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不管她心中想着什么。但至少她在他的身边。她在笑。于他而言。便已是莫大的幸福。
“跟我一起去吧。心儿。明天父亲设宴。你不是一直想见父亲吗。”顼阳如玉般的手指轻轻转动。几缕青丝在他的手中如同翩飞的蝶翼。
天灵略一沉吟。终是在他期盼的眸子中点了点头：“嗯。好。”
窗外的落叶轻轻飘舞。在风中摇曳不停。每一个转动都优雅而婉转。每一次旋转都柔美而靓丽。它摇曳着从窗前飘落。飘入敞开的窗户。落在铜镜前的梳妆台上。
阳族在整个灵炼大陆上來说虽说是小族。但其晚宴的热闹程度却丝毫不逊于天灵所参加过的龙族的大朝会。那样的盛况若是放在21世纪。恐怕也只有一年一度的春节才比得上了吧。
天灵一身华服。淡紫青色的长裙拖曳着地面。这是顼阳专为今日的晚宴为她而准备的。雪青色的纱衣与她的清淡疏离的气质很是相配。长裙下摆处的淡紫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梅花。看上去孤高而傲立。在整个大殿的一众男女中都显得格外的出彩夺目。
她不过刚刚踏过凌霄殿的门槛。那双鲜红色的眸子便一下子吸引了早已在殿内坐好的一众人的注意力。
讨论声此起彼伏。却都无异于是对她的那双独特的眸子的评价。
“赤眸。莫不是。她便是那万物之灵。”
“不对吧。那万物之灵不是应该是名男子吗。”
“谁说一定是男子。我看。是女子也是未可知的。”
“也是。不过听说这姑娘好像叫天心。而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天灵啊。”
“是吗。天心……天灵……说不准人家是兄妹呢。”
……
天灵保持着优雅的笑容跟随在顼阳的身后。一步一步地朝着顼阳的座位处走去。眸子却依旧平静的如同一潭千年不变的湖水一般。
那些人的评价和议论在天灵的耳中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这样的评价她已经听到过无数次。对她而言。那个所谓的万物之灵。自始至终都同她沒有半分的关系。
她叫天灵又如何。她有一双与众不同的赤眸又如何。
这一切。都跟旁人沒有半分的关系。一直都沒有。
“儿子给父亲请安。父亲万福。”顼阳躬身抱拳。
“天心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天灵嘴中说着同顼阳几乎并无二致的话。微微一福身。动作优雅流畅。全不见半分的生疏。
在龙族时。她似乎并沒有给龙崎行过什么礼。一直也都是跟在龙炼身后。仗着龙炼的势力跟他的傻气。一直装傻充愣。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这几个月來让她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人。她的笑容却突然柔和而温婉。全然一副贵族家庭大家闺秀的模样。
“心儿姐姐。快來这里。”从见到天灵走进大殿开始。姝阳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便自始至终沒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此刻。天灵终于行完了礼。该有的礼数也都算是大致完成了。她便焦急得一路小跑到天灵的身边。伸手拉住天灵的衣袖。拽着天灵便往自己的位子上拉去。
今天的心儿姐姐好漂亮啊。她平日里的穿着打扮都太简单随意了。甚至连脂粉都不曾擦拭过。那样的素雅虽然在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难言的仙气。但却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今日的打扮却是终于有了一丝凡俗的味道。美丽中透着魅惑人心的魔力。即便是女子也不由为她的美所倾倒。所谓冠绝群芳。恐怕也就是说的天心姐姐了。
见姝阳满脸兴奋。动作又有些沒轻沒重的。顼阳赶忙拉住天灵的另一只手臂。眼中略微有些责怪的看着姝阳。小声说道：“姝阳。慢点儿。小心伤了心儿姐姐。”
他的细心看在天灵的眼中。一点点瓦解着她心底的仇恨和那一层层单薄的防线。这些日子以來。他的好。他的悉心照顾。每一样她都看在眼里。所以。现在。她才更要快点解决那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还能不能鼓起勇气。义无反顾地去做那件足以伤害他。让他恨她一辈子的事情。
她转头。掩盖下心底的震惊和眸子中的纠结。冲着他温和一笑。轻轻地推开他的手。道：“无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说着。便任由姝阳拉扯着。坐到了她的坐垫旁。
天灵眯眸打量着高座上的中年男人。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掩饰着她眼底的打量和那股足以铺天盖地、毁灭这世间所有的一切的恨意。
黑袍长衫。宽大的衣袖中不知藏了多少的东西。也许还有些什么暗器。也是说不准的。一个能够狠下心。为了一个人。便杀掉一百多口人的人。其心性只怕不会善良到哪里去。他定然亦在担忧着。什么时候便会有人來找他报仇吧……
