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琛倒是说对了,冰美人一旦暖热了,会火辣辣地挠着心。
昨天食髓知味,晚上他便直接扑上床榻……三百年的争斗,都在这最简单的缠绵里弥补。
龚姣儿烦躁地推开他的手臂,忙穿衣服,却找不到一件完整的。
门外又砰砰地响。
“无殇,是敲我们的门,快点起床!”
她只得裹着毯子下床,打开厨子,一团细碎的布料滚出来,“御无殇,我的衣服呢?”
他忙碌着穿自己的,言简意赅地冷笑,“撕了。”
“你……你何时撕得?”
“趁你睡着之后。”
“为什么?”
他坦然笑了笑,“怕你跑了。”
“……”她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只得抢他的外袍裹在身上,去了内间的窗前。
无殇倒也不在意她抢了衣服,只穿着中衣就去开门。
吱呀一声,他开门的同时,那边,龚姣儿裹着他的袍子,跳了窗……
他气恼地低咒,却见门外的人是母后,不禁大惊失色,当即跪下去。
“母后……儿臣给您请安。”
锦璃站在门槛外,俯视着最是会偷懒的儿子。“你这是请早安,还是午安?为娘让姣儿来写经书,可没让你跟着在此养尊处优。”
康悦蓉尴尬地在她背后不远处,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着实没想到,苏锦璃,竟然会直接进来这里。
锦璃侧身经过儿子,直接迈进来,却看到满地细碎的丝缎。
她在正对门口的正椅上坐下来,眸光敏锐地看向左侧书房里,桌案上摆着两本经书……
无殇硬着头皮咕哝,“母后恕罪,儿臣这骨头还疼着呢!”
锦璃口气顿生严厉,“骨头疼,就可以不早朝,不去刑部当值了?!”
“这几日,朝堂之上,也没什么好议的。”
那些老家伙,殿上进言,举荐皇子当储君。
背后里,三五成群,指责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所幸,他们兄弟之间血浓于水,不听那些挑拨。
若换做是同父异母的,少不得为此暗生嫌隙,勾心斗角。
“你若骨头疼,大可以也不叫我娘亲!”
“母后,朝中那么多兄弟,父皇也没说非得儿臣去早朝。”
“你是皇子,也是臣子,担着刑部尚书的职务,你且看到哪位肱骨之臣,胆敢懈怠朝政的?”
无殇听出母亲真的动了怒,忙端正跪着上前来,心疼地仰视着母亲。
“母后。儿臣不去,是不想父皇和母后为难,那些老家伙背后里说我几句懒散鲁莽,也便把储君之位给哥哥了,事情也就简单了。”
锦璃顿时红了眼眶,酸楚地俯视着儿子与御蓝斯相仿到极致的面容,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容貌像他,这表面不讲理,实则善良宽和的性情,也像极了他。
“你哥哥是随娘亲从前世来的,在大家眼里,他算不得真正的皇子。
血族如今政通人和,你父皇万不能退位,封了储君,也不过是为安抚天下,安抚民心,摆在那里让大家瞧着。
你哥若能当储君,固然是好,但是,真的当上之后,就怕有心人会借他的身份议论,反而会伤害他和缦儿。
而缦儿温顺善良,也不是凌厉跋扈,镇得住的主儿。
淳于荣贵为三公之首,缦儿为皇子妃,淳于加峻又要迎娶公主,淳于家该是到了封王的时刻,家大业大,已然树大招风。
若你哥哥再封太子,淳于荣也随之升一级,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针对淳于家。
有心人寻个罪责,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身在帝王家,也于朝中独当一面多年,最该清楚,帝王宠,对一个人好则好,但是太好,反而会遭人妒忌,妒忌多了,恐怕会害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锦璃活了三世,这一番话,掏心掏肺,亦是总结了前世的纠葛与磨难。
她知道,儿子可能不懂,但她务必说得明白。
这不是偏袒谁,也非伤害谁,她只是想救所有孩子的性命。
她不想孩子们骨肉相残之时,被御蓝斯厌恶,也不想他对孩子们失望,更不想他心灰意冷去别的女人那里寻求安慰。
“殇儿,难道,你要看着你哥将来当上储君,安坐几年之后,又被那些心思不正的臣子拉下来,痛打一顿吗?”
