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都说您是以德服人的好皇帝,可是现在儿臣不服。”沈蕴卿倔强的扭头,全不似平时的温婉。
嘉和帝最看不得有人说他不是以德服人,张口道:“那你怎么样才能服气?”
沈蕴卿明白嘉和帝最大的优点与最大的弱点,都是听得进下人的辩驳,希望以德服天下:“儿臣说过,掖庭监的酷刑最有名。只要掖庭监不用酷刑或者威胁青岫家人的方法,而是通过德育让青岫自觉招认,儿臣自然信服。”
“好,既然你这样说,朕就准了。张德宝听令,这次对于青岫的案子,要在不用任何酷刑的情况下,查个水落石出!违令者株连九族,立斩!”
张德宝是在掖庭监多年的人,知道这样的法子自然行不通,可,眼前又不敢辩驳皇帝的圣旨,只得无可奈何道:“奴才接旨。”
嘉和帝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负责查办这个案子,不准别人插手,有任何损失,朕拿你试问!”
“奴才遵命。”
嘉和帝又幽幽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蕴卿,对着贴身内侍道:“派人去保护好青岫的家人,出了差错,朕也拿你试问。”
贴身大内侍李清江自然更加知道嘉和帝的脾气,当机立断道:“奴才这就让人去。”
沈蕴卿见自己担心的事情都借皇帝的手,达到了目的,也不得皇帝发话,自觉的匍匐在地,磕头道:“等青岫招认了,请让儿臣亲自问问她,如何是这样的人,不知父皇可允准?”
嘉和帝见女儿被一个宫女这样的左右,心下甚觉不妥,也希望女儿不要这样的单纯下去,被一个奴才蒙蔽了双眼:“好,朕答应你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沈蕴卿匍匐在地的脸上,微微的绽出了一丝笑意,声音则听起来很是沉重:“儿臣没有了,儿臣回宫禁足去了。”
出来清心殿的门口,红醉早已担心的要死,刚才在殿外隐隐听到皇帝发了好大的火,还见有小宫女捧着撒了水的茶杯出来,更是惊惧起来。
正与郑内侍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猛然见沈蕴卿脸上带泪,神情冷然的走了出来,赶忙上前扶着道:“公主,您怎么了?”
沈蕴卿摆摆手,看了看后面跟着的皇帝内侍,沮丧道:“回宫吧,父皇让我禁足。”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公主要救青岫,来求皇帝。这下倒好,青岫没有救出来,还连累的公主自己禁了足。红醉急的眼泪都要下来,只因为这是清心殿的门口,强忍着没有滚出眼眶,连一向内敛冷静的郑内侍脸色都变的苍白。
沈蕴卿板着脸不言语,红醉与郑内侍也不敢多问,扶着她上了来时的轿撵,刚刚坐定,就见张德宝正经过,见是公主赶忙停下垂头侍立一旁。
沈蕴卿喊了声:“停。”凤眸凝在张德宝身上良久,只看的他混身颤抖起来才缓缓道:“你到乖觉,不和父皇说本宫诳你回去的事情。”
张德宝不明白沈蕴卿这是怎么了?背后一阵的冷汗直冒:“奴才不敢。”
沈蕴卿嘴角含着一抹冷笑:“你们掖庭监的人个个都是活阎王,人人听了都要惧怕三分。不过,今天到谢谢你的机灵。”
说完,也不等张德宝反应过来,吩咐道:“回昭阳殿。”
那张德宝听的云里雾里,又不好再问,就是问,公主的轿撵也已经走的远了,只觉得,这三公主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弄的他这个在宫中混久的老人,都糊里糊涂的。
不过,他有一点却清楚的很,这三公主看似胡闹,实则是有十成的把握能让青岫翻身,那种骨子里带出的笃定与厉害,不是一个十几岁小女孩该有的样子。
可不管怎么说,这三公主不是好惹的。
想到这里,他紧紧的皱紧了眉头,那个侍卫不打自招,明显是污蔑的成分居多,背后的人必是与三公主有仇的人物,既然敢这样污蔑三公主的人,后台必定强硬,想来这两边都惹不起啊。
皇上也是,他又不是什么掖庭监的监正,让他来审这个烫手山芋一样的案子,真是棘手的很啊,一个不小心,都是会要了身家性命的。
张德宝愁的和什么似的,可也不得不回掖庭监去向监正汇报了。
沈蕴卿脸色阴沉的回到昭阳宫,看着皇帝派来的人,缓缓的将昭阳宫的大门从外面合上,才放心的露出了笑脸。
那红醉与紫影等人,都愁眉不展,见沈蕴卿这个样子,以为她被气疯了,吓的慌忙劝道:“公主,您回屋静静吧。”
“公主,您别吓我们啊,青岫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还有皇后娘娘呢。”
沈蕴卿也不理会她们,只管问郑内侍:“让你送的信,都送到了吗?”
