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听他还要无休无止说下去,不得不咳嗽一声,斥道:“莽莽撞撞也不见过晴格格,嘟嘟囔囔说什么废话?”
赵福也尴尬地笑笑,对格格说道:“小爷平常和小的开玩笑看惯了,晴格格千万别当真。”
格格只做无事人一般,依旧淡定地品着茶。倒是蔡仁抬头看见上首果真坐着晴格格,也感觉刚才所说不妥,不好意思地给格格请安,嘴中说道:“内务府营造司少监蔡仁见过晴格格!刚才蔡仁口出戏言,请格格万万不要当真才是。”
格格这才放下茶杯,抬起头来。不紧不慢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敢是我耳朵一时失聪了么,竟什么都没听到。”
蔡和领会,一笑而过。蔡和命蔡仁又给格格磕头,之后才起来,侍立在一边。
喝茶半晌,此时已是近午。蔡和正要和格格套牢关系,定要请格格去他府内吃饭。格格中暑为由婉言谢绝了。
从宫内出来。上了车。金缕好生不解,从袖内掏出那张银票问道:“金缕不明白,小格格平白拿他这张银票做什么?金缕虽不知咱府内每天进项。但听红翠妹妹说,一日总得有两三千金。这一千两银子,小格格拿它做什么?”
格格沉吟说道:“欲擒之,故纵之。兵书上说。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此时我若一味防范。反倒抓不住他们的把柄,我道不如放他们一马,等他们气焰嚣张。趁其不备,将他们一举拿下。这一千两银票。可是抓他们时县令掷下的签子,是要拿来对簿公堂的。”
金缕恍然醒悟,赞叹说道:“小格格英明决断,计谋百般,不是金缕能望山仰止的。金缕惭愧!”
格格轻声说道:“你惭愧什么?到我这般地步有什么好的,徒徒伤神罢了。”
听格格说得伤感,金缕埋头只字不提了。走了小半个时辰,却已到锦绣澜门口。蓦然,有人喊道:“我家妹妹可回来了。”
听这声音也知道是洛青松到了。从四川回来,他可有几天没来锦绣澜,才道清净几天,可可又来搅扰小格格了。
帘子被那把长剑跳开,探出他的脸,带着惯常的戏谑笑容,目光先寻到格格,定定看了两眼,另一只手从车外探出,拉格格说道:“我家妹妹娇贵,兄弟我扶妹妹下车。”
男女授受不亲,他竟一点都不懂,还是在锦绣澜大门口,小厮们站了好些个,让人看见成什么体统?格格没有扶他,却将手搭在金缕肩上,说道:“洛兄客气了!”说罢,竟搭着金缕的肩膀下来。
洛青松也不在意,呵呵笑着从车内钻出来,当先跟上格格问道:“听说妹妹在内务府做事呢?内务府的总管蔡和可不是好相与的。兄弟我可为妹妹打听过了,蔡和可是人过留银、雁过拔毛的主儿。”
格格微微颔首说道:“这个我自然清楚。”
洛青松凑近格格,低声问道:“妹妹要怎地?是要卸他的脚还是端掉他的脖子?妹妹发个话,兄弟我一夜就干掉了,何必想法子对付他?看妹妹这几日气色不好,敢是晚上又没睡好么?”
格格推开他,轻声说道:“不劳洛兄费心!”
渐行渐进,已经到二门外,得贵迎上来行礼问道:“禀格格,午饭已经准备妥当,不知是开在内室还是在厅堂?”
想着他必定是要留在这里吃饭的,格格只得说道:“开在厅堂罢。”
得贵应诺而去。
之前,格格吃饭一般都在内室吃,很少到厅堂来吃。今日竟吩咐到厅堂吃饭,也算是少见的了。
进了二门,饶过锦池,穿过抄手游廊,再往西北方向一走就是厅堂了。格格自然要先回内室更衣,吩咐洛青松先去厅内等着,她即刻就到。
洛青松撒泼道,他却哪儿也不去,就在门外侯着,等格格更衣一起进去。格格知道拗不过他,只得由他去了。金缕掀开帘子,画屏正在室内刺绣,听得脚步声,放下手中针线,拿起手边一件玫瑰红色绣罗裙,迎过来说道:“小格格回来了?热坏了吧。”说罢,换掉格格身上的衣服,穿上那件绣罗裙。格格看这般颜色,说道:“这颜色也太艳了些。”
画屏答道:“在家穿着无妨。画屏看小格格很适合穿艳色衣服呢,尤其是这种颜色,衬得小格格脸越发白皙了。”
目光寻了一番,看屋子内并无红翠,格格又问道:“红翠去哪儿了?”
