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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miss_苏)


  阴曹鬼判,也不过如此。
  偏偏,这样森冷可怖的面容,却是那般惊艳绝世的眉眼!
  绝美却阴森,妖冶却可怖!
  他一步一步走来,周遭空气便都被他凝冻,一层一层向她席卷而来,让她无法呼吸!
  “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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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身为女儿

  兰芽心思电转,已是明白司夜染想要什么。
  便如方才,她对答都是“兰伢子”,从这次到灵济宫以来,她从未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岳兰芽,更一向以男装示人。
  司夜染是要她亲自向他承认她本来是谁!
  她知道他认得她,就像她化成灰也不会忘了他的相貌!
  他现在不过是逼她自己撕开伪装承认罢了!
  兰芽踉跄一笑:“回大人,奴婢是岳如期的女儿,岳氏兰芽。”
  兰芽说完黯然垂眸。此一举,不啻在他面前生生扯开自己的衣裳!从此再无遁形。
  司夜染目光无声,只轻轻“嗯”了一声。
  相较于兰芽自己的反应,他的态度实在是太过轻慢。或许在他心里,她原本就什么都不值。
  司夜染踱步至画案边,伸手将她的画擎起,目光扫过,便攥成一团,狠狠掷在兰芽面上!
  “就因为你是岳如期的女儿,所以你才故意对座中几个岳党隐去面目!岳兰芽,你这是包庇之罪,当受连坐!”
  纸本柔软,攥成团后却棱角如刀,兰芽只觉左边面颊灼痛。
  她可以出卖自己,但是却没想过要出卖爹爹的朋友!
  看她死死抿住嘴唇,倔强不说,司夜染微抬袖,赏花般细细观赏自己的指甲。兰芽横了一眼,却不能不承认原来他一个男人的指甲也很好看:不似女子的长甲,而是修剪得短而整齐,可是天生形状极好,便显得格外优雅。
  他仿佛宁肯只看着指甲,也不屑多看她一眼,缓缓说:“岳如期,文华殿大学士,内阁辅臣。朝中交游广阔,门生遍及天下。每月的文华殿经筵,主讲者也多是岳如期本人,或者弟子门生……万岁多年受其谬引,朝野上下都被他朋党覆羽。”
  他说着缓缓转了转眸子,淡色目光从眼角瞥向她:“这样的乱臣贼子已是百足之虫,纵身死而党羽势力不灭。这样的毒瘤,朝廷必定斩草除根,绝不姑息!”
  兰芽心内沸腾,真想朝他吼:不是不是!
  却只能死死忍住,命令自己关闭耳朵。
  司夜染偏首来睨她:“……所以这幅画,本是我给你的一次立功良机。可没想到你这么蠢,竟然自己便轻纵了。”
  兰芽压住心底呼啸,垂首讷讷:“大人容禀,非是奴婢不恭,实在是奴婢真的并不认得爹爹生前交好!大人既知奴婢本是女儿,从小养在深闺,哪里有机会结识爹爹友人!大人说什么画中人,奴婢着实不认得。”
  司夜染冷笑:“岳兰芽,你当本官是傻子么!说什么你被养在深闺,你分明从小便穿男装,随你父亲前堂会客——乃至,多年来京中只知岳如期有幼子,却不知你实为幼女!”
  兰芽眼帘深阖,情知再瞒不住。
  可是难道就真的要出卖爹爹生前的友人么?
  兰芽扑通跪倒:“大人责罚奴婢吧,奴婢是真的没有见过那几人!”
  司夜染却笑了,笑声清澈却阴冷:“……那么,你就不是真的岳兰芽。嗯,如你所说,你只是兰伢子——所以,你方才又是向本官撒了谎!兰伢子,你说这回本官该如何罚你?”
  兰芽立时想到慕容,耳畔浮起那晚惨叫。
  兰芽惊呼:“大人!奴婢不敢,奴婢真的是岳兰芽!”
  司夜染的笑声便更加清澈,他甚至含笑蹲下来,就在兰芽面前。他的嗓音也诡异变得柔软起来,像是春风春雨涤荡过的柳枝:“岳兰芽是女儿,兰伢子却是男儿。你既说你是岳兰芽,你又该如何向我证明你是女儿身呢?”
  兰芽如遭雷击,定定上望。
  司夜染森然起身,背转身去走向书架。随意从内里抽了一卷书,慵懒说:“……你自己慢慢想。如果想不到法子,就老老实实将那几个人的脸给本官勾画清楚,也好本官去缉捕。”
  那几条性命重,还是女儿身重?兰芽心底几个来回。
  翻腾渐渐平息下来,兰芽不再害怕,淡然起身。
  司夜染静静读书,耳畔渐传来衣带簌簌之声。他目光梢顿,指尖从书页滑落……
  微一皱眉,他索性阖上眼。
  房间中寂静得连窗外叶落之声都听得清,兰芽屏住呼吸,手指灵动。少顷,深吸口气抬眼望向那锦袍颀长的背影:“大人,请看。”
  司夜染阖着眼,眉尖不为人知地微微一跳,嗓音干哑:“看什么?”
  窗外风来,袭上没有了布料遮掩的部位。兰芽耐住周身的冰冷,也闭住眼睛:“大人请看——奴