郑内侍点头:“送到了,都送到皇后娘娘和六皇子身边人的手里了。陈桐文小姐,也被安排到皇后的宫中了,不过,陈桐文小姐,有字条留给公主您。”
接过郑内侍呈上的薄薄小纸片,轻轻的掀开,里面是娟秀的字迹,看到这里沈蕴卿先笑了:“这丫头,看着不学无术,字到好看的很。”
☆、第68章 污蔑三公主
只见薄薄的纸上,寥寥几句话: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正是晏殊的破阵子,说的是春天开始,东邻女伴凭借自己的聪明赢得了斗草的胜利,这里面不仅表现女伴的智慧,还通过这一句,说明女伴的纯洁无瑕。
显然,陈桐文想通过这句话来宽慰自己,说明她相信自己不仅纯真还一定能够凭借智慧赢得胜利的信心。
沈蕴卿看完后,嘴角留着满满的笑意,原来,人不仅日久生情,更有一种一见面的惺惺相惜。
顺手折起那薄薄的纸片,觉得重量似乎无形中加重了好些。
沈蕴卿回头对郑内侍道:“你安排的很好,回头找红醉取些银钱,赏给你手下那几个跑腿的小内侍,叫他们安静的不要多嘴。”
“公主放心,他们都是记忆不好的人。”
“这个本宫知道,只是,这几天本宫出不去,是最薄弱的时候,你们几个多长点心眼,还是小心为妙。”
“奴才记下了。”郑内侍心里虽然有疑问,但还是兢兢业业的点头
沈蕴卿满意的笑笑,抬头看看已经西陲的日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折腾了一天也累极了,红醉,本宫想吃桂花馅的山药糕了。”
红醉与紫影是满肚子的困惑,但见沈蕴卿神情这样的好,也不敢多问,只点头答应,吩咐人去做糕点。
张德宝传了皇上的旨意给掖庭监监正,当说到此事要张德宝自己全权处理的时候,监正没好气的道:“既然皇上要你处理,你就好好的做,不要辜负了皇上对你的期望。”
面对这位萧贵嫔的裙带关系,而做到监正位置的人,张德宝只能无奈的听着,末了,才在他阴阳怪气的眼神中退了出来。
眼见夜色降临,天上的繁星比夏天少了很多。张德宝唉声叹气的独自一个人望自己的屋子中走来,心里真是烦闷到了极点。
刚刚转过影壁,见一个人影正走过来,笑道:“张监副,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啊。”
张德宝接着微弱的灯光见是与自己比较要好的一个内侍,内务府的李全子,不由道:“你怎么有闲情来这里啊?”
“你看你,咱们老乡,我想你了还不成啊?”李全笑嘻嘻的说着。
张德宝哪里高兴的起来:“少来这一套,到底有什么事?我正烦着呢。”
李全上来拉他:“烦什么啊,和兄弟我说说,今天皇后高兴,说赏菊宴办的好,赏了点好酒,我这不是来找你喝两盅的吗?”
“唉,你到得赏了。”
“走吧,正好不当值的好日子,有什么不解的事,喝点小酒,说道说道不就开了,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拿主意呢。”
两个人说着就来到张德宝的屋子,从柜子中翻出两个酒盅来。张全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的琉璃瓶,里面装着红艳艳的液体,打开盖子,芳香满屋。
“怎么样,这样的好酒,也只有领赏的时候,才能得。”说着给两个人斟上,又掏出一包花生米,两个人就歪在椅子上,一口口的品起来。
那张德宝,看着酒盅里艳如春桃的酒问道:“这是皇后娘娘赏的?”
“是啊,全内务府就赏了几瓶,我还是沾了光呢。”张全丢了个花生米进到嘴巴中。咀嚼了两下。
张德宝看着他的动作,无限忧愁的道:“皇后娘娘也是心宽,三公主都被禁足了,她还有心思赏人。”
“唉,主子的事少搀和。对了,你不是这样的人,怎么担心起什么三公主、四公主的来了?对了,那个青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说偷东西的,有说偷情的,还有说给三公主和那个侍卫传信的。”
“呸呸,那些都是糊弄人的。不过,这次是不掺合都不行了。”说完闷闷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全赶忙给倒上:“你倒是说说啊,刚才就见你愁眉不展的,说出来,我到好给你拿个主意。”
几杯酒下肚,张德宝见是自己人,想着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根本就瞒不住人,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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