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miss_苏)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miss_苏
- 入库:04.10
借着晨光尚暗,骗一骗睡眼惺忪的老内监,当有胜算。
这灵济宫中,上下内外的宦官不下千百,一向都只认腰牌,未必认得人。
老内监接过兰芽的腰牌来,掂量着细看。腰牌没问题,便再瞄向兰芽,嘴里嘀咕着:“……听兰轩,双宝。啧,我仿佛倒有些印象。”
一听这话,兰芽心下便是轰的一声。
本来指望,内监的岗位也是内外有别;再加上双宝年纪小,面貌一天一个样儿也是有的,希冀看门的不认得才好。
另外那个内监闻言倒是笑:“哟,你惯会攀高枝儿。听兰轩的双宝,听说可是双字辈里顶顶得大人心意的。从没听你说认得,怎么今儿就认得了?”
宦官到了这个年纪,若还没机会升迁的,已是等于混吃等死。若有可能寻得半点门路,那也一定会死死扯住不放的。
那内监面上很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说:“我当真认得的!双宝这孩子当初刚入宫,被领去西华门外的厂子里净身,拿不出孝敬刀子匠的六两工钱,刀子匠死活不给他动刀。急得他娘边磕头边哭,说实在没活路了,就指望这孩子挨这一刀,好能给家里谋个出路的……我正巧去办事,不忍心,便给担了个保,先让刀子匠给动了刀,等孩子日后有了食米再还不迟……”
兰芽听到这儿,扑通便给跪下了:“原来竟是爷爷您!小子当日害怕,已记不住爷爷的音容,这些日子也没短了悄悄打听,只希望能还爷爷个情……不想爷爷竟然在此处当差,今日可让小子给找见了!”
说罢放声大哭,眼泪一对一双地流下来。
那老太监一时乍惊,一时乍喜,忙扶起兰芽来:“唉,唉,好小子。你出去这是见你哥哥嫂子去吧?我倒是昨儿听伺候二爷的小子回来说,大人赏了你家银子,你哥哥嫂子便跟着二爷进京来给大人磕头谢恩的。你这么一大早贼眉鼠眼地往外去,就是要偷着见一见你哥哥嫂子的吧?”
哦?
老内监叹了口气:“哎,那就快去吧,快去!不过可早点儿回来。”
兰芽没想到竟然这么痛快就出了门,立在门外,迎向宫外自由的清风扑面吹来时,竟有些恍如梦里。
倘若此时就这么跑了,是不是就此逃脱了司夜染的魔爪?!
☆、61、衣冠走狗
眼前自是绝大引惑,可是若这么跑了,别人还不说,双宝就头一个得受她连累,说不定得丢了性命。
兰芽摒除杂念,小心朝本司胡同走。
幸赖虎子曾为小贼,对京师内纵横的街巷都熟,她旁敲侧击地问了,这才不至于迷路。
到了本司胡同时,天色早已大亮。她不知教坊规矩,便小心地向周边商贩打听。
见她身上的内监服饰,绸缎行的伙计没敢得罪,说教坊总归要入夜才热闹,这个时辰都刚入睡不久呢。
那伙计面上虽则恭敬,可是眼睛里却没藏住鄙夷。兰芽知道还是这身儿衣裳的缘故。
如今内监横行宫外,监察官民,无孔不入。于是这商家自然不敢得罪。可是实则在老百姓的心中,有谁会真看得起这些没根的人?
兰芽索性扬脖挺胸,伸手一拍柜面:“跟你们掌柜的说,我跟他借二十两银子!就拿我这身儿衣裳当抵押!”
虎子说进教坊花了二十两银子,她怎么也得带同样多的银子进门才稳妥。可是身上连玉锁片儿都送人了,哪里有这么多银子?也只能使横,先借用了再说。
伙计没敢怠慢,一扭身儿赶紧去请掌柜的。
掌柜的是老.江湖,听见就深深叹了口气:“他哪儿是来借,他就是来明抢的!他说要二十两,咱们足足加上十倍才能抵得过!”
伙计也有些傻:“掌柜的,那公公看着不过十三四岁……咱们至于也得这么孝敬?”
“你懂什么!”掌柜的连连摇头:“这个年纪的自然还都不该出来办差;不过既然已经是出宫来的,那就必定是极为得力的。”
掌柜的望望四周,压低声音说:“别人不说,单说宫里那位司太监……也不过十五六岁,可比皇上还厉害!”
司夜染凭借春和号等皇店坐地收税,行商的人都间接打过交道,自是提到便是色变……伙计忍不住嘀咕:“我倒是只知有司太监,不知有万岁爷。”
掌柜的进了店堂,连忙堆起一脸的笑,打躬作揖。
兰芽故意拧眉立目地逞威风:“你也别担心我借了钱不还,我这身儿公服可是押在你这儿的!我就是有两个脑袋,也不敢不赎回这衣裳去!”
