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没听明白,但她仍问:“是因为想念小叔叔么?”
……这孩子真是说到点子上了,难怪温姨对她高看一眼,花频频道:“可惜,你小叔叔已经不在了,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两年前,她才三岁,不通世故,即便花频频想知道什么,也不可能从她嘴里得到答案,遂又问:“你来花府,你爹知道么?”
梨花摇头,她将怀里的布袋掏出来放桌子上,小声道:“这是我从家里拿出来的。都是小叔叔的东西,小婶婶这么想他,看到这些肯定高兴。”说完,竟一刻也不待,从座位上蹿起来就跑了。
未几,花频频回神,将布袋收起来,自己去了磬鹤院。
段千随竟没在院里。
她沉吟片刻,进了书房,快速写了封信,吩咐一边的丫鬟:“你带着书信抱着崽崽,去裴府见裴大公子。”她想了,既然她都要跟裴羡之划船去了,大不了再让他帮个小忙。
丫鬟依言去了。
晌午,花频频端着饭碗,瞧见她娘进来,傻眼了。
花老爷嗷呜一声:“沁源……”
☆、35.捕妻准则一:一旦她示弱,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白给(13)
捕妻准则一:一旦她示弱,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白给(13)
饭厅很静,花夫人旁若无人淡定吃菜,花老爷在座位上缩成一团,花频频不发一言小口抿汤儿。
气氛僵滞,听候吩咐的下人们立在一旁恭谨垂首,憋着气不敢喘,省得等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又过半响,花老爷终于鼓起勇气将脸从饭碗里拔出来,眼巴巴搭话:“沁源,为夫一向不要求食不语的。”
花夫人面色冷淡,用筷子支着下颌:“我一向如此要求自己。”
花老爷顺着话头道:“嗯,为夫知道。”
花夫人:“……”
花频频一口汤卡在喉咙眼,猛咳起来,丫鬟机灵,忙上来轻拍她背。
过了会儿,感觉好了点,丫鬟退下,她一抬眼就瞧见娘亲一脸深意得望着她,遂满心哆嗦:“以后我也努力做到食不语!”
花夫人拧眉啧一声,扔了筷子,脚尖点地加力,椅子刺啦一声后退三步远,她双腿交叠,手臂撑在扶手上:“你们有事瞒着我。”
花老爷猛地摇头。
花频频亦是。
“很好。”她缓缓起身,走到门口,蓦地回身,双眼微眯,目光逗留在花老爷身上,却道:“频丫头,两日后我与万华酒庄的少东家有生意要谈,你和我一起去吧。”
入夜,花频频失眠了,哪怕她在被窝里怎么滚可还是觉着糟心。
为啥爹做错了事要惩罚她?!
要她去见那个酒庄的少东家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正在她悲愤得想要一头抢地耳时,阿萌突然奔进来大叫:“小姐,不好了,刚谢府小厮来说,谢小姐她整晚都在自残!”
晚风微凉,树影婆娑,月色入户,星光点点,谢府原本安逸宁静的夜被谢小榕搅得甚为惨烈悲伤,离老远都能听到一阵阵的喊声哭声尖叫声,杂乱不堪。
花频频一脚还没迈进屋,屋里出其不意飞出了一面铜镜,堪堪砸到她脑门上。她始料不及,被砸得眼冒金星,慌地扒住了门板,抬眼去瞧屋内,却心惊胆颤。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小榕。
黑发披散,容颜灰败,满脸泪痕,衣袖卷在手肘上,小臂上被灼烧的狰狞痕迹恐怖可怕,她疯疯癫癫扒开围上来的丫鬟,嘴唇微微翕动,不要命得往自己心口上浇灯油。
谢大人瘫在地上,他垂着头,似是不愿瞧见这一幕。瞧不见,他的女儿就还是以往的模样,天真可爱却也任性骄纵,会跟他撒娇,会跟他耍赖,会活得好好的。
霎时,花频频心神失控,破天荒吼得声嘶力竭:“谢小榕!他就那么好?!好到你伤害自己!好到你不要你爹!你不要我!”
谢小榕满脸茫然,蓦地被这么一吼,竟缓步朝她走了过来。及至跟前,她与花频频窝在一起,拉起她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摸,哽咽道:“花频频,这里疼,你帮我挖出来,好不好?”
花频频木了脸,轻轻抱住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以后都不会疼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36.捕妻准则一:一旦她示弱,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白给(14)
捕妻准则一:一旦她示弱,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白给(14)
第二天,日光微熹,谢小榕睁开双眼,茫然四顾,未几,一蹦三步远,红着耳根控诉:“花频频,你抱我!”