☆、73、你是太监

  扯蛋!
  若只以耳孔为证,凭他奸诈,如何肯信!
  况且,这天下有耳孔者亦并非独独女子。便如北方草原、西南番邦,便是英武男子也耳坠金环的。
  这样一想,便又不由得想起慕容……他是北元皇孙,耳上应该也有孔吧?她从前竟粗心,没能一探……可今后,也许再没有细探的机会。
  心下黯然,抬眼望去。这厮既为大藤峡余孽,耳上自当也有耳孔……
  可是眼前妖孽,又如何能与慕容相提并论?
  兰芽便整颗心都寒下,窘意减退,只冷静收束好衣襟,说:“纵解衣带倒也无妨。大人既为公公,早无男女大防。”
  “岳兰芽,你好大的胆子!”司夜染一把捏住兰芽下颌,淡色瞳眸狠狠盯住:“难道你不知道,内监皆最恨这般说辞?”
  兰芽做惊恐状:“公公饶命!是公公不喜奴婢撒谎,奴婢才句句实言。难道大人不是公公,难道公公不是已无男女大防?奴婢若说错做错,自当领罚;可是奴婢若然只是实话实说,大人这般赏罚分明的人,又如何会迁怒于奴婢?”
  一口气说完,心痛与窒闷终于可以释去些许。
  司夜染捏紧兰芽下颌,凝注她红唇吞吐,幽缓而笑:“你以此笑我,难道不怕我也让你尝尝宫刑的滋味?”
  司夜染那形状美好的指甲已是抠入兰芽皮肉中,疼痛凛冽。他看她疼,他便越发从容,后来渐渐挑起唇角:“……到时用那痛不欲生,便是对你最好惩戒。”
  兰芽轻哂:“大人谬矣。奴婢是女儿身,如何宫刑!”
  司夜染仰首,微一挑眉:“来啊,将兰伢子带至蚕室,施以宫刑!”
  兰芽大惊,“司夜染!你是个疯子!”
  司夜染这才饶有兴趣盯着兰芽刷白的一张脸:“你也知怕了?本官来告诉你,宫刑是何样滋味……”
  .
  兰芽去了半日还没回,虎子已急成热锅蚂蚁。陈桐倚只得好言相劝,一回身却不见了秦直碧。
  陈虎二人以为秦直碧回修竹廊去了。却不知道,秦直碧径奔半月溪而去!
  双寿急得双膝跪倒:“公子,当真去不得!”
  这一闹腾,倒是初礼从半月溪门内迎出,抬眸迎着秦直碧,只淡淡说:“公子既来,便请进吧。”
  双寿一跺脚,可是初礼看都没看他一眼,便优雅转身进门引路去了。双寿也没敢跟着进去,只好委委屈屈候在门墙外。
  也不知道秦公子这一去,是吉是凶。
  秦直碧一心只悬念兰芽,脚步不停随初礼走入厅中去。
  房中却无人,只是画案上凌乱。秦直碧走过去指尖捻过笔尖,再探过墨块……水意染指,当是兰芽用过,而她也刚离开不久。
  目光扫视,发现跌落在画案边的一团纸。秦直碧捡起,摊开。一观之下,便眉尖轻蹙:“兰伢子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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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心有天下

  初礼觑着秦直碧神色,清清静静答:“秦公子不如先看看这幅画。画上,是兰公子那晚于教坊司所见……秦公子满腹经纶,不妨点评一番。”
  秦直碧心下微跳:兰伢子果然是会画画儿的。
  可是兰伢子,是否便是他记忆中曾遇见过的那人?
  初礼静候在畔,秦直碧只能拉回思绪,专心看画。
  眼前教坊亭台叠起,满眼纸醉金迷。可是笔触清朗,显是作画人一颗冷静的心——那**的舍生忘死,兰伢子不过只是为了一人……
  兰陈桐倚说的不错,原来兰伢子果然是对慕容格外不同。
  心口猝然袭来窒痛,他不问来由。
  看罢,他轻叹,松手放开画。
  初礼躬身问:“秦公子可看懂了?”
  秦直碧轻叹:“纵是为一人而去,却仍可看见除他之外的人情世态。由此可见,在兰伢子心里,并非只装着那一人自己。纵有儿女情长,兰伢子却仍心怀天下。”
  秦直碧仰头轻叹:“你家大人以此命题,考校于他,便是想看他心中是否只有一己之私,毫无天下之念。”
  初礼躬身一笑:“恭喜公子,也通过考校了。”
  秦直碧倏然伸手,砰地一把攥住初礼手臂:“我只问你,兰伢子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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