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震,上官靖羽掀开被角,睁着眼睛眨了眨,“爷?”
萧东离促狭,“怎的,还想着换张面孔?”
她这才拭去眼角的泪,端坐起来,“我还以为----”
“放心,爷把你带回来了,这是三王府。”他笑着,手中端着姜汤。方才他看见她的手动了一下,怕是要醒,就急忙去温了一遍姜汤,教她醒来便能喝几口,去去寒。所以她醒来,才会第一时间看不见他。
嫌恶的睨一眼他手里的黄汤,泛着浓郁的生姜气息,她蹙了蹙眉,“不喝行不行,我喝热水就好。”
“那就少喝几口。”他就知道,她会讨价还价。
“还是喝热水吧。”她抱着被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萧东离坐了下来,“那这样,我喝一口,你喝一口。”
上官靖羽眸子微转,“好。”
他笑着看她,眸色温和。
便是这一笑,让她心头一怔,总觉得八成没好事。
哪知她这厢还未回过神,他的唇已经凑了上来,直接将口中的姜汤渡给了她。温暖的液体,沿着她的咽喉快速往下滑,一路散开生姜的热性。她连吞了好几小口,才算将嘴里的姜汤全部咽下,一直暖到了胃里!
她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竟然也懂得如何耍赖的他。
萧东离长长吐出一口气,大拇指的指腹摸去她唇角的汤汁,竟是颇有感慨的轻叹,“嗯,还是这个方法更好些。”
他故意的。
见她不说话,萧东离挑眉,“怎么不高兴?”
她抿唇不语。
想了想,自己端起了姜汤合上一口,然后招手,示意他把脸转过来。萧东离忽然明白,这丫头记仇!
但还是顺了她的意,不能跟病人计较不是?
她薄薄的唇,带着被姜汤刺激过后的滚烫温度,凑上了他的唇。学着他的样子,将姜汤渡给他。他险些笑出声来,终究还是乖乖的咽下去。
哪知她没就此罢休,竟突然将他压在了身下。
萧东离的身子一震,四目相对,她直接将自己的鼻尖抵住了他的鼻尖,“爷,你说实话,昨夜----”
“你还是完璧。”他道。
身子没有酸疼,除了冷就没有别的异样,确实不像经过人事的。
可是----就因为这样才最可恶,尤其是他----萧东离!
她其实不懂什么男女欢好之调,只是慢慢的学着而已。除了用唇,像小鸡啄米一般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他的唇,倒也没别的进一步举动。
萧东离皱眉望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她,别的倒也罢了,只是她如今就一件薄薄的肚兜,这小鸡啄米就啄米吧----但是身子一上一下的,让某些东西直接撞击他的胸口部位,未免太磨人了些----
第236章 送太子上路1
“好了,别闹。”萧东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这一压,又是了不得。连带着萧东离的脸颊都有些微红。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四目相对,萧东离皱眉,“药性还没过?”
上官靖羽点头。
闻言,萧东离刮了她一个鼻子,“说会话,我再送你回去。”
“你就这样把我带出二王府,不怕萧东铭找你算账?”她问。
他扯了唇笑,“他敢告诉你爹,对你下了药,预备侵犯你?还是敢告诉父皇,他想先下手为强?嗯?”
上官靖羽撇撇嘴,“算你厉害。”
“他对你上了心。”萧东离起身坐定。顺手揽过她入怀。连带着一旁的被子都被掀起,将她团团裹住,“外头下着雪,衣衫单薄就别动。身子又不好,冻着该如何是好?”
“有重公子在,就当有了神医在侧,我怕什么?”她笑吟吟的看着他。
萧东离摇头,略显无奈的望着怀中的女子,“神医?又不是十殿阎罗。能主人生死。”
心,忽然咯噔,漏跳了半拍。
十殿阎罗……
眼底掠过一丝惊惧,她适时的垂下眼帘,遮去了眼底的黯然,继而笑道,“你就是我的十殿阎君。”
他将她抱紧,“听着,这话我只说一遍。”
“从今往后,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哪怕任何有关于我的事,都不许受人威胁。你该明白。在这世上,若两个人真心相爱,就不会在乎生与死。”
“就好似,你不肯让自己成为我牵绊的理由,而我----也绝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阿靖,听明白了吗?”
