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伯伯高看,我棋艺不精,怕是不敌裴大人,”花频频不想和他下棋,她下棋有个毛病,那就是想赢,特别想赢,和谢大人下时她可以不顾长辈颜面可着劲儿赢,可裴大人这……她还想讨他高兴来着,赢他几盘棋讨他高兴么?她傻啊。
话落半响,裴大人没啃声,她心忐忑,莫非说错话了?裴大人笑眯眯瞧着她,又慢悠悠抿口茶,这才道:“不是和老夫,老夫不会下棋,是让你和夫人下,”又招手唤小厮近前来,“你去请夫人,就说陪她下棋的来了。”
如果有地洞,花频频真想一头钻进去,太尴尬了,她这点心思都被裴大人瞧出来了,还能再丢人点么?她坐得直挺,可脸上***辣的。
裴大人心中却一阵畅快,从来都是他大儿子欺负他,今天他欺负一下未来的大儿媳妇儿,也不为过吧。舒坦完毕,他放下茶杯,问:“对了,你与谢家那个丫头熟,她与傅清恒如何了?”
那日上完朝他问谢大人,谢大人却道他不管了,仍由那两个人自个儿折腾去吧。他琢磨着毕竟是年轻人,考虑不周,再闹得和几年前一样,岂不是又是一场悲剧?
他这么想着,花频频更想钻地洞了,她才出牢,根本没来得及问谢小榕这事,这让她怎么回?早知道在牢里谢小榕来瞧她时,她就抓住她问个明白。
正当她无比羞愤时,裴夫人来了,花频频舒了口气,心道毕竟是长辈,她得站起来行礼,抬眼,愣了一瞬,裴羡之他娘这么年轻?!确定不是他姐?!
裴夫人是名副其实的大美人,不到三十的年纪,往那一坐端庄大气贵气范儿十足,她也不废话,坦然得瞧了花频频几眼,甚为满意,随后颔首,“来,与本夫人下两盘。”
花频频哪还有心思下棋啊,她脑子还没转过来弯呢,眼前这大刀阔斧的女子怎么瞧都不像是有裴羡之那么大儿子的人啊,难不成……她心思乱,裴夫人本就是下棋高手,毫不犹豫杀得她片甲不留,等她回过神,她输了!
输了?那怎么成?!花频频也不纠结了,大不了回头问问裴羡之。排除杂绪,她聚精会神开始了第二盘,步步深思熟虑,步步暗藏杀机,裴夫人捏着棋子惊讶得瞧了她一眼,突然也有了必须赢的念头。
如此一来,两人谁也不肯认输,一盘棋下了老久,裴大人瞧着发愁,正想说要不歇歇,裴夫人眼神一扫,他立马住嘴,转身去和宝宝阿萌玩去了。
结果,两人下了一上午,累个半死,各赢一半,下了个平手。花频频放下棋子,舒了口气,裴夫人许久没这么痛快得下过了,此时无比满足,又留花频频吃午饭,花频频也不扭捏,当即应了下来。
谁料,几人正吃饭时,裴公子突然回来了,花频频捧着他家的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你怎么回来了?”语罢,一头埋进了饭碗里,满心羞愧,这可是他家,他不回来,谁回来啊!
裴大
人乐了乐,又喊丫鬟添了份碗筷,指了指花频频身边的座位,道:“既然回来了,吃点饭再走。”
“唔,忘了拿点东西,就趁午饭的空档回来了,”裴公子接过碗筷,非常自然得坐在花频频身边,转头问:“频频,这些饭菜可合胃口?”
好半天,花频频把脸从碗里拔出来,轻轻嗯了一声,裴大人及裴夫人见此浑身一激灵,裴大人抱起宝宝,扯起妻子,哈哈道:“我们吃饱了哦,你们吃,慢慢吃。”
“可,你们还没吃几口,”花频频目瞪口呆,眼睁睁瞧着两大人一孩子迅速得消失在了门口,裴公子一手支着下颌,侧头瞧她,“他们都在减肥,你不用减,可以慢慢吃。”
“我也不用减,”他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吃了起来,还给自己斟了杯酒。花频频再迟钝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儿,可见他这么坦然,好似就自己的心思龌龊了一样,也佯装淡然,继续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就吃不下去了,因为身边这位喝一口酒,瞧她一眼,喝一口酒,瞧她一眼,她受不了啊,只好冷着脸色道:“你得快点吃,不是还要拿东西回翰林院么?”
“哦,我突然想起东西不太重要,不值得再回去一趟,”裴公子饮尽杯中酒,抬袖给她斟了一杯,“喝一点,”探身贴近她,温言软语,“唔,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下酒菜。”又低沉笑笑,“就好像刚才,我对你做的那样。”
若照以往,花频频会觉着他轻浮,如今多少猜测到了他的心思,只觉头皮发麻。见她又要去躲,裴公子先一步撤了回去,“好了,不闹你了,再吃点。”
其实,他还是很欢喜的。试想一下,他喜欢的姑娘和他坐在他家的桌子上,用着他家的碗筷,吃着他家的饭菜,就好像真的嫁给了他一样,他焉能不喜?