“娘亲,哥不一定镇不住,再说,我会帮他的。”
锦璃骇笑两声,眼泪无声滚落。
“恐怕,但凡你有一点政绩,那些人便会说,二皇子比太子强多了,皇上眼拙心狠,不封自己的亲儿子,竟封个前世孽种。”---题外话---二更,就来……
☆、第368章 二皇子,要选妃
无殇听得心惊胆寒,不禁恐惧那近在咫尺的储君之位。
他刚刚过了三百岁生辰,他还没成婚,甚至每日在祖父面前耍赖,刑部那些琐事,已然足够他忙的……储君,站在风口浪尖上,他如何担得起来?
他更怕,自己会让血族臣民失望,会让父皇失望……更怕自己一错,姣儿也失望。
“母后,我可以……从此不为官!”
锦璃恼怒站起身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混账东西,你不为官,还有老五,老六,老八,老九……到时候,你这皇长子放弃皇位,他们每一个都有平等夺位的机会,势必朋党勾结,相互残杀,争得你死我活!纺”
无殇被打得头晕耳鸣,唇角溢血,这一巴掌不疼,疼的是母亲声嘶力竭的话。
他跪在地上,绝望无言。
“母后,万一我在那个位子上死了呢?您想过吗?”
“你不会死,为娘如此做,就是想保护你们每个人。我和你父皇,必然帮你站稳,把你们保护的好好的!母后还有弥里和凌一,有你舅舅,你祖父,曾祖父,都会帮你。”
“儿臣遵旨便是。可是,哥他……”
“娘亲来之前,已经对他说过同样一番话。你哥比你想得远,早早就放弃了那个位子。”
康悦蓉在门外听得感慨万千,转身,又去了楼上,在那尊牌位前跪下。
她也中意无殇当储君,却没有苏锦璃这般深谋远虑。
她只是想让自己喜欢的孙儿,登上储君之位,她也从没有想过,想保住谁,救谁。
却也难怪,御穹会气得几日不愿见她。
凭这一点,她仍是无颜走出这灵兰阁的。
她身侧,却出现一抹金凤纱袍。
她侧首抬头,看着锦璃,百感交集,仍是无言。
锦璃望着那尊牌位良久,终是跪下来,朝着那无字的牌位磕了三个头,上了一炷香,转身就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凤眸静冷如冰,看着面前女子白袍胜雪,黑丝如缎,三百年来,仍是如仙女般出尘脱俗,却也看透了,她的心思,远没有容貌看起来这般剔透。
她手敲着木鱼,急促地节奏,无法让人平静,反而越敲越是心浮气躁。
锦璃一直以为,活得越久,人心越剔透,世事也便看透。
因此,人类的许多老人,都甘愿,不再计较过去。生命短暂,好好活着的时间尚且不够,谁也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憎恨里。
然而,吸血鬼却又是这般……倔强,犀利。
时间在变,吸血鬼的心,却被时间熬煮之后,沉淀了血,变得愈加黑暗丑陋。
她的阿溟,每次穿过御花园,经过这楼阁前,总要瞧上许久,盼着这女子能走出去……
他身为帝王,已然不需要母爱,但他却备好的一片孝心,也不知该往何处诉。
每次看他那样,她便痛不欲生。
而南宫恪,至今仍是姓他的南宫。
也正因如此,满朝文武百官,才将御谨和其他皇子区分地那么清楚。
“康悦蓉,当你恨一个人,被恨的人不会痛,反而是憎恨的人,会痛不欲生。不过,那人若是在你眼前,亲见你的恨,恐怕比杀了他,更让他难过。他就算痴爱你千年,万年,那股热情总也会淡去的。”
康悦蓉捻着佛珠,继续敲木鱼,“苏锦璃,你可以出去了,你身为皇后,也不该来这里。”
“是,我的确不该来,也不该让姣儿和无殇来。我以为,你诵经三百年,会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心思剔透些,却没想到,反而越念越糊涂。由着无殇在此胡闹。”
“苏锦璃,你一点都看不出他喜欢姣儿吗?”
锦璃站起身来,疲惫地叹了口气,懒得与她多费唇舌。
“你若真有本事让他们成婚,这事儿,我便不予计较。否则,你一辈子,别想再见到他们。”
*
皇宫之内,双喜临门,血族王大赦天下。
因此,龚姣儿被罚抄写三百卷经书也免了。
她惧怕被无殇围追堵截,每日妄想着早出晚归,独来独往,却无奈,宫里大宴小宴。
这一日,淳于家也宴请,是依照礼俗规矩,宴请地新娘的亲朋好友,两方亲朋,相互认识。
让众人意外的是,太后康悦蓉,竟随着太皇一并前来。
宴席生生静了半个时辰,直到帝后带着一群皇子公主们赶到,方才又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