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伺候自然有不一样的周到”。
“呵呵——呵”。
男人拉近关系,不谈女人,谈什么?
看到明耀瞥过来的眼神,禄亲王僵硬的笑了两声。
“听说福禧楼的斗鸟,皇伯父的八彩鹦哥夺了魁,真是要道声贺了”。
禄亲王一听明耀自己打开话匣子,心里高兴,又是自己得意的事情,这话头就刹不住了。
“对啊,你没看到我的八哥儿那大咬四方的威猛样,像是发威的雄狮,把那些赖鸟吓得都不敢动弹”。
禄亲王脸上有着奇异的光彩,显然在沉浸在当时的“荣誉”中。
明耀身后的宣甲,宣乙等亲卫,板着的脸也有些破功。
这位京里出了名的玩乐王爷,还真是会比喻,第一次听到鹦鹉像雄狮。
“西宁候那老吝啬鬼输给我一千两银子呢”。
“嘿,你猜怎么着,这老孙子居然赖我的账,我明禄的账是这么好赖的吗。
这不皇上让我审案子,他那小孙子在大理寺做个什么寺正,反正就是个跑腿的。
我就让这龟孙子天天去给我誊抄那些个御史的弹劾奏折。
耀儿,说到这,伯父就不得不佩服你了,你知道弹劾你的那些奏折,把三司的文案架都摆满了吗。
嘿,哪知道这龟孙子不但不抱怨,天天做的还挺认真。
把那一条条整理的搭眼就能看明白。
连我这个伯父看着都觉得你肯定是个大恶之人,
当然,伯父不会这么认为,是那些个资料文案整理出来就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我又想了个主意,不小心就把茶泼在了那上面,嘿,这下,那龟孙子果然露出了恼怒的模样。
我就说我还治不了他小样的。”
禄亲王洋洋得意的宣传着他作为主审是如何整蛊一个小文案,且还是因为人家祖父输了他银子的原因。
“皇伯父”。
明耀放下茶盏,打断了禄亲王还要继续得意自夸的话。
禄亲王也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你现在赶去,可能还来得及,据我得知,刑部的人今天要去封查财运来赌坊”。
“什,什,什么?”
禄亲王一口茶呛在了嗓子眼去。
财运来是禄亲王最大的产业了,当然在燕京城里能罩得住这么大赌坊,也只有像禄亲王这样的皇亲国戚了。
“那我不能再留了,侄儿啊,你的好意,伯父领了啊”。
禄亲王心里两条宽面泪,还好他来得及时,就知道这小子心眼不大,自己这案子都没查呢,这差点就让王府断粮了。
他的财运来啊,要是被带进了刑部,被户部那群子饿疯了眼的,这回不很吐一笔,很难捞出来啊。
“哦,还有啊,耀儿啊,咱们是亲叔侄啊,你放心啊。
你要是在王府里待闷了,就出去溜达溜达。”
这附近的官差,我嫌他们碍眼,全都给调走了。
这么明显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大家心里都明白哈,免得我也被那些御史盯上啊。
禄亲王泪,做主审做成他这样憋屈的,也算头一份了。
怕这小子不甘寂寞,连皇帝派人看着睿亲王府的官兵都被他调开了。
话说,这王府里这么大,这小子就是一天换一个地方,这一年都不带重样的。
闷?别开玩笑了。
哦,也可能会闷的,想起那些御史弹劾的其中大量就有指睿亲王流连风月场所为皇室蒙羞的奏折。
我就说这小子不会不喜欢女人服侍啊,感情是嫌弃那些个宫女没有风月地的女人有味道。
也是,这根本就不能比嘛。
“谢皇伯父为侄儿考虑,伯父慢走”。
明禄看了看他的眼睛,试图判断这小子是不是真不再惦记他的铺子了。
未果,明耀的凤眸带笑,深邃透亮。
看不出是不是真的在笑。
“那好,我这就走了啊,你回去吧,别送了”。
禄亲王也不顾那带路的侍卫了,一路小跑出了睿亲王府,颤巍巍的肥肉直晃。
娘哎,咋还没到大门,这廊子要不要修这么长?
掏出手绢擦了把汗,就知道摊着这小子的事情,就讨不着好。
*
明耀转身回屋,来到临窗的炕前,斜靠在炕椅上,拿起几上的《八代文经》继续看起来。
他左腿支起,右腿直伸。袍摆散开。
白色的金线蟒龙云靴踩在炕上铺着的靛蓝色三彩绣万象升平的团副精美垫褥上。
“殿下,前几日安排进财运来的人,收集来的证据,还往刑部送吗?”
赌坊真正干净的能有几家?
