊。”她再生气也不能掩盖掉她的底气不足。
阿凤叹口气:“你去请安,我也去请安,有什么不可?何况我还是为你好,要为你求个情什么的。”
她扶起肖公公的手来:“咱们走吧,都这个时辰了,不快一点儿可能赶不上慈安宫的晚膳了。”
“我,还真得有点饿了呢。”这句话是真的。
纯郡主听了也道:“我也饿了。”吃饭是大事儿啊,她马上拉起阿凤来就走,那真叫一阵风:“晚了,真赶不上晚膳就糟糕了。”
“今天晚上可有我最爱吃的炸虾丸,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吃虾的季节,不是我央求了好久可不会有这道菜的。”
“晚了,那菜就会失了真味,就要热着才好吃。”她一面说一面吸了吸口水,因为再不吸就真得会流出来。
天福听到后感觉纯郡主就是故意的:这个时候一道菜比她天福还重要?
天下间就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就是纯郡主为了恶心她故意这样说,表示她纯郡主半点也看不上她天福。
她刚要怒吼纯郡主,就看到肖公公不知道自哪里变出一个袖珍的小盒子,打开居然是点心。
“两位殿下,先吃一点掂掂,怕到慈安宫里不能马上用膳的。”他说着话又不知道在哪里取出两块白净的帕子递过去。
公主殿下就算是掂一下肚子,尽管将就也不能不擦手就吃东西啊。
如果真让公主殿下没有擦一下手就吃东西,那就是伺候的人不尽心、不尽职,那就是大罪。
肖公公是个很尽心的人,所以他不仅给阿凤准备好了帕子,还有纯郡主的。
接着他把点心奉上:看上去盒子不大,里面居然有足足八块点心之多!还真得够给阿凤、纯郡主掂一下肚子的。
肖有福这个人曾得过先帝一句评语:他做的到才会说,说出来的就一定做的到。
接着他居然还掏出一个小水袋,外面还套着两层锦袋,然后他又取出一个杯子来:“只能委屈殿下直接用水袋了,老奴伺候的不好还请殿下降罪。”
他有两块帕子却没有两个杯子,所以只能让自家的公主用水袋喝水,那是他没有伺候好,绝对没有其它理由。
向来,肖公公都不会有其它的理由。
这也是他经常教徒弟的道理:这个世上我们能管得了的只有自己,并不能真的让其它事、其它人都听自己的。
所以,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好,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自己没有做好。
肖公公不止一次的对徒弟正色强调:绝对不要找其它人的原因,就是自己没有做好。如此,你才不会错下一次,如此你才能在宫中长久的活下来。
☆、43.第43章 只分两种
肖公公教徒弟凡事只找自己的错,小晨子也很委屈的问过:“为什么呢,因为明明就有事情不是我错了,是旁人……”
肖公公当时就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因为我们是奴才,是最最低贱的、伺候人的奴才,我们的性命不在自己手里。”
“生杀予夺的人在宫中比比皆是,可能今天还是同我们一样的奴才,明天却就成了枝头的凤凰。”
“所以想要活命,就要记住我们是奴才,是奴才除了把事情做好外没有其它可以保命的法子——贵人们可不会为我们这些人浪费时间分谁对谁错。”
“对贵人们而言,我们只分两种,一种是有用的,而另外一种是没有用的。你认为,哪一种会活的长一点?”
想要做有用的人,自然就要找自身的错,不管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只要和自己有那么一点关系,哪怕是自己是路过呢,也要想一想——是我的话要如何做到主子满意。
肖公公没有看小晨子:“记住,宫里的贵人们不会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做到了,或是如何才能做好,他们只关心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我们能做到让他们满意。”
“主子们不满意了,那我们也就离死不远了。所以,不管是谁的错,我们要时时记住那是我的错,是错就要改。”
“改了就会让主子们满意,主子们满意了我们的小命也就保住了。没有道理,在宫里以后永远不要和人提什么道理两个字。”
“我们,没有资格和人讲道理。在宫中,道理两个字,嘿嘿。”他没有再说下去,小晨子也没有再问。
从此小晨子再也没有问过肖公公:为什么不是自己错还要自省还要改过,他只是努力的让自己不再犯错。
阿凤并不知道肖公公的想法,看到肖公公不停的拿出东西来很惊奇:“天啊,肖公公,你是不是会仙法?”
她一面取过水袋来一面看向肖公公瘦削的身体,实在不明白他如何能随身带着这些零碎,又如何能不影响他的行动。
“这样你还说伺候的不好,我都不知道这宫里还有谁能比你做的更好。”她喝完水把水袋还给肖公公:“真的,肖公公,你已经做的很好。”
肖公公笑着躬身谢过阿凤的夸奖,但他不会因为阿凤的夸赞就不再小心仔细,在宫中多年他早已经知道夸奖不能救他的性命。
只有他的小心仔细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纯郡主也喝完了水,对肖公公的本事居然生出些许兴趣来,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变化。
天福已经等的怒火冲天:她在这里要和阿凤、纯郡主理论,她们两个人居然丢下她不理会,去吃什么点心!
只是阿凤打不得,至少是今天打不得:天福自知自己有了把柄在阿凤手中,而这个把柄还会让太后、自己的母妃颜面扫地。
阿凤去慈安宫肯定是去问罪的,到时候太后责罚她一回事儿,太后的脸面那才是大事儿。
至于纯郡主她更是不能招惹,骂上几句只要太后听不到还可以,如果动了纯郡主一根汗毛,她都会被太后狠狠的责罚。
只怕还会失去太后的欢心。
天福一肚子的怒火,却在想来想去后只能发作向肖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