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还是后话。
荣亲王这边偶然结识了嫣然姑娘,一起去了聆音阁听琴品曲,王府这边,杜王妃商还不知荣亲王的偶遇,正在为着太后娘娘的懿旨大动肝火。
可惜,她就算是将整个芙蓉苑、整个荣亲王府都砸烂了,也丝毫改变不了三日后陆知棋进门的事实。
陆知棋清醒后得知这个消息,当即急火攻心,再次昏死了过去,杜夫人恸哭失声,陆知棋的婚事是她最后一丝依仗,虽然事情出了纰漏没有攀上周慕寒,但阴错阳差攀到荣亲王也不是太差,所说按照现在的身份免不得要以姨娘的身份入府,但荣亲王正当年,棋儿又年轻,身子争气一点,待生了儿子,又有王妃的提携,抬成侧王妃也是情理当中。
可太后娘娘的一道懿旨却生生打破了这个希望。抬姨娘虽比不得明媒正娶,可仔细准备三个月同三日相比,对陆知棋来说,身价上差的可是天壤之别!
太后娘娘这么一道懿旨发下来,无异于摆明了皇家对陆知棋的态度。亲王女眷不被太后所喜,来日即便生了多少儿子,想要爬上侧王妃之位,那也是希望渺茫。
杜夫人一辈子工于算计,今次终于尝到了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奈何无论如何不甘愿,杜夫人都要带着陆知棋火速赶回汝阳王府,一边忍着各方各院明里暗里的讽刺和嘲笑,一边给陆知棋置办嫁妆。好在她为陆知棋的婚事筹谋许久,这才不至于太过措手不及。
不过,亲王纳妾有礼制上的规定,可惜了杜夫人悉心为陆知棋准备的一百零八抬嫁妆和大红色的凤冠霞帔,如今大部分都派不上用场了。
陆知棋在宫里特派太医的诊治下病情很快好转,脸色虽还残留着病愈后的憔悴,但费些心思在妆容上,竟也有种西施般的病弱之美。
然而,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陆知棋被抬进荣亲王府的前一天,荣亲王英雄救美、与聆音阁新花魁一见如故的消息在京城内广为流传,老百姓茶余饭后闲谈时自然要将汝阳王府四小姐落水一事牵扯出来,一时间外头纷纷谣传,聆音阁的嫣然姑娘怕是也要成为荣亲王府的新姨娘了。
得知自己竟然被人与风尘之女相提并论,陆知棋气得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烂了,“都是白素锦那个贱人害我,一定是她!”
想起当初赏梅会上的态度,陆知棋发了疯似的咬定了是白素锦在背后搞鬼,不然万无一失的事怎么会落得如今的残局!
听到陆知棋这么一闹,杜夫人顿时一颗心如坠冰窖。
若所有的事情世子妃都知情,那么......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世子爷也一早就知道了?
相较于陆知棋的恨,杜夫人此时却感觉几乎要被恐惧所湮没,慌手慌脚地让人备了马车,仓皇赶往荣亲王府。这种可能的猜想一旦滋生,随之而来的巨大恐惧她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承担不下来,必须要第一时间告诉王妃。
自从上元节灯会后,荣亲王府无疑雄踞京城热门话题榜首位,荣亲王两次英雄救美成就两段佳缘,而且两段佳话里的女人身份背景大相径庭,无疑能成为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火热谈资。
任凭外面如何舆论沸腾,听竹苑内白素锦子自从容闲适,跟着周慕寒进了一趟宫,陪着太后和皇后用了顿午饭,然后和许老爷子及两位舅父、许唯良吃了顿送别宴,另外,在周慕寒的陪同下,白素锦在府外别院特别宴请了章远之,为的不是别的,而是给自己的果油找买家。白素锦决定回临西后就让那尔克族长和塔达木族长代为购买山林,扩大青果树和茶树的种植,形成以百越族、北濮族为中心的果油基地。青果油和茶油精贵,自然要走高端消费路线,京城自然是最好的模范市场,太白楼自然是最佳合作伙伴。
当然,白素锦也不会只做青果油、茶油这种高端油类,这次回去后打算联合西军屯田官、白二哥和一些田大户种植油菜、大豆这类油料作物。
白素锦特供的果油武阳侯府自然也得了封赏,章远之不仅擅于管理酒楼,本身是个老饕,厨艺更是拿得出手,武阳侯虽然不待见他弃文从商,但又得意他的厨艺,于是表面黑脸内心雀跃地将太后赏赐的两小罐果油给了章远之,果然,章远之没有让他失望。可吃了两顿开胃饭后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因为眼看着那两小罐的果油就见了底了!
