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放好,花漫楼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出去了,不一会提了一大壶热水来,而这水显然也不是一般的水,呈淡褐色。之后两名仆人提了四桶热水来加在里头。
花漫楼将水搅匀:“辰儿,可以了。”然后他冲赛雪道:“你在这侍候夏公子。”
赛雪的脸微微一红:“是。”
夏辰起身道:“想不到我这药引待遇竟不错。”
花漫楼深深地看着她:“辰儿……”难得她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而她虽是在开玩笑,但听在他耳中,竟像条鞭子抽在心上,他闭了闭眼睛:“泡三刻钟,不要多也不要少。”
夏辰点点头:“我知道。”然后看向赛雪:“你也出去吧,时间到了叫我一声就行。”
赛雪看花漫楼点头,道:“夏公子有需要只管叫我。”
水温稍热,水气中弥漫着淡淡药香,夏辰将头靠在浴盆边,微微眯起眼享受着这份舒服的感觉。人生总有许多不如意,能愉快时就不要再去想任何烦恼的事。
就当她几乎睡着时,赛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夏公子,时候差不多了,我拿了浴袍来。”
夏辰迷迷糊糊地道:“等一下。”
她见一旁的衣架上有手巾,拿来擦干身体闪身躲到屏风后:“赛雪,进来吧。”
刚刚泡过药浴,夏辰的皮肤变得像婴儿般娇嫩敏感,柔滑的真丝浴袍贴在身上,像流水亦像一双温柔的手拂过。
赛雪一边替她擦拭头发一边道:“夏公子,想那金童玉女也不会不你更美了。”
夏辰道:“头发擦干就好,不必挽髻,我这就想休息了。”
显然花漫楼已吩咐过替她准备卧房,被褥一看就是暂新的,床也铺得很软,夏辰头一沾枕就便睡着了。
花漫楼准备好要用的各种药材,天色已微明,他揉了下眉心,来到夏辰卧房。
赛雪一直在门外守夜,见他过来躬身小声道:“公子,你还未睡吗?”
花漫楼轻声问:“辰儿睡得可好?”
赛雪微微一笑:“睡得极是香甜。”
“天快亮了,你去准备药膳吧,这是方子。”
赛雪接过药方退下后,花漫楼轻轻推开房门来到床边,看着夏辰平静甜美的睡颜,他心疼之余还有一丝罪恶感,不知为何,他总是会忽略她还是个孩子。并且是个女孩子,他一向自命不凡,却总是要她来包容。
他虽也是小小年纪就担下家仇家业,到底衣食无忧,又有很多人服侍左右,刚刚听绮云说了些夏辰的身世经历,他发现夏辰亦有许多理由怨恨哀叹。可她偏偏……她就像一朵小小的野花。只要有阳光就会灿烂绽放。
夏辰翻了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一脸满足地用脸颊在丝被上蹭了蹭。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里。一张舒服的床,一双柔软的被子都让她感到温暖美好。
外边传来一阵鸟鸣,夏辰微笑地倾听着,忽然感觉身边有股异样的气息。她睁开眼睛,便见花漫楼站在床边。用一种说不出是温柔还是关切的眼神望自己。
“风月哥哥,你怎么在这?”虽然有点惊讶,她却丝毫没有惊慌失措。
花漫楼道:“本想叫你出去走走,见你睡得香所以没叫醒你。”
夏辰向窗口瞥了一眼:“现在也还早。你在外边等我,我换件衣裳就来。”
太阳还未升起,朝霞已染红了半边天。木亭边松柏伴名花,石阶旁嫩草依流水。呼吸着清润芳香的空气。轻弹着枝叶上的露珠,夏辰开心地道:“风月哥哥,你这山庄简直可比世外桃源。”
花漫楼道:“如果你喜欢,就搬过来住吧。”
夏辰笑了下:“偶尔来小住倒是不错,常住可不行,到底是不方便。”
“住在岳飞云那就方便么?”花漫楼的语气竟有几分吃味。
夏辰瞧着他:“是绮云告诉你的么?我在岳少将军那也不会久住,宅子一修好我就搬回去。”
花漫楼道:“辰儿,你当我是朋友、哥哥,今后有什么难处定要对我说。”
夏辰点了下头:“好。”
这时绮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公子,有位商公子找你。”
夏辰叹道:“走吧。”想来花漫楼和商无尘已约好今日替他解毒疗伤。
商无尘见到夏辰愣了下,但他什么也没说,只眼带疑惑地看着花漫楼。
花漫楼道:“办法可行。并且辰儿都已知道,她也已答应。”
商无尘松了口气,随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夏辰:“你……为什么?”
