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学堂内该开始授课,铃声响起,他们急促地来来往往,瞧着无殇不禁好奇。
一身紫红金绣小衫裤的无殇,唇红肤白,艳若仙童。特殊的血,香甜之气浓郁。
有个小女孩受不得甜美气息的诱惑,望着无殇,就像望着一个散发着热气的糕点。她蒙着连衣帽,伸了带着小手套的小手,凑过来,戳无殇的脸儿。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这么胖呀!”她獠牙蹿出唇角来,“你的血真甜,我能吃你么?”
这么一个胖娃娃,坐在阳光里,却没有被灼伤,身上香香的,没有陈腐之气,还有奶香味儿,显然,是人类无异!
无殇不哭了,被三三两两围过来的孩子吸引,他竟是比这些孩子更好奇。
他苏无殇活了几个月高龄,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多好看的娃娃呢!
不过,怎么都是……吸血鬼和狼人?
“他到底是哪儿来的?怎这么甜?”有只小鬼獠牙蠢蠢欲动,眨着红眼睛瞧着他。
有个孩子蹲下来,抓住了无殇的小手,“哈!你们快看他的手,一定很好吃!好软呀!”
“不如,我们把他催眠,分吃了吧!”
抓住无殇小手的吸血鬼娃娃占得先机,“我要吃他的胳膊,软软地都摸不到骨头。”
“我要吃他的腿!”一只狼娃娃说着,眼睛绿光闪闪,“腿上肉多!”
无殇摇晃着脑袋看着一群越凑越近的家伙,这才发现,这群漂亮的娃娃……不怀好意。
“我要他的脸,吃了他,我也长这么美!”
“他的眼睛好看,先挖出来……”
锦璃在走廊尽头听得毛骨悚然,不禁懊悔把儿子放在那里。
她忍不住恼怒瞪着南宫恪,“你这掌司堂主怎么做事的?这群孩子每天吃不饱吗?”
“天性难违!”南宫恪言简意赅地说完,见她还是不悦怒瞪自己,不禁气结,“不信你给无殇一只鸡,看他会不会抓来往嘴里塞!”
“你这是强词夺理!”
锦璃正考虑,是否该把儿子抱过来时,砰——南宫谨的房门终于开了。
门里,杀出一个顶着蓬乱鸡窝头的小疯子,霸气四射地暴怒嚷道……
“都给本世子滚开!你们一个个瞎了眼,看不出这是本世子的亲弟弟吗?!”
一群小鬼小狼不买账,群起而吁——他。
“且……了不起呀?!不就是弟弟么?谁没有?”
“就是呀!我弟弟比他香多了!”
“滚!”南宫谨忙把无殇捞进怀里,怒瞪着红眼睛斥道,“全部给我滚!”
最先发现无殇的小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好遗憾哦!香饽饽不能吃!”
轰——一群孩子鸟兽般,悻悻散去。
“呀……”无殇很识趣地,忙搂住哥哥的脖子。
水亮如星的棕色眼眸,正瞧见,一个梳着蝴蝶髻的女孩,站在门槛内瞧着他,绿眸莹亮,满口獠牙,虎视眈眈,宛若一只小恶魔。
无殇小嘴儿一撇,就哇——一声哭出来。
顺便用牵引传音狠狠告了一状,“哥,她龇牙吓我!怕怕!”
南宫谨抱紧委屈大哭的弟弟,轻拍着他的小脊背,狐疑转身,正看到刚收起獠牙的冷梦舞。
“你竟敢吓他?”
冷梦舞嘟嘴冷哼,“我没有!是他不愿我和你在一起,故意哭给你看。”
“别当我冤枉你!”
南宫谨狠瞪她一眼,抱着无殇进去凌乱的房间里。
无殇忍不住问,“哥哥住在这里么?”
“是呀!”
“呃……”真叫人不敢恭维呀,和猪窝一样!
椅子上堆满书本,床上都是衣服,分不出哪是脏的,哪是干净的,还有袜子丢在桌上,雪白的布料上有黑印子,显然,这是脏的。
刚才南宫谨和冷梦舞泼水玩,弄得到处都是水,地毯上,都能踩出小水洼。
南宫谨抱着弟弟无处安置,凭着“一家之主”的口气,气恼地转身命令冷梦舞。
“把房间收拾
tang一下。”
“世子爷,你当我是你丫鬟呢?”冷梦舞站着不肯动,“每次都是我收拾,我才不要!”
南宫谨自幼前呼后拥,被人伺候着,他武功练到炉火纯青,却自己梳头都不会,更不会收拾房间。
干脆,他把书全部拂在地上,把怀里的小家伙,放在椅子上。
无殇的胖墩墩的小身体不倒翁似地,晃呀晃,差点栽下来。
南宫谨随手扶稳他的小肩膀,给他擦掉脸上的泪花儿,小哥俩相视,都咯咯地笑起来。
“无殇,几天不见,你怎又胖了?看你这样儿,该断奶了!不然,过几天肥成小胖猪,可飞不起。”
“有胖吗?”无殇兀自觉得,这样刚刚好。断了奶,他可怎么活呀?“我飞得起来!”