比武阳侯更揪心的就是章远之了,这果油是远在临西的荣亲王世子妃特别进贡给皇宫的,虽然自己能通过周慕寒搭上白素锦这条线,可从武阳侯那里得知的消息来看,这果油数量很少,自己也不好平白给人添烦恼,是以直到如今,他也没有主动提及果油的事,没想到白素锦竟然主动提了出来,他自然当即应下,除了商量好的价格,他执意将太白楼的股份分了成给白素锦。
推辞不了,白素锦在周慕寒的示意下只要收了。
先是外祖家,接着又是太白楼,白素锦觉得自己这趟京城之行哪里是新妇认亲,简直就是来扫荡银子的!
送别了外祖一行人,又将果油的下家定好,白素锦手头上的事基本上就都完成了,夏妈妈也开始带着人着手收拾箱笼,过两日他们也要动身回临西了。
就在听竹苑忙着整理箱笼的时候,陆知棋入府了,虽然是亲王的妾室,也不过是一顶四人抬的喜轿,后面坠着短短的嫁妆队伍,喜锣自然也是没有的,无声无息地从侧门抬进了府,进了妾室们共同居住的潇兰苑。
第二日一清早,白素锦和周慕寒穿戴整齐到了芙蓉苑,观看陆知棋这个新妾给主母杜王妃敬茶。
从姨母改称王妃,无论是杜王妃还是陆知棋,心里的滋味都苦涩到了极点,奈何颜面上还要装作一团和气。
事实上,除了白素锦和周慕寒夫妻俩,以及荣亲王,在场的其他人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妾室没有资格与正妻嫡子们同席,陆知棋敬过茶后就退出了芙蓉苑,周慕寒和白素锦留下来一起用了早饭。荣亲王也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同周慕寒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缓解不少,还关怀了一番离京的若干事宜,并当面嘱咐杜王妃多准备些礼品给他们带着。尽管内心流着血,杜王妃也只能咬牙应下。
用过早饭后周慕寒照例到衙门给人讲学,白素锦如今闲来无事,便带着雨眠和清晓到梅林那边散步,王府的花房就在梅林附近,正月里赏赏花不啻于是个好消遣。
今日阳光正好,主仆三人穿的够厚,便慢慢在梅林边的小路上慢慢走着,本来是件挺闲适惬意的事儿,偏偏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平白坏了兴致。
“哼!”见着白素锦,陆知棋心头的怒火和恨意就难以压制,剜了白素锦一眼就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陆姨娘请留步,见到世子妃行半礼即可。”雨眠的礼数是教养嬷嬷调教出来的,来了京城入了王府还跟着进过皇宫,眼界豁然开阔,又被周慕寒嘱咐过好照看主子,如今白素锦被人这么怠慢,她自然是要不依的。
白素锦看着雨眠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再看看旁边由气愤转为惊讶地张大嘴巴的清晓,又不禁叹了口气,少吃了两三年的米饭果然是有差距的。
陆知棋听到雨眠的话愤而转身,几步走到雨眠近前,二话没说先挥手给了雨眠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咬牙切齿骂道:“不过是个卑贱的丫环,竟然也敢狗仗人势,我陆知棋再不济也是王爷的妾室,哪里轮得到你个贱婢多嘴......啊!”
话还未说完,陆知棋的腹部就被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摔到了地上,当即痛得蜷成一团。随行丫头见状要上前扶她,却因为白素锦一个狠戾的眼神而双股站战,当即匍匐跪倒在地上不敢动弹。
接收到白素锦的眼神示意,雨眠顶着半边红肿的脸和清晓一起上前,将倒在地上的陆知棋押着肩膀扯起来跪在白素锦跟前。白素锦那一脚可是丝毫也没留情,陆知棋这会儿疼得要命,哪里还有挣扎的气力。
白素锦蹲下身,单手扣上陆知棋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直接看着她的眼睛,冷声说道:“论卑贱,你不过是一个妾,在我们跟前叫嚣个什么劲!她们今日虽然是丫环,可几年后我会给她们寻个好夫家脱了奴籍,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过门了就是正经的当家太太,你是个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进了王府的门就是这府里的主子了?”
“你现在是不是恨我恨得日日不得安枕,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白素锦甩开陆知棋的脸站起身,捏着帕子擦了擦手,居高临下看着她惨白的脸,语速不急不缓,“没错,我是一早就知道了你们的计划,索性将计就计让你落得如今的地步,誰让你竟然敢算计到我头上来呢?走到今天这个下场,你活该。记住了,日后见到我要么夹起尾巴,要么躲得远远的,免得自取其辱!还有——,麻烦你将这番话也转告一下王妃和杜夫人,这回就先这么着,再敢将歪念头动到世子爷头上,咱们到时候就连着这回的账连本带利一起清算!”
“来啊,陆姨娘目无礼数冲撞本世子妃,掌嘴三十,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