夏辰无奈地道:“什么为什么?我与风月公子是朋友,你也帮过我,于情于理我都该帮这个忙,何况能救人一命总是好事,非要有理由么?”
商无尘道:“可这件事很危险,就算不伤及性命,也会伤身体。”
夏辰微微一笑:“没事,身体可以慢慢养,何况有风月哥哥在,相信不用多少时日就可恢复。”
花漫楼道:“药膳应该已备好,用过饭休息片刻我们就开始。”
第一次取血自不会有什么问题,任何一个健康人流一小碗血都不会有事。
商无尘将血饮下,花漫楼开始运气助他调息,夏辰服下一碗补汤坐在躺椅上休息。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花漫楼道:“商公子感觉如何?”
商无尘吐了一口气:“神清气爽,只是伤处有些痛痒。”
花漫楼道:“这是好现象,你之前左半边脸应该是麻木感多些。把面具摘了吧,我替你敷药。”
商无尘这次不再避讳,将面具取下,夏辰半睁开眼瞧着,发现他脸上那些紫黑色的细线变成了紫红色,而她虽见过他的脸,再见仍感到心中发颤。
花漫楼小心翼翼地将伤处的腐肉刮去,取出一盒膏药涂在伤口上。商无尘静静地坐着,额上已渗出冷汗,但神情一直很平静,更换未吭一声。一个被伤痛折磨多年的人,如果没有崩溃,忍耐力自是比一般人要强,何况恨病喝苦药,终于有望医好,切肤之痛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花漫楼上好药:“商公子,不管多难受,千万不要用手碰伤处。”
商无尘点了下头,随即想起一件事来:“风月公子,你不是说辰儿的血要用药调和吗?但适才你却是直接取来便让我服下,这……”
花漫楼道:“我昨晚为辰儿准备了药浴,今早又让她服了药膳,所以不用再以药调血。”
商无尘恍然道:“在下也略通医理,但与风月公子相比实在汗颜。”
夏辰心道,调个毛线啊!你们明明捡了现成的,我本来就是女儿身。
花漫讪笑了一下:“辰儿,感觉怎样?一个半时辰后还要再……”
夏辰道:“如果我现在就受不了,接下来的八碗血你要去哪弄?”
商无尘一拱手:“大恩不言谢,日后……”
夏辰一抬手:“停!我一向不喜欢空口白话,你若想报答我,就先告诉我那个为你提供凤血的人何在。”
商无尘迟疑片刻反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他?”
夏辰翻了下眼皮儿:“如果我告诉你只是好奇你信么?”
花漫楼道:“商公子,如果你没有向那人承诺过什么,不妨告诉辰儿,我相信辰儿绝不会有害他之心,我可以回避。”说罢他转身离开屋子。
听着花漫楼关上房门走远,夏辰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人就是葛王对么?”
商无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会知道?”
夏辰道:“因为我还知道你是大夏国皇族的遗孤,而你曾言放不下国仇家恨,但你却视葛王为友,原因便是他于你有活命之恩。”
商无尘长目微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夏辰笑了下:“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许多事只要抓住一个点,就能推断出很多事,你带面具不仅是为了掩盖毒伤,还有眼角的刺青,我说的对么?”
商无尘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意:“你不怕我杀你灭口?”
夏辰一撇嘴:“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么?”说着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怀疑你们这些人并不懂什么是仇,怎样才算报仇,只是觉着这样很帅,这样活着才显得与众不同。”她也有仇要报啊,可她没整日摆出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不是。
商无尘瞪着她:“别以为你聪明又救了我就可以胡言乱语。”
夏辰淡淡一笑:“想赢首先要输得起,自古成王败寇,你恨玄国灭了大夏,可据我所知大夏鼎盛时也没少消灭别的国家,玄国当时也被迫称臣成为你们大夏国侵占别国的工具,你们还有逐鹿中原野心,只不过最后一任国王,我不知他是你的父亲还是叔伯却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况且大夏国一直没有完善的法制,王候贵族有无上特权,他们生活日渐奢靡,彼此间明争暗斗不断,最终导致内乱和分裂,然后被玄国逐个击败。”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我说的这些可对?”
商无尘眼中满是讶异,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的事,一个孩童竟用几句话便说得明明白白。只是出于个人的特殊立场,他不能说这话是对的,但却又无可反驳,索性抿紧嘴唇一言不发。L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冲突
夏辰见商无尘一脸不服气但却默然,道:“你打算怎么对付玄国?有多少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