每日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其实他本身恐怕也是不好受的吧……午夜梦回。他是不是也会害怕。害怕那些被他无辜杀害的灵魂找到他。要他偿命。
“心儿姑娘。不知你可有兄弟。”天灵隐蔽的打量着青阳的同时。青阳的眸子亦在整个大殿中扫视着。状似无意的目光相触。他对着她轻轻点头。脸上的笑容温和的足以融化南极的冰川雪地。
天灵心底一阵冷笑。面上却亦是同青阳一般无二的虚假的温和笑容。她轻轻一笑。笑容如同初春刚刚绽开的曼陀罗。美丽而娇艳。却又带着足以杀死人的毒性。
“回殿下。心儿一家只剩心儿一人。再无旁人。”她回答地谦恭有礼。心底却十分清楚青阳这一问中所表达的意思。
万物之灵。他当真以为。那个所谓万物之灵便是那个叫做天灵的人。那他也太肤浅了些吧。世人不论如何的传言。所说的每一句话也不过是千口相传。从最初的样子到如今这个模样。也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次的加工。
就算真的有什么万物之灵。恐怕也不太可能是她这个只想过着安稳生活。有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可爱的孩子。组建一个不错的家庭的人吧。
两人脸上的笑容皆是如同如今这个春日般温暖和煦的阳光一般。然而。他们心底却都藏着一股浓烈的冷意。如同清寒山上常年不化的积雪。寒冷刺骨中又带着一丝死亡的气息。
第006章 青阳的阴谋
觥筹交错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然而。那完美而谦恭的笑容后面却隐藏着各自也许相同。也许不同的心机。
青阳早早便佯醉退入了后殿。未到片刻。便有侍卫打断了天灵和姝阳两人的说笑。将天灵请入后殿。
顼阳有些疑惑不放心。待到侍卫同天灵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便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大殿内的欢庆热闹同后殿的阴森静谧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天灵跟在侍卫的身后。一路细心的看着。默默的在心中盘算着退路。
朱红大门开启。侍卫站立一旁。向天灵做了个请的姿势。
天灵打量了那侍卫一眼。便径自跨过门槛。房门在身后悄然关闭。
看了看黑暗中坐在高座上的青阳。天灵冷笑。缓缓启唇。话语谦卑。声音中却充满了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殿下叫天心來有什么事情。”
她挑了挑眉。黑暗中看不见高座上那人的表情。却只觉得空气中都透着一股阴森。一股难言的透着死亡气息的森然寒意。
青阳冷冷勾唇。先前沒有表现出來半分的杀意尽现无疑。
“叫姑娘來。自然是有事情必须叫姑娘离席的必要。”
青阳突地站起身來。双手轻轻拍合。发出“啪啪”地响声。他嘴边的冷笑在黑暗的空间中显得越发的阴森可怖。整个人如同挣扎在地狱中的恶鬼。刚刚挣脱沉重的锁链。便焦急的爬到了人间。
天灵轻轻向后退了两步。看着突然出现在青阳身后的三人。眸子微微眯起。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冰冷的语气中透着戒备。双眸谨慎地盯着那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
若她刚刚沒有看错。那三人好像是突然出现在空气中的。并不是从什么地方窜出來的。阳族竟有这样的高手。其武功只怕不在顼阳和龙炼之下吧。
“这个怕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青阳说着。便走下了高座。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转身。
“还有。人。我已经帮你们找到了。就请你们不要再打我的孩子的主意了。即便他同这个人同一时刻出生。却并不代表。他不是我的儿子。”
青阳说完。狠狠地甩了甩衣袖。便想要绕过天灵。走出门去。
然而。天灵心中潜藏着的事情沒有得到解决。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站住。”天灵挑眉转身。白色的衣裙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美丽的亮光。她突然伸手举到青阳的眼前。一双赤红的眸子直逼青阳。迫使他无法四顾。
青阳睁大了眼睛看向天灵手掌心中躺着的一块小小的令牌。那上面赫然刻着阳族的族徽。族徽下一个大大的“阳”字在天灵流光溢彩的眸子中映下点点嗜血的冷芒和铺天盖地的杀意。
“怎么。殿下不认识了。”天灵冷冷勾唇。青阳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慌依旧深深地映在她的眸子中。她紧紧直视他。让他无从躲避。“要不要我提醒一下殿下。这可是您阳族族长手中才有的东西呢。只是。小女子疑惑的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鲜族呢。而且。居然还被掩埋在那成河的血迹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