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捻着胡须:“想不到夏将军把海崚王和局势都看得如此透彻,玄军这次的确不只是抢掠,而是野心勃勃地要占领大云。我这就召诸位将领来部署守城之事。”
这时有人敲门道:“夏将军,太师大人有信。”
夏辰冲李泽一拱手:“部署之事我就不参与了。”
“嗯。”
夏辰推开门便见雷莹手捧着一个锦盒站在门口。“不是说书信么?”
雷莹道:“是书信,还有几瓶公子亲手调配的伤药。有给将军你的,还有准备让商公子带去给葛王的。”
夏辰点点头:“走吧,到我那儿再聊。”
两人一起往后院走,雷莹道:“将军还不肯原谅我家公子么?”
夏辰随手摘了片花叶:“过去的事原不原谅又有什么意义?岳大哥和我死去的家人都回不来了,还有……算了。”卫寒已经被秘密押解到玄国囚禁起来,贺兰雍费了许多周折打探到卫寒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眼睛却是无法复明了。
雷莹忙道:“可我家公子救了月娘和陆公子,又替将军医好了葛王的伤,他又以性命为担保举荐将军你为将,还有……总之我家公子从来都不想伤害将军和将军的朋友。”
“你家公子近来一定很忙吧?”夏辰不想和她再讨论这事,花漫楼救葛王是有代价的,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雷莹苦笑道:“是很忙。”
夏辰似笑又似有些不屑地轻叹一口气:“他总算如愿以偿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了。”
雷莹咬咬嘴唇:“我家公子最近一喝醉就说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有将军你。”
夏辰推开门:“你先进屋坐,我去去就来。”
雷莹叹息一声:“嗯。”看着夏辰的背影她想怨却又怨不起来,她是花漫楼身边的人,很清楚花漫楼对这位近乎传奇的女子感情有多深,也自知无法和她相比,所以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能感叹世事弄人,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夏辰快步来到后院的小花园,一进院便一手扶着一棵树干,一手捂着胸口单膝跪倒在地,面色惨白、冷汗如雨。
花漫楼的医术虽然高,但也不可能接好断掉数日的骨头,更不能起死回生。那日她追着受伤的贺无意一路跑到一片山谷,当时他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她不得不求助于青鸾。而青鸾之前为她解毒将好容易修炼的一点点法力耗尽了,就算她没消耗掉法力,也只能通过附着在她身上来施展。
而她到底不是仙身,身体又十分虚弱,强行施展法力的结果是七经八脉尽断、五脏六腑具损。
当时青鸾问:“你想清楚了么?你心里不是一直很矛盾么?我也不想再强求你。如果他死了,我也会随他而去,你岂非解脱了?”
夏辰看了贺无意一眼点点头:“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他活着。”什么仇什么怨都抵不过对他的爱,她可以离开他可以相望于江海却不能永远失去他,看着他的面容她脑海中闪过的不只是今生还有前世,原来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这个人早就在她心里了!眼见着他生命垂危,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在流逝。
“呵呵。”青鸾的笑声听起来十分温柔,并且是发自真心的快乐。“人世间的爱真的很奇怪,明明深爱着对方却偏要为了许多无谓的事而勉强自己,不过,越是来知不易才越显得珍贵吧,我愿意成全你们。”
青鸾为贺无意接骨续命,但为了保住她的命不能彻底将他医好并且和红凤一样与她命魂合一。
结果她不得不让商无尘去找花漫楼继续医治贺无意,并答应他三个条件。而她自己也不得不承受经脉脏腑损伤后留下的遗症折磨。说白了她身体里现在全是伤疤,血气不畅通到一定程度就会浑身疼痛,痛彻心肺,痛到骨里肉里,痛到每根血管里像有无数根针扎着。
但她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因为有他相伴,因为有他疼惜,因为他值得。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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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困扰
三日后的清晨,夏辰刚送走雷莹便见四名城门守卫带着一名身着玄国侍卫服饰的年轻男子过来。
待几人到了身前夏辰问:“他是什么人?”
一名守卫答道:“他说玄皇有信要交给统帅和夏将军。”
夏辰微微一笑:“哦?还有我的信?”