“家里好吗?”
“外公,外婆,舅舅都来了,还问起你。”
“……”
“哥,你回家住吧!家里干净,又热闹,父王说晚上家宴,所以,母妃来问你要不要回。”
南宫谨挠了挠头,转而就问,“那天那个狼女还活着吗?”
“死了。娘亲杀的。”
“冷氏的?”
“嗯。死之前要变身,结果半人半兽的死了,中了娘亲的毒。”
“又是毒!”南宫谨闻毒色变,当即又拉下小脸儿。
苏无殇就嗅了嗅鼻子,“哥,你身上好臭,你是不是没洗澡?怎么也不梳头发?哥哥都不美了。”
“呃……”
“你是不是不会梳头呀?这里没有嬷嬷吗。”
嬷嬷会梳头,嬷嬷会伺候人洗澡,嬷嬷会喂饭,嬷嬷还会洗衣裳洗袜子换被褥,嬷嬷……总之,万能的嬷嬷,什么都会。
看这凌乱的房间就知道,这里没有嬷嬷。
唉!没有嬷嬷,真的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呀!
无殇超脱几个月高龄地叹了口气,看着哥哥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怜悯。
南宫谨笑着抓了抓满头蓬乱的头发,没想到就这样被弟弟看穿了。
“我会梳头,只是没梳而已。”
他不只是不会梳,还长了虱子,浑身痒的厉害。
可恶的是,大家都在澡堂里沐浴,他堂堂莫黎城的世子爷,怎能和那群鬼兽挤在一处沐浴,身子都被看光了,可没脸见人?!
冷梦舞瞪大绿眸,从旁狐疑瞧着小哥俩。
他们只目视对方,都没有张口说话,却忽然一起咯咯的笑,忽然又一起恢复安静,忽然一起叹气,忽然又摇头……
然后,南宫谨就突然撩起苏无殇的小衣袍,像是找什么东西。
唰——一双没有羽毛的白嫩的翅膀,突然展开……惊心动魄。
冷梦舞不可置信,瞧着那双翅膀,眸光里溢满诧异。
她十分确定,他们之间定然有某种交谈,可她什么也没有听到,不禁觉得愈加诡异。
唉!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姐姐呢?
“谨,该走了!”她尴尬地出声提醒。
“哦。”南宫谨就抱帮苏无殇整理好小衣裳,抱着他出来。
锦璃适时迎过来,抱过小儿,一双眼睛却心疼地盯着长子。
瞧着儿子一身邋遢,她心疼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谨儿……放了学回家吧,娘亲亲手给你做小笼包,好不好?外公和外婆,曾外公都想你了。”
南宫谨冷绷着小脸儿,“你不要总是来,也不要送东西。迟到了,夫子会训斥的,我先走了。”
“你的头发……”
南宫谨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拉着冷梦舞躲逃而去。
锦璃哭笑不得,忍不住问南宫恪,“他每天就这个样子?头发也不梳一下?”
“他不会。”
“……”
南宫恪见她怒瞪着自己,又要发作,无奈地笑道,“都是你宠的,前世是皇子,喝水都不自己端,此生是世子,做什么都要嬷嬷帮着,有嬷嬷在,万事大吉。”
“南宫恪,你这是怪我?儿子在你眼前,你怎不管?子不教,父之过!”
南宫恪挫败耸肩,“他不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相较之下,我还不及那冷梦舞重要。”
锦璃气得无话可说,抱着儿子转身,却注意到眼前的小肩膀上有个小黑点……
黑点一蹦,就钻进无殇的衣领里,没影了。
“什么东西呀?毒蛊吗?有毒蛊……”
她慌得忙把儿子放在地上,迅速拆解着儿子的衣服,不禁想到南宫谨上次中毒蛊的事……惊得她浑身冷汗直冒,脸色苍白,手也慌乱地颤抖。
南宫恪哭笑不得,“是虱子,洗洗澡就没事了。”
她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被雷劈中般石化。
“虱子?”她苏锦璃的儿子,堂堂血
族皇嗣,竟长虱子?
锦璃气得发指,抱起无殇,转身就走了。
“南宫恪,你……你等着,我这就让阿溟将你革职!”
南宫恪气结无奈。
天地良心,他也有催儿子去洗澡呀!
可那小子面红耳赤,不肯在众人面前脱衣服,他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说得动他!
*
书房内,御蓝斯一袭宝蓝色王袍,端坐在王位上,正听寒冽宣读大齐来的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