饭毕,也该回去了,可日头正毒,花频频一步都不敢迈出门,偏偏阿萌还问她:“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也想回去,裴羡之那家伙目光像粘她身上一样,仍由她怎么瞪都无济于事,裴公子打着扇子建议,“要不去我书房坐坐?那里比这凉快。”
“你真的不回翰林院?”花频频疑惑,这不是算旷工么?她装作鄙夷道:“裴公子还真是干个活还偷懒,丢人。”
“频频,我丢人,你急什么?”他闻此哈哈大笑,阿萌很有眼色得退了出去,花频频转身也要走,他疾步过去拦住她,认真道:“外面日头太毒,晚会回去。去我书房吧,要不你去厢房睡会?不用怕热,我给你弄盆冰降热。”
闻此,花频频心里一紧,张了张嘴,想问问他为何要这么迁就她?真的因为喜欢?可她脸皮薄,实在问不出口,只好选了去厢房歇息。
说是歇息,谁知道她一沾凉榻,不过一会儿,就睡了个踏踏实实,裴公子见此摇头失笑。他伏在榻边,一手拨弄着盆里的冰块,一手禁不住抬起去抚了抚她的眉眼,指腹一路而下,摩挲过她的鼻尖,停在了唇角上。
似是有所察觉,花频频皱眉,下意识舔了舔唇,不小心添到了裴公子的指尖,他心头一跳,慌里慌张抽开,退了两步,花频频又安静睡去了。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她睡饱了,缓缓睁开了双眼,起身时手臂嘭一声不知碰到了什么,她侧头去瞧,瞪大了眼,“你怎么在这?阿萌呢?”她以往睡觉时都是阿萌陪着,咋一醒来脑子还迷糊着,以为还是在家里。
裴公子捂着脑袋冲她笑,“阿萌在隔壁屋,让我喊她?”她这才想起这是在裴府,当下对自己伤了裴公子有些愧疚,“你先低下头,让我瞧瞧起包没?”
就她那一下子,顶多疼点,怎么可能起包?但裴公子很乐意让她瞧,伏在榻边低下了头。然而花频频并未伺候过人,哪知道轻重,她不仅抻手摸了摸撞的地方,还拍了两下,自顾自道:“应该没事。”
裴公子:“……”
他抬首,目光灼热又危险:“事大了,告诉我,瘦子是谁?你在梦中可喊了好几声。”
花频频:“……”
☆、第七十六章 捕妻准则六:当她心动,你要负责好苏和帅(4)
花频频出牢时,小绮已经命归黄泉了,死前她曾托付花频频一件事。她说:“我想和瘦子合葬,你出去后去郊外或山上寻个清静的地方,挖个坑,埋点土,再插根木棍,上面一定要写上我和瘦子的名字!”
本来她还想找点自己的东西或瘦子的东西埋坑里,结果翻遍了牢房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又不能让花频频揪把稻草出去,遂作罢。
相识一场,虽说地点特殊了些,但她俩也算同过患难了,花频频断没有拒绝的道理,为此她一出来,就让人去棺材铺订了一口现成的大棺材,正琢磨什么时候去办这事,心里惦记着,做梦就梦见了,瘦子还吊儿郎当问她:“姑娘啊,我和小绮什么时候有个窝啊!”
看来这事还挺急的,又见裴公子一脸不悦得发问,她遂全说了出来,还问了问怎么做合适。
裴公子听罢,掩唇干咳两声,“原来是牢里结识的朋友啊,嗯,寻块地也不难,郊外不是有块公共墓地么?那地方还成。”
京城郊外划出来的有块公共墓地,埋葬的多是无亲无故的死者,瘦子父母早逝,别的亲戚早和他断了联系,小绮又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把两人合葬在那也算合适,花频频遂点了点头:“那我等会去瞧瞧,不能再拖了。”万一瘦子再在她梦里哭诉,她可受不了。
“成,等热气退了,天凉快些,我陪你去瞧瞧。”他推开门,唤门边侯着的丫鬟去打盆凉水来,又转身道:“那棺材可做好了?雠”
“直接订的现成的,随时可以用。”花频频回,又觉疑惑:“你还不去翰林院?好歹拿着俸禄,不去干事真的好吗?”她已经对他的工作态度无语了。
“无碍,比起工作,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他答得含糊,花频频虽不赞成,但也没多想。
丫鬟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一盆凉水,还配有毛巾。裴公子在门口接过,回身用脚关门。
准备服侍的丫鬟已经迈进来了一只脚,门一关,她就卡住了,她怔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