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少泽茫然地点点头,那模样就像一个刚睡醒的孩子,显然他还是没太弄清楚状况。刚刚恍惚间看到有人打架,还以为在做梦呢,不过就算做梦,有人打辰儿也不行啊,于是在那帮人正准备集体落下家伙的瞬间,他冲上先用身体护住夏辰,然后三拳两脚把那些人打倒在地。
王大成所带的人都没练过武功,除了两个十六岁的,其他几个也不过十岁左右,哪里是练过武功的岑少泽的对手,莫说岑少泽只是喝醉了,就是闭着眼,他们也不是对手。而还有句话叫酒壮熊人胆不是,他虽不是熊人,却是个斯文人,要不是喝醉了,下手兴许还能轻点儿。
夏辰走了几步停下脚:“岑大哥,你等我一下。”说罢回身来到王大成身边。
王大成刚被一个高个子的扶起来,此时他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加上光线有些暗,夏辰仿佛看到了一个硕大猪头。
一看她过来,那高个子吓得拖着王大成连连后退,一边惊声道:“黄毛,你赢了还不行。”
夏辰揉了下酸疼的胳膊:“服了?”
王大成的声音连抽嗒带哆嗦:“服,服了,真服了。”他刚才明明就喊认输了,只是“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夏辰一脚踢嘴上了。
夏辰清清嗓子:“明天开始,每天替我捡两篮子粪,割四筐草送到家门口,我会事先预备好蓝筐。”然后她一扬拳头咬牙切齿地道:“要是敢不送或是装不满,要你们好看!而我若是不小心摔着、伤着、碰着,我就告诉姚二叔你们欺负他的亲戚和我。”
夏辰心想岑少泽毕竟不能总跟着自己,这帮家伙会不会再伺机报复可不好说,但他们也知道姚二叔是什么样的人,又独独稀罕自己,所以搬出姚二叔来最稳妥。
王大成吸着鼻涕连连点头:“黄毛,我一定照办,我真的服了,你狠。”现在想起来他仍心有余悸,这小子看着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打起架来竟然这么厉害,而且真下死手啊!
夏辰心中冷哼,就凭你们这几个小孩丫子,还敢跟我打架,我可是看过上百场地下拳赛的人,什么狠角色没见过!今天就算没有岑少泽在,王大成也绝不会比我伤得轻。
回到家,岑少泽坐在椅子上一直垂着头摇晃着:“好晕,怎么看什么都在转啊!”
夏辰叹了口气,替他倒了杯水:“不会喝酒逞什么能啊!”
岑少泽抬手握住水杯,眯着眼皱着眉头:“酒我也是喝过的。”
夏辰有些无奈:“你也不想想,姚二叔喝的都是什么酒,他一身伤疾,为了缓解疼痛喝惯了烈酒。”
岑少泽把水喝下肚,头靠在椅背上闭起眼:“是啊,那酒辣得呛人。”
夏辰此时浑身酸疼,挽起袖子一看,胳膊上一块青连着一块紫,有些地方还肿了,要不是她一直护着头,自己怕是早就变成释迦牟尼了!低头撸起裤管一看,也是一样的情况。“岑大哥,你有药酒没有?”
岑少泽晃了晃头:“药酒?怎么了?”
夏辰把胳膊一伸:“你看。”
岑少泽酒意一下子消了八分:“这怎么弄的!”
片刻后,屋子里传来夏辰一阵阵痛呼哀叫。“你轻点儿”
“疼!疼!疼!”“哎呀!那里不用你擦……”
接着是岑少泽一声怒吼:“再乱动我就把你绑起来!”
安静了片刻,夏辰的惊呼再次响起:“你衣领上怎么都是血?”
☆、第二十七章 中枪
感谢大家支持,谢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么么嗒。
~~~~~~~~~~~~~~~~~~~
岑少泽摸了下后脑勺:“呃!我的头好像破了。”
夏辰白了他一眼:“你!……真是气死我也,再敢当我面喝酒,我就跟你绝!交!”
“嘿嘿。”
夏辰躺在被窝里,一肚子气,岑少泽那家伙几乎把她浑身摸了个遍,好在自己重要的部位保护的好,没受伤。而那家伙自己头上让人开了个口子都没发现,就这水准还敢喝酒!真是……喝死他算了。
晓色朦胧,薄雾如纱,空气中还带着属于夜的馨香。夏辰起床穿好衣服,拿了蓝子和筐摆在自家门口,然后回屋睡回笼觉。
吃过早饭来到院中,她略带神秘地冲韩香道:“小姨母,去门外瞧瞧有人送东西来没有?”
不一会儿韩香跑回来,脸上满是惊讶:“辰儿,你今儿一早出去捡粪割草了?”最近外甥的行径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夏辰道:“这种事还用我亲自动手么!装得满不满?”
