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诗语甚是不服气,自打那日她大闹侯府之后,她和蒋诗静的姐妹情分就成了面儿上了。甚至,她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幸亏嫁的人不是她,不然,如今陪着宋徽那个活死人的就是她了。
这也是大姐罪有应得了吧?
对于母亲的呵斥,蒋诗语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冷冷一笑,阴阳怪气道,“大姐也真是的,那么多太医都没看好,怎么就信了慧儿的话?那贱蹄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说不定就是她和她那主子做的扣呢?”
蒋诗静虽然不满二妹这样的语气,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嫁给了宋徽之后,她出入都得经过蒋氏,若不是钱氏去接她出来,她还得在府里活受着呢。
再听不下去二妹的话,她目前也得忍着。
不过蒋诗语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当初她嫁人时可是好端端的,一应吃食按说都没有问题啊。蒋府的人当时也不知道是她要嫁,谁会给她下毒呢?
若说没人下毒,自己脸上好端端地为何会起了一层蛤蟆皮样的东西?
要说可疑,就是出嫁前,慧儿给了她一个荷包,说是蒋诗韵送给姐妹们做个念想的,当时自己心里还暗自发笑,不过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她还是收下了。
慧儿可是知情的,只不过她那时也不知道她会代二妹嫁过去。慧儿也没有下毒的动机啊?
只是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可疑之处了。
思来想去,她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蒋诗韵给她的荷包上。
今儿,她之所以下定决心亲自来一趟,一来是想医好自己面上的毛病。二来,就是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儿什么来。
当蒋诗韵跨入门槛时,看到的就是这母女三个正各怀心事地站在那儿,竟没有一个坐得下!
看来,这母女三个的日子也不那么顺当了。
也好,总得让她们尝尝苦日子怎么过的,也省得她们太闲了,总想些歪点子祸害别人!
“哎呀,大伯母竟然亲自来了?”她进了门就扯着嗓子大喊了声,吓得那沉思中的母女三个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钱氏这次因为有求于她,也不好摆冷脸子,堆起了满脸的笑打叠精神和蒋诗韵周旋,“许久不见大侄女了,怎么也不说声就搬出去了?”
这种场面上的废话蒋诗韵也懒得理会,只淡淡笑道,“那几日大伯母忙得抽不开身,想毕侯府那边也去了不少趟了,我娘身子不好,怎能再赖在那儿给大伯母添麻烦?”
她客客气气地和钱氏斗着嘴,话里话外都在讽刺钱氏为了女儿替嫁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钱氏那是后宅斗出来的老油条了,心里虽然不快,不过也不显露,依然喜笑颜开,“大侄女也是知道的,府上就我一个人打理,哪日里没些事情呢?你大姐姐嫁了,我就更忙了。”
囫囵吞枣就想把事情给带过去,只是蒋诗韵哪里肯放弃这个羞辱她们母女三个的大好机会?
抢了她的亲事不说,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上门来,这不是把人都当猴给耍吗?
难道这全天下就她们母女三个精明吗?
蒋诗韵暗骂着,面儿上却笑嘻嘻的回道,“大伯母说的是,你忙得那样侄女儿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做爹娘的谁心里都不好受啊?”
呵呵,让你们抢,看看抢到手的是什么好货色?
☆、一百八十七章 虐渣(三)
钱氏的脸顿时就涨红了,双眸直往外喷火,恨不得把蒋诗韵给烧几个窟窿。
要不是为了大女儿,今儿她打死也不会上门让这小蹄子羞辱自己的。
蒋诗静一见母亲动怒,忙走近前捏了钱氏的胳膊一把,冲她使了个眼色。
钱氏这才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板着一张脸往边上靠了靠,腾出地儿来给大女儿,好让她和蒋诗韵这小蹄子斗上一斗。
蒋诗静比起蒋诗语算是心里有成算的,见蒋诗韵油盐不进,她索性也撕破了脸,直直地盯着蒋诗韵就质问,“我问你,我脸上这毛病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既然她连西平侯府小郡主面上多年的顽疾都治好了,那她下个毒什么的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她今儿一定要弄个清楚,不然,她死都不会瞑目。
“哎呀呀,大姐姐,饭可以多吃,话却不敢乱说哪!”蒋诗韵一惊一乍地瞪着蒋诗静,好似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大姐姐,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会下毒去害你?若是我知道是你代嫁,说不定还有这个下毒的可能。只是大姐姐隐藏地太好了,就连三妹妹也不知道你要嫁过去,是不是?”