年轻男子躬身施礼:“我叫青翼,是玄皇的贴身侍卫。”说着从怀中取两封将其中一封递呈给夏辰。
夏辰接过一看,信封上写着夏辰将军亲启,落款是贺兰功。她把信收入怀中抬眼冲那几名守卫道:“你们回去吧,我带他去见李将军。”
李泽接过信一看是给康王的,把信放在桌上看向青翼:“你为何不亲自送去却要我转呈。”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如今信已送到,告辞。”
李泽也没阻拦,待青翼离开后他冲夏辰道:“夏将军,你觉得海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夏辰拿起那信看了一眼,用手指轻挑一下信的封口:“没有印封!这信是给大将军你的,只不过大将军看不看都是麻烦。”
李泽一怔:“那我是看还是不看啊。”
夏辰想了下:“看啊,我来看。”她抽出信纸展开看罢摇头叹道:“海崚王还真是阴险。”
李泽好奇地问:“信上说了什么?”
夏辰缓缓念道:“康王,按咱们当初的约定你放我入关我助你登上皇位,之后江北之地归我大玄所有,如今却你出尔反尔派人占领了安阳城。
据我所知你新任命的那名统帅至今闭城不出,只在暗中召兵买马,不知他这是你指使他这么做的。还是他自己另有什么目的……”
李泽听到这倒抽一口凉气:“果然狠毒至极,如果我将信这样呈给康王,就算他不对我起疑心,也会因为害怕我知道他通敌杀我灭口!如果我扣下这封信……想必他已经另有书信送往江南了。”
“不错,那封信中一定有询问康王是否收到请大将军你转呈的信函,到时大将军不管交不交出这封信都是死罪。”
李泽恨得直咬牙:“如今我只能率兵和玄军决一死战了。”
夏辰轻笑一声:“大将军不必如此。”
“还有别的办法吗?”
夏辰点点头:“收信人看信人都是我,而我可以证明大将军没看这信并且绝无二心。”
李泽闻言面露喜色。很快却又转为担忧连连摇手:“不行不行。如此夏将军你岂非犯了死罪。”
夏辰笑道:“我又不会承认我看过信,至于印封随便盖一个就好了。”
李泽惊声道:“随便盖怎么行啊!蜡封是好办,可上边要盖上玄皇大印的。”
夏辰一咧嘴:“刻一个就是。我就不信海崚王会问康王印封之事,那无疑是不打自招。”
“可是谁见过海崚王的印啊?”
夏辰从怀里拿出她收到的信:“我这封信上就有。”她心里暗笑海崚王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敢造他的假吧。
李泽笑着一拱手:“这事就全权交给夏将军了。”
“我这就准备动身。”夏辰站起身还没等走便听有人来报。
“大将军、夏将军,玄皇亲率大军往安阳来了,最晚明日晌午便会到城下。”
李泽忙问:“他们有多少人?”
“据报至少三十万人马。”
夏辰突然感觉这信的事情并没那么简单。她忙把给她那封信扯开,读完之后她整个人都怔住了。连信从手上滑落都没注意。
李泽见夏辰神情有异忙问:“夏将军,信上怎么说?”
夏辰弯身拾起信来收好,抬头看向李泽:“海崚王抓了我伯父一家。”
“啊?那他可是用他们的性命来威胁于你?”
“我想是了。”夏辰心知海崚王用意并非如此,而那一家子的性命她根本就不在意。但她却不能和李大将军说太多,不然他不知事情来龙去脉会以为她是个薄情寡恩之人。
李泽急得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城里算上刚招募的新兵不过五万,还要分守各门。对方有三十万。如果你再不能出战安阳必失啊。”
夏辰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但她所想的和李泽不同。夏忠扬一家被抓并不会对她造成困扰,真正困扰她的是信的内容如果属实,那康王就是她不共戴天的敌人,他因为夏青扬不肯替为他所用害死了他,又令薛大将军不抵抗便撤军,以至于岳飞云和外祖母一家以及许多无辜的人遇难。更可恨的是青州的惨剧并非贺兰雍所为,而是严将军及部下撤退时对本国百姓下的毒手。
可她答应花漫楼助李大将军一臂之力,何况青竹和许多大云百姓还在铁蹄之下,而她现在所代表的并不是个曾通将领,而是所有人寄以重望的神将,如果她走了,许多军民的精神支柱就会倒,安阳必丢接着就会是青州和整个江北,如果她不走,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并还有助纣为虐之嫌。
“夏将军,夏将军?可想出对策啊?”
夏辰冲那探马道:“继续密切注意玄军动向,随时来报。”
“是。”
“李大将军,你马上命人将护城河水放满,再让所有百姓帮忙准备箭支和运输车等守城所需。我有事要找无尘和红筝商量,晚饭时我们再碰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