画屏一边系格格腰上的丝涤腰带边说道:“一大早就出去了,可是去当铺了,只怕中午要在那里吃饭,别等她罢。”
格格点了点头,说道:“我吩咐他们在厅堂开饭,换好衣服,我们这就过去。”
画屏一怔,笑道:“小格格怎地突然去厅堂吃饭了,小格格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金缕插话道:“画屏这丫头也学红翠呢,话是越来越多了。”
“就是就是,这外面日头毒的,我都快被烤熟了,不能快点么?”洛青松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画屏领会,一笑而过。L
☆、第0293章 浮生一日凉
接下来的几天,格格早出晚归,多半在宫内待着。早上在锦绣澜吃了饭,进宫到佛香阁,督办整建事宜,中午就在穿堂殿内吃饭,却是暗香从锦绣澜送进来的。之后在穿堂殿偏殿内小憩一会儿,依旧到佛香阁查看。
待的时间长了,众人也慢慢摸到这位晴格格的脾性。面上是傲了些,但人实实地不错。天热了,格格会吩咐人煮一大锅冰冻绿豆汤来,每人喝上几碗,虽不能完全解暑,多半能解渴。闲下来,也会坐在一边听众人讲笑话,她常常是面上冷冷的,有时热闹的紧了,只是略略露出些笑意,然后转瞬即逝。
转眼七天过去,离皇上下令半月完工还有七天时间。期间,皇上陪太后来过一次,正赶上拆卸佛香阁,漫天灰尘,皇上和太后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走了。
这日,天气异常酷热,别说在日头下搭房建瓦,就是干坐在树荫下都能出一身汗。格格坐在一株大柳树下,虽有金缕举着手中的团扇扇着,但汗水还是不停从额上流下。
正烦躁间,暗香恰派人送来了冰湃的西瓜。格格命金缕拿出来三五块,余下的都分了匠人。
金缕也热得难受,后背上的衫子濡湿了一大片。格格见状,命匠人稍稍休息片刻,又对金缕说道:“我们且去穿堂殿内坐坐。”
金缕欣然答应,将西瓜装进竹篮内,一手提了跟着格格来到穿堂殿。
一进穿堂殿,呼呼从昆明湖刮来带着水气的轻风吹来,金缕暗叫了一声爽快!
依旧在上首坐了,金缕从竹篮内拿出西瓜。格格一口一口地吃了。见金缕规规矩矩地站着,格格说道:“就我们俩个,不必拘礼,你也坐下歇会儿。”
金缕行礼答是。在右下首小杌子上坐了,也吃了两块西瓜。
“这几日可真热,再过几天就大暑了,能再下一场雨就好了。”金缕感叹道。
目光透过窗格子。格格轻声吟道:“村舍外。古城旁,杖蔡徐步转斜阳,般勒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若蔡能贪凉避热,却也轮不着我们在此受罪了。”
格格这话大有深意,金缕琢磨一番,点头说道:“格格的意思金缕明白。可处在内务府总管位置,即使你不收。自然也有人会收。这且不说,若他一味和人对着干,总会有人高他黑状,将这碍眼的家伙拿下。所以金缕倒认为不是人害人。可是这位置害了人呢。”
金缕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格格能怎么说呢?贪官却像是庄稼里的杂草,割了一茬还会再长一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格格可在里面么?”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金缕起身问道:“在呢。谁啊?”
“是我,赵福!”
赵福,给蔡和送木料的蔡和?自从第一天送了木料,这几日可也没再见着他,今日他怎么又进宫来了?金缕看看格格,格格点点头。金缕答道:“你进来罢。”
垂着头、弯着腰,进门咚咚咚就是跪下三个响头,口中唱道:“小的赵福给晴格格请安喽!晴格格吉祥!”说罢,又对着金缕磕了个头,说道:“姑娘吉祥!”
格格命他起来问道:“赵福,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福又作揖,嘻嘻一笑,答道:“小的进宫原是找蔡公公来的,可蔡公公躲着不见小的。小的听说晴格格在宫内,若是不在佛香阁,必在这里,所以小的就来见晴格格了。”
“你这话我可听着有些不大明白,蔡公公怎么会躲着不见你?”格格抬头问他。
赵福朝地上吐了一口,呸了一声。金缕斥道:“胡闹!在格格面前你做什么?”
赵福吓了一跳,忙说道:“小的无礼,晴格格别和小的计较。晴格格有所不知,小的前几日送的紫檀木料,不多不少可有五万两银子。当时,蔡公公对小的说,等木料送来,次日一早稳稳给银子。可到了第二日上,小的去找府内找蔡公公,门下的人却说蔡公公出去了。这一出去就是五六天,小的怕了,这才跑到宫中来,谁知道蔡公公却又刚出去。这明摆着不是躲着小的么?晴格格说说,小的木料也是花钱买来的,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的也要养家糊口,这么多银子欠着不给,小的可怎么过活呢?”说着说着,赵福竟哭起来,不时拿袖子擦眼泪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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