上官靖羽定定的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格外的肃穆。甚至于眼底浮现冰凉的肃杀之色。她知道,他在后怕,后怕若是晚了一步,其结果将是不堪设想。
她点了头,低低的重复着,“以后,不管我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我都不会因为你的事,而受人威胁。我爱你,所以我不怕陪你生死,只要你不松手,黄泉路上我也跟着你。”
他置于她腰间的手颓然握紧,眼底的光陡然间掠过刻骨的疼痛。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她。
外头的大雪依旧纷纷而下,落在地上,发出嗖嗖的响声。
大雪漫天,难分昼夜。
“今儿个是除夕,你该回去一家团聚。”他呢喃着,咬着她的耳垂。
她抬头看他,“那你呢?”
他笑得微凉。
他----没有人可以团聚。
从小到大,宫廷里的家宴,轮不到他。离宫后,每年的除夕,他就守着母妃的坟,安安静静的过他的除夕。
别人的除夕是一家团聚,他的除夕是天人永隔。
指尖拂去她额前散发,温暖的指腹摩挲着她白皙的脸,他淡淡的笑着,“我会陪你一起过。”
羽睫微颤,她深吸一口气,反身抱紧了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脖颈处,“我等你。”
他点了头,不说话。
上官靖羽又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相府,上官凤纵然对昨夜之事有所耳闻,但事关二皇子,还有自家女儿的声誉,便也不敢声张。
后听得管家来报,说是小姐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探得芙蕖的口风,说是小姐如初。
上官凤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回到相府,时至寅时。
横竖还早,上官靖羽便安然休息。
只是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凡之夜。
早前皇帝召见年世重入宫,其后,年世重便没有出宫。按理说,外臣不得留宿宫中,但皇帝的旨意却另当别论。
坐在道德殿内,年世重紧皱眉头,攥紧了拳头。外头的雪,下得很大,只要他迈出道德殿,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来日若是----只怕自己会死得很难看。
但现在,他也没有回头路。
从他决意将龙凤印鉴交付皇帝,来博取皇帝的信任之时,他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太子素来赶尽杀绝,皇帝何尝不是?
脑子里是萧盛此前的话语:太子其罪当诛,但朕身为皇帝,也是人父,虎毒尚且不食子,朕岂能让天下百姓得以诟病。
纵太子该死,也不该死在朕的手里。爱卿,可明白朕的意思?
而年世重当时的回复是:身为臣子,微臣理该为皇上分忧解劳。
“分忧解劳!”年世重轻叹一声,终归走到了道德殿的门口。
大雪纷飞而下,来年定会有个好收成。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可是身子有些冷,许是心冷的缘故。
这皇宫虽好,却处处冤魂不散;
这皇宫虽大,只皇帝一人为尊。
刘忠就在外头等着,见年世重终于走出门,便笑道,“大将军终于想通了?这边请!”
年世重点了头,望了望外头的雪,顾自笑了笑,“让公公久等了。”
身旁的奴才撑着伞,刘忠领着年世重去了天牢,这才带着所有人都退下,“年将军自己看着办,这事成与不成都在将军的一念之间,而将军之功,许与不许,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年世重点了头,从一侧的奴才手中拎了食盒走进天牢。
刘忠冷笑两声,看着年世重的背影消失在灯火处,才算转身,“都撤了吧,别叨扰年将军与太子殿下叙叙旧。”
音落,守门的天牢守卫紧跟着都撤离。
空荡荡的天牢,年世重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重重落在地面上。天牢里安静非常,不似寻常般的充满哀嚎与惨叫。
在僻静的死牢里,年世重顿住脚步,望着极为干净的死牢,眼底的神色稍显黯淡。
“开门吧!”他扭头冲身边的狱卒开口。
狱卒开了锁,放了年世重进去,而后又重新落了锁。
年世重只觉得自己心头的锁,也跟着落了下去,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食盒。明灭不定的烛光在小小的四方桌上跳跃,桌上的饭菜,一动未动,看样子一口都没吃。
将食盒放在桌面上,年世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太子殿下何苦危难自己?就算不吃不喝,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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