昨夜她闹得厉害,待她被花频频哄睡后,大家也未离开,索性窝地上将就了一夜。如今她这么一喊,倒是都被吵醒了,又瞧她这模样,皆松了口气。还好,这羞涩范儿的谢小榕,她们还压得住。
花频频抬了抬僵硬的双腿,面无表情:“昨晚是你哭着喊着要我抱的。”
谢小榕涨红了脸:“不,不可能!”
花频频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会主动抱你?”
她容颜冰冷,眼神嘲讽又嫌弃,谢小榕迫于她的气势,瞬间萎了,呐呐道歉:“那,那对不起。”
周围一默,谢大人咳嗽一声,让下人们该干嘛干嘛去了。吃早饭时,谢大人举着饭碗难以下咽:“频丫头,小白该咋办?”
花频频也举着饭碗难以下咽,索性两人不吃了,一脸无语得盯着吃得正欢的谢小榕。谢大人惆怅:“长此以往,老夫怎对得起她早逝的娘?”
花频频心中一动,再三斟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以往她发病左右不过半月,我想这次也不会长。她不是认定傅清恒了么?不如让傅清恒多陪陪她,也省得她再伤害自己。”
有关傅清恒,她已和谢大人说过了,谢大人沉吟良久,最终颔首同意了。一吃过早饭,谢小榕又扑蝴蝶去了,花频频举棋不定得来回转了几圈,终于敲板定音,让阿萌去裴府请裴羡之。
过了近一个时辰,裴公子到了。来的路上,阿萌虽已将昨夜的情况与他说了,但当他真的瞧见花频频面容倦怠眉眼忧虑的模样时,仍不由蹙眉:“花小姐若累了,可以歇会去。”
花频频尴尬,她实在没料到裴羡之说的头句话竟是这。她以为他会提划船的事,毕竟是她答应了的,遂满含歉意道:“我无意爽约,还请裴公子见谅。”
裴公子笑笑,不太在意,两人在廊下站了一会儿,花频频咬了咬唇,最终说出了口:“其实,今日我邀请裴公子来,是有事相求。”话到一半,顿住,她愕然。
身边的裴公子侧身,一手擎着扇柄,扇尖好巧不巧抵在她唇角上,他展眉一笑:“莫要再说了。花小姐的请求,裴某心知肚明,只是不知若裴某再帮花小姐,花小姐又要如何报答?”
她慌了一瞬,便强装淡定,移步后退,身子抵在了廊柱上,一字一顿道:“若裴公子愿帮忙,日后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花频频及花府自当鼎力相助。”连花府都被她搬了出来,由此可见她满满的诚意。
然,裴公子却恍似不为所动,只淡淡将她望着:“频频,可还有人这样喊过你?”
花频频微怔,实在不知他是何意,可也坦诚:“没有。”
那一刻,裴公子蓦地收了笑,偏过头去瞧玉兰树伸过来的嫩枝:“如此甚好。”
☆、37.捕妻准则二:趁其不备,迅速拉起一支能够神助攻的队伍(1)
捕妻准则二:趁其不备,迅速拉起一支能够神助攻的队伍(1)
京城万华酒庄的少东家万夜是个糙汉子,糙得奔放自如,糙得全京城都知道。
这会儿,糙汉子正在德兴酒楼等花夫人前来商讨生意。
万益在一边正苦口婆心劝他:“少爷,你这坐姿不雅观,这俩腿张得都快赶上生孩子了,还都杠桌子上。哎,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再开点孩子都用不着接生直接就滚出来……”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正嫌他絮叨的万夜大手一挥:“快去开门!”
万益闭嘴,疾步去了。
门开,是花夫人,她面色淡然得踏步进来:“让万少爷久等了。”
万益躬身一拜,正欲说话,被其打断:“我很好,谢谢问候。”显然不想听他唠叨。她又回头朝门外道:“别磨蹭了,进来吧。”
话落,门后闪出了一张清丽的小脸。
而此时的万夜正相当豪迈得歘起酒壶往嘴里倒,猛一瞧见花频频,大手一抖,酒壶松落,咕噜出来的酒水浇湿了胸前大片衣服,还有些没被含进嘴里的正欢快得顺着下巴往下流。
万益双手捂脸,艾玛!这坐姿!这湿身!这卧槽我肯定在做梦的傻/逼表情!天噜啦!自家少爷太丢人了!
花夫人挑眉,淡然入座,花频频依然面无表情,她近前几步:“万少爷,上午好。”
话还没落地,万夜唰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一把揪起万益冲向了屏风后。
很快,屏风后面传来了呜咽声还有衣服的簌簌声。
又过片刻,万少爷衣冠楚楚豪气冲天得出来了:“花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很明显,他穿的衣服是从万益身上剥下来。
花频频眼角抽了抽,客气又疏离得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