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花频频一大早就去了磬鹤院,院里丫鬟却告诉她段千随半个时辰前和她爹出去了。她也未多想,又瞧崽崽被养得不错,便满意得回去了。
围着院子里的柳树徘徊了几圈,她左思右想,最终跑回屋,一把捞起那幅画卷,独自赶去了谢府。到了谢府,她没去见谢小榕,先见了谢大人。
谢大人孤身站在廊下,正捧着杯茶细细品啜,一见她来,笑了,“去找小白吧。她在院子里扑蝴蝶呢。”
花频频一怔,“她不喊着寻夫君了?”
谢大人道:“哪能啊,我告诉她扑到蝴蝶,夫君就来了。这会她正努力扑着呢。”
花频频:“……”
她想了又想,