她朝蒋诗语挑了挑眉毛,成功地把这球儿踢到了两姐妹之间。
蒋诗语面色果然不好了。
虽然现在她庆幸当初幸亏是大姐姐嫁过去了,可这不代表她就原谅了蒋诗静。
毕竟,她是个从小儿就娇生惯养大的孩子,自己的东西再不好,就算是扔了。也容不得别人上手!
蒋诗韵的话刚说完,蒋诗语就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核眼,狠狠地盯着蒋诗静,恨不得要在她脸上盯出几个洞来。
蒋诗静被自己亲妹妹那种如狼似虎的目光给惊得吓了一跳,暗想妹妹这眼神太吓人了,如今她都这个样子了,妹妹还不肯放过她吗?
丝毫不觉得这是自己咎由自取。反倒觉得自己满腹心酸和委屈。
蒋诗韵被这姐妹间的汹涌暗潮给逗乐了。到底是钱氏的女儿,个个都不是盏省油的灯!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明争暗斗的,连亲姐妹的情分都没了。
看来,钱氏的“好日子”快来了。
索性,她再给添把柴禾。让这把火烧得更猛烈些吧。
想毕,蒋诗韵又笑吟吟地开口。“要我说,大姐姐可真是个巾帼英雄,人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亲妹妹给迷倒,自己披上大红嫁衣上了花轿。这真是我朝第一桩奇闻哪!要不是大姐姐是个女儿身,这一品宰相早晚也是大姐姐的囊中之物啊。哈哈……”
蒋诗静望着蒋诗韵那一张一合的樱桃小嘴,恨不得拿针线给缝上。
明明知道蒋诗语心里恨着她。偏偏还要旧事重提。替嫁的事情,在蒋府就是一道谁都不敢触及的底线。哪个下人敢嚼舌头,都被钱氏给乱棍打死了事。
就连蒋诗语那般口无遮拦的,也决不敢提这件事情。
这不仅事关两姐妹的爱恨情仇,还事关蒋府的名声,传出去,蒋诗语有那样一个心思狠毒的姐姐,连带着她的亲事也完了。
可蒋诗韵不仅提了,还提了不止一遍两遍。蒋诗静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无奈还得指望着她给自己看病,只好辛苦地忍着。
只是紧紧攥起的拳头,指关节青灰发白,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少力气!
钱氏也是气得脸色铁青,一辈子都没吃过这样大亏的她,好歹在蒋府也是说一不二的主,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不入流的小贱蹄子给拿捏住了,偏生她们母女还硬是拿她没有办法!
这让她怎生咽得下这口气啊?
可是咽不下也得咽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女儿顶着一张蛤蟆皮的脸,在侯府忍辱负重吧?
只有蒋诗语,无动于衷地看看大姐,再看看母亲,丝毫不觉得蒋诗韵的话有多气人。
内心深处,她倒是觉着蒋诗韵说出了她的心里话了。天知道,这些日子她憋得有多辛苦!
母女三个心思各异,却谁都不再开口了,唯恐蒋诗韵接下来会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蒋诗静也不复先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儿了,愣了半晌,方难堪地咬牙道,“之前是我不好,冲撞了二妹妹,还望二妹妹莫怪!”
她垂下头给蒋诗韵赔罪,眼底是噬人的狠芒。要不是有求于这贱人,她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见蒋诗韵扬着脸儿好似没听见,蒋诗静狠狠心,从袖内掏出一沓子银票来,“这是给妹妹的诊资,上次妹妹跟二叔说过,打八折的。”
蒋诗韵毫不客气地接过银票,仔细地数了数,正是八张百两“见票即兑”的龙头银票,当下欢喜地收入怀里,嘴里还不忘了客气地损蒋诗静一把。
“哎呀,大姐姐,你看你,这么讲究做什么?咱俩姐妹,何必这么俗套?”
蒋诗静被她气了个半死,你不俗套倒是别收下啊?明明都揣怀里了,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蒋诗语却瞧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那一叠崭新的银票齐刷刷地就那么从大姐姐的袖袋里掏出来,连个顿儿都不打,到底是侯府啊,一个新媳妇出门都这么有钱!
想着想着,她心里又开始冒酸水儿了,那刀子一样的小眼神儿禁不住就刺向蒋诗静。
左一刀右一刀,寸寸凌迟着蒋诗静!
蒋诗静见蒋诗韵收下银票,心里松了一口气,忙问,“不知妹妹何时给我治这脸上的病?”
虽然眼前这小贱人又是敲诈又是勒索的,但是蒋诗静还是觉着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只要她肯收银子,那就证明这病她能治。
这些日子,安国侯府没少为她请医延药的,每次,她都让丫头打赏那些太医大夫们,可没人敢接她的银子。
越是这样,她心底的失望才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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