财运来没人动,是因为都知道是禄亲王的,且这位老王爷爱财,但并不贪财,财运来的赌坊是相对干净的。
虽也有放贷,逼债的,但都是赌徒自愿的。
这次他们的人还是做了点小手脚,才收集到铁证。
因为以前有个赌徒欠了上万两银子,反倒成了滚刀肉,摆出一副要了爷的命,银子也收不回来的架势,继续贷银子。
那赌坊打手手下没准头,一不小心把这个亡命赌徒给打死了。
禄亲王事后也把事情处理了干净,赔偿了死者家属银子,这才了了官司纠缠。
宣甲所指的小手脚,就是他们用了点手段,让家属去刑部告赌坊打死人,却埋藏掩尸。
没有得到殿下的意思,刑部的人这时候根本就没有去财运来。
希望那位老王爷自己跑到刑部,别自己说跑了嘴。
“你这还用问殿下,那位老王爷都巴巴的跑来跟殿下示好了,殿下还真能跟他一般见识?”
宣乙看着宣甲,头儿的智商怎么一路下降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
宣甲瞪他。
这不是在殿下面前,早就削你小子了。
“你们两个棒槌,再瞪眼就成乌眼鸡棒槌了”。
成归鹤也不知道从哪倒腾出一个白色羽扇,在手里扇着。
和他那灰扑扑的衫子,尖嘴上的一撮山羊胡,略泻猥琐的眼神。
实在是不搭啊,不搭。
他用羽扇敲在宣甲宣乙头上。
宣甲和宣乙瞪着这老头儿。
你说谁棒槌,信不信把你打成棒槌。
不理这两个人形棒槌的威胁,成归鹤走到明耀面前,一副高人的样子。
“这位老王爷倒是个难得糊涂的聪明人”。
能经历明武帝早期的血腥风波,剩下的唯一一位和明武帝同辈份,且是太祖嫡系血脉的堂兄弟。
就可想而知,这位禄亲王绝不是只会斗鸟,捧戏子的傻人了。
“都糊涂成精了”。
明耀看着古籍,淡淡说道。
父皇要想办这位伯父,根本就不用费太大劲,禄亲王开了这么多的边缘铺子,铁器店,赌坊,盐号,茶叶行等。
铁器,刀剑,本就是历代朝廷管制的产业
因为大金和鞑子国都是缺铁矿的,大明对铁器的管制就更加严格了。
随便动动手脚,就能让整个禄亲王府打入深渊。
这位皇伯父也是个乖觉的,行事的所有也都曝在父皇的眼皮底下。
他把自己的性命交到父皇的手中,留了太多可以致命的把柄,反倒让父皇放心了。
大概也是因为他是父皇唯一在世的兄弟了吧。
明家人虽然绝情,可在心底仍然保留着一丝奢望,对亲情的奢望。
如父皇对自己。
自己对二哥吧。
这样的感情矛盾,会让他们姓明的冷静理智的知道那是要不得的缺点,可仍然会压在心底,保留一丝若有若无的隐藏。
上次为了给二哥筹赈灾银子,也是为了个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一个震慑,他封了禄亲王府三家商号,两家银楼。
结果这位皇伯父倒是有壮士断腕的魄力,从头到根,也不再提这五家铺子,还捐了皇亲国戚里最大的一宗银子,八十八万两。
后来五家铺子,被他给充入了内务府管理,果然这位皇伯父还是心疼的,他就说嘛,这要了他一小半的产业,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轻揭过。
感情捐那么多银子,是在这等着呢。
派了他家老小来。
明照那厚皮小子来跟他磨,被他一脚给踹回去了。
“本王这位皇伯父装糊涂装过了头,忽略了一点”。
透过菱花木格的雕饰,和糊窗的白编绫纹纱,窗外的阳光洒进了明耀微微眯起的凤眸里,像深幽的潭水闪烁着点点金色粼光。
“哦?是什么?”
成归鹤想来想去,没发现。
只会贪图玩乐,捧戏子,行商贾之事的王爷,纵使身份尊贵,也不足为虑。
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把柄。
“银子太多了”。
所以说,那位糊涂王爷费了半天劲,结果还是被自家主公给惦记上了是吧。
只希望这位王爷以后懂得一个道理。
破财消灾啊。
明耀依然一目十行极快的看着手中的书,心却在两用,语气冷然的问道。
“西宁候府是谁请动的?”
西宁候府是燕京城从太祖那时候就留下的几家顶级勋贵之一。
世袭罔替,有太祖钦赐丹书铁券,不是那些靠每次皇位交替,站队发家的勋贵们能相提并论的。
如安公国府也是其中之一。
这三家顶级勋贵每次在皇权交接的时候,都不会掺杂进皇子们的夺嫡风波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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