绸缎行的掌柜,自是辨识绸缎的行家,一打眼便知这位身上的用料和绣工的的确确是宫里的,便连忙奉上银票。
兰芽便也痛快地脱衣,脱到一半才尴尬说:“掌柜的,还得麻烦你借我一身儿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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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扎手的二百两银票,穿着贵重的丝绸做就的湖色直裰立在街市上,迎向青天白日、攘攘人群,兰芽只觉心乱如麻。
没想到痛恨宦官的自己,竟然也要借由宦官的那身儿衣裳,向人打秋风。
浑浑噩噩在街市中游走,只等待日暮到来。心中亦不免悬心双宝是否已经被人发现,司夜染是否已经知道了她逃离灵济宫。
再回想虎子、秦直碧几个,便更觉坠坠于心,不能释怀。
于是竟连那个始终跟在她身后的一道身影,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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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绣春刀冷
终于熬到夕阳斜坠。
兰芽绕着本司胡同周围的几条街巷已是绕了几十个来回。
周遭的店铺赶在宵禁之前关门闭户,原本还熙熙攘攘的小街,倏然就肃静了下来。长径幽幽,转瞬只剩下她一个人。
跟在她身后二十步左右的那个人影,也迅速点脚尖儿上了房,伏低身子从房上无声跟着她。
她自己尚不觉,那人却已确定,跟着她的人果然不止他一个!
两个锦衣男子无声从转角处跟上来,各自悄然拉出佩刀,环视四周无人,便要抽刀向她挥去!
房上人身如鹞鹰,一长身斜掠而下!
身子尚在半空中,手中长刀已然出鞘!刀锋更在错手之间,一分为二,分别斩向两人头颈!
那两人也不是易与之辈,遽然之间已是向后跃出数步远,更是因那一分为二的刀锋大为惊骇!
这是绣春刀的秘密,锦衣郎之外的人都无从知晓。外人只知锦衣郎身着飞鱼服,腰跨绣春刀,却极少有人知道绣春刀本是连体双刃!
那两人凭此便可断定来人是锦衣郎中人,竟是他们的同僚。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飞掠而下,也是已然看清了那两人手中的长刀。
三人成犄角之势,竟是面面相觑。
那两人先看清了来人模样,蹙眉对望一眼,连忙抱拳:“如果没有认错的话,可是卫隐卫将军?”
卫隐蹙眉,冷一颔首,促声问:“你们二人,受谁人指使?”
那两人对视一眼,都抿嘴不说。
卫隐心底晃了个圈儿,压低声问:“难道是,花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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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掌灯时分,后头那三个诡异的人也没跟上来,兰芽立在教坊司门外。
借着灯影煌煌,往里头望去,只见紫裙娉婷,袅袅娆娆;而院中男子,皆身着皂衫,头上裹着绿色头巾。
绿色头巾一向为下贱之色,官家有令,凡乐籍男子,或者是倡优亲属都必须要头裹绿色头巾,以示低贱。
兰芽只觉眼中又胀又热——慕容既然也身在其中,便也必得裹着这样的头巾。想他以皇室贵胄之身,却要遭受这般凌侮,该是何等悲愤!
她心中对司夜染的恨,更添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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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绿巾龟儿上来招呼:“哥儿,进来,进来!”
看兰芽衣饰华贵,却年纪尚轻,那龟儿便附上耳来:“公子莫担心,小的定给公子找个知疼知热的姐姐来,管保叫公子你自管酣畅着就把事儿了了!”
兰芽听得面红耳热,举袖掩面,只低低说:“……我不想找个姐姐,也不须妹妹。我只想找个,咳咳,找个知情知意的哥哥。”
那龟儿眼珠子一转:“那也简单!公子坐,小的这便去给公子唤几个俊美的哥哥来!”
兰芽也顾不得羞,一把扯住龟儿的衣袖,“我要找的总归要与众不同些。你这里可有碧眼的鞑子?”
孰料那龟儿眼珠子又一转:“哎哟,那可对不住了。咱们没有这样的人。”
☆、63、纵使千红
全属扯蛋!
兰芽心内虽急,却反倒耐下心来,点头微笑:“那就算了。劳烦就帮我找几个标致的哥哥来便罢。”
反正身上有钱,她心里有底。只随便剪了块银角子扔给龟儿:“总归要冶艳些的。中规中矩的,小爷我不喜欢!”
得了银子,那龟儿自是更加殷勤。不多时便引着五个眉清目秀的碧衫少年来。个个细腰柳肩,目带风.流。
兰芽随便扫了一眼。
个个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