韩香甜甜一笑:“满满的。”
夏辰点点头:“以后每天早上都会有人送,你记得拿回来。”
韩安正准备出门,听了这话停下脚:“行啊辰儿,是石头他们送来的?”
夏辰道:“是老王财主家那哥俩。”
韩安一怔:“他们?他们不是一直和你不对付么?”
夏辰道:“已经被我收服了。”
韩安笑道:“哈哈,小心着点就是。”
岑少泽一直背着手站在她身旁,见韩安离开,颇为好奇地问:“辰儿,你平时都要帮家里割草,捡……呃。”
韩香接口道:“捡粪!”说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岑公子不知道我们都用牛马粪当柴烧的么?”
夏辰语气带着揶揄:“小姨母,岑公子可是读书人,这‘粪’字不雅,要说五谷轮回之物。”
韩香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岑少泽,小脸竟有些泛红,掩唇笑道:“岑公子,平时辰儿才不做这些事呢,他比猪还懒,不过辰儿人缘好,这些事总有人帮他做。”
夏辰心想,人缘好个毛线啊,那可都是她用智慧和拳头换来的,还有这一身伤。
岑少泽勾起嘴角:“看出来了,辰儿的人缘相当不错。”说着还别有深味地看了夏辰一眼。
夏辰干笑两声:“岑大哥,你不是要给我讲书么?”
“啊,是啊。”
回到屋,夏辰瞪了他一眼:“头上的伤没事吧?”想是替自己挡那顿乱棒时受的伤。
“没事,破了点皮而已,上了药很快就好。”
夏辰心想,破了点皮会流那么多血?不过他说没事,她也懒得再问。
午后,岑少泽骑马带着她准备到河边走走,刚到村头,便看到石头和赵小六正坐在树下,正在嘀咕着什么。
夏辰喊道:“喂,你们俩又在那琢磨什么坏事呢?”
赵小六先跑了过来:“头,今早上看到王家那哥俩,王大成的头像柳根斗一样大,王二成的鼻子肿得像包子,不知被谁打的。”
岑少泽嘀咕道:“我好像没下那么重的手啊。”
夏辰闻言这个汗啊,暗暗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冲石头道:“钱老大家的院子打扫干净了没?”
石头道:“就快了。对了头,还有个乐子事儿。”
“什么乐子事?”夏辰心想岑少泽到这里觉得什么都新鲜,既然是有趣的事,不妨听他们说说。
赵小六抢先道:“赵三姑娘家有一只鸡,长到半达子就不长个了只长肉,像个小肉球子似的,还不长毛,也不是不长,就长了几撮,那才好玩儿呢。”
夏辰想象着那只鸡的样子——一个带着几撮毛的肉球,也觉得很有意思。“怎么会不长毛呢?莫非鸡还有聪明绝毛的?”
“咳咳。”岑少泽闻言轻咳了两声,强忍住大笑的冲动,真不知这孩子哪来这么多奇思妙想。
赵小六笑嘻嘻地道:“昨儿我们去看赵三姑娘,正听她娘骂呢。”说着一手叉腰,勒着细嗓:“哪个挨千刀的这么缺德,竟然往鸡身上抹桐油!杀吃肉还不够个,养着又过不去冬下不了蛋,真真儿愁死个人。”
夏辰总算明白啥叫躺着也种枪了,真是冤枉,她哪知道桐油还有这种神奇的作用。她挥了下手:“行了,行了,我和岑大哥要出去巡视,你们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穿过苇塘来到河边,看着碧带般的河水,和河两岸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芦苇丛,岑少泽叹道:“漾漾泛菱荇,澄澄蚋葭苇。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真美啊!”
“岑大哥的心若已在山水间,为何还要回去做官?而对于你来说这景致是美,对于老百姓来说却不如良田沃土啊。”心境不同,景色给人的感觉也不同,在夏辰眼中,茫茫的苇丛和摇曳的芦花,说不出的寂寥苍茫。
岑少泽道:“想不到辰儿这么小就心系黎民之苦,只是还不能体会什么叫身不由己。”他怎能一走了之呢。
夏辰淡淡地道:“有什么不能体会的,我是个军户,可我不想当兵,除非在十六岁前金榜题名,可我又不想读书当官。”
岑少泽闻言心中一紧,他是军户?那么他十几岁就要到残酷的战场去?一想到他可能死于刀剑马蹄下,他心里便难以忍受。
“辰儿,无论如何我会帮你。”
夏辰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帮我?替我去考试么?”说罢伸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迎面吹来的风:“我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当兵也好,考试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夏辰两世为人,又有超越这时代的见识,更重要的是咱不图荣华富贵,想混个逍遥自在、吃喝不愁总不会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