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少泽和岑少游异口同声地道:“要说你自己去说。”
红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现在胜负还未可知,怎么一个个好像生离死别是的。我走了!我对那些小罗罗没兴趣。我只想杀了那吴术给岳大哥报仇。”
“红筝等等!”夏辰闻言脑中灵光一闪:“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正如青竹师兄所言我们人虽少。但论单打独斗哪个都不弱,如果把海崚王杀了,玄军必然溃退。”
青竹惊讶地道:“你要刺杀海崚王?”
岑少游一拍桌子:“好主意,我自负武功最好。我去!”不管刺杀是否成功,去的人都必死无疑。
夏辰微微一笑:“少游大哥,这可不是逞英雄讲义气的时候。如果刺杀不成打草惊蛇再想下手怕是就没机会了。”
商无尘道:“不错,海崚王不管吃饭、睡觉甚至……临幸妃嫔时身边都影卫保护。而他本人武功也不弱,不能一击得手就等于失败。”
除了夏辰,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岑少泽在听到这话时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
红筝咬咬嘴唇:“如果用弓箭胜算是否大些?”
商无尘沉思片刻:“应该会大些,海崚王不可能一直待在军营里,而他也不会把影卫藏在马车里,如果在他赶路时制造一点混乱趁机下手,要比潜入布好防卫的营地容易。”
红筝眼睛一亮:“我的箭法是和岳少将军所学,例无虚发!杀吴玉不如杀海崚王,说到底他才是发动这场战争的人。”
夏辰刚想让青竹再派人打探一下海崚王所在,门外有人高喊:“报!一队玄军往郡城方向来了。”
青竹忙上前开门:“玄军有多少人?”
“大概三四千,不过都是精骑,打着葛字旗号!”
韩然听到这儿大喝一声:“正想去找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夏辰闻言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真的要和他正面刀兵相见么!
青竹道:“我去城墙上看看,各位是跟我同去还是?”
一行人来到城门楼上时,已经可以看到一队人马扬起的漫天尘烟,隆隆声的响震荡着耳膜,地面好似都在摇晃。
夏辰已经看到写着葛字的大旗在风中飘扬,而她也一眼便看到队伍前面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黑色的骏马,白衣银甲、大红披风,而他没有带头盔。为什么不带头盔?他难道不知道这样接近敌人的城池很危险么!
正想着葛王和他所率领的人马在离城墙约两里处停了下来。
“开城投降吧!本王可以承诺不伤害城中百姓。”
负责守城的将军大声道:“还敢说承诺!你们杀的人还少吗?我们今天就要为青州死去的百姓报仇!”
青竹大声道:“何人口出狂言,区区不过四千人马就敢来攻城。”
贺兰雍大声笑道:“再不投降就等着城毁人亡吧!”
青竹跟着笑道:“尽管来!”
夏辰看着贺兰雍从容自若、威风凛然的模样忽然想起电影中的某些桥段来,而他身上自然散发出的英雄气盖让她的心一阵狂跳。可惜他现在所代表的并不是正义的一方。正想着贺兰雍突然将目光转向她,虽然距离很远,但却像面对面一样令她一阵阵心慌。
商无尘叹道:“为什么无意会突然来这?并且只带了不到五千人马,并且没有攻城器械?真当这青州郡城无人守!”
夏辰瞥了商无尘一眼:“你是说海崚王故意让葛王来送死的?”
贺兰雍仍看着夏辰大声道:“攻城难免伤亡。本王一向不喜欢伤及无辜百姓,不如我们换个打法。”
韩然大骂道:“你杀的无辜百姓还少么!”
夏辰扯了下韩然的衣袖:“二舅舅别冲动,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韩然点点头:“你想怎么打?”
贺兰雍道:“阵战。你我两方向出三员大将三局两胜,如果我方胜了你们开城投降,我还是那句话保证不伤百姓,如果你们胜了我便撤兵。”
青竹笑道:“狡诈!你撤兵还会有别的将军带兵来。”
贺兰雍道:“不错,但我拿不下青州城马上会被皇上治以杀头之罪。”
岑少游道:“葛王。你目的何在?”
“我说了。我不喜欢伤及无辜百姓,不然青州城也不会留到今日。”
青竹轻声道:“玄军中有很多武功高强之人么?”
商无尘道:“这一队人中除了葛王和他身边两名亲卫都是一般士兵,虽然个个骁勇。但绝对无法和武功高强并论。”
“那他的两名亲卫武功如何?”
商无尘道:“我一人百招内绝对能解决他们两个。”
韩然看了岑少游一眼:“岑公子,你对付一个没问题吧?”
岑少游笃定地点点头:“没问题。”
韩然又看向夏辰:“想来辰儿对付一个也没问题。”
夏辰狐疑地看着韩然:“三舅舅想答应他?”
韩然笑得有些诡异:“我来答应他!只要他输,我们也算替爹娘报了仇,如果他赢了。青竹大人只管杀了我继续守城!”
夏辰眉梢一扬:“三舅舅你!”这是要玩赖的节奏么!
“兵不厌诈,三儿你又怎知他揣的什么心!”
青竹问:“那谁去和他打?”言外之意是同意了韩然的策略。
商无尘忙道:“我和他打!”他心中实在进退两难。他不能眼看着这些人耍自己的兄弟,但他说过和夏辰共同进退,何况这涉及到许多无辜的人的性命,所以他想和贺兰雍商量一下。他相信贺兰雍有苦衷也有所打算。
夏辰上前一步高声道:“葛王,就依你所言对战三回合,我先和你打!”
韩奇一把拉住她:“辰儿你干什么!”
夏辰冲他微微一笑扭头走向商无尘。以唇语道:“我有话想问他。”
商无尘略一迟疑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答应我不论如何给他解释的机会。”
夏辰点点头:“我答应你。”她也不想再这样胡乱地猜下去了,而她宁可被他欺骗。也不愿再逼着自己去恨他。
贺兰雍道:“我再后退一里,你们可以放心开城门出来。”
夏辰往城墙下走,刚走到一半有人拉住她的手腕,而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岑少泽。“岑大哥,每个人心里都有善恶两面,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在于好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知道控制自己。你被海崚王设计所犯下的过错就如同别人抓着你的手伤了人,你不要把这归罪于自己。”
岑少泽从背后拥住她:“辰儿你都知道?”
“我知道岑大哥是个温柔君子。”
岑少泽突然哽咽着大喊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我对你……我……”
夏辰转回身微微一笑,伸手摘下帽子拔下发簪,一头雪白的发丝流光般泻下,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岑大哥,少游大哥没告诉你我自小便女扮男妆么?”原来他和卫寒一样喜欢自己,只是他不像卫寒离经叛道、潇洒不羁。
她已经想清楚不是自己男妆扮得不好,而是人的眼睛可以欺骗心却不能,因为心是凭感觉的。
岑少泽突然笑了,笑得很温和也很凄凉。“辰儿,谢谢你。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
夏辰散开自己发丝的瞬间感觉无比轻松自在,从这一刻起她要做回真实的自己。对的错的、真的假的、过去的未来的,所有的一切加起来才是自己。
白发、白衣、白马,闪着青光的刀。贺兰雍静静地凝视着她奔向自己,眼中没有杀意没有防备,只有深不见底的柔情。
夏辰在马头距离他的马头不到两尺时平伸的刀突然反转,在两匹马擦身而过时刀锋向贺兰雍的咽喉削去。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瞠目结舌,不管是欢呼还是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
夏辰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连一下也不招架,难道他打定主意要来送死的么!她猛地把刀锋硬生生往下扣并尽可能往回收,但他们距离太近,她的速度太快,风神斩也太锋利,她仿佛听到刀刃划过骨头发出的令人牙根发酸的摩擦声。
血花飞溅,落到她的身上马上就好像一朵朵红梅花在雪中绽放。
她猛地一扯缰绳,雪颜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前蹄子落地时已转向贺兰雍。
贺兰雍的肩臂皮肉外翻,就像一张巨大的血口,狰狞地张着,断裂的骨头让他的胳膊呈错位状被一张皮吊在肩下。
夏辰看到这一幕几乎崩溃,而贺兰雍身边的两名护卫大吼着冲了过来。
“退下!”贺兰雍喝罢用另一只手扶住断臂胡乱地用斗篷裹住,血迅速渗透斗篷流到地上。
“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挡!”夏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苍白冷峻的侧脸,视线很快便被泪水模糊。
“你不是想杀我么?为什么!”贺兰雍强忍着剧痛咬着牙问。
“我!你!”夏辰很想骂他一顿,也很想骂自己一顿。
“全军撤回太州!”贺兰雍说罢双腿一夹马腹转向北跑去。
夏辰想也没想追赶上去:“你要去哪儿,你疯了吗?你想死啊!你给我站住。”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所有人都步调一致,表情也十分一致,目瞪口呆地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人。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们方才意识到这仗没法继续打,还是各回各家好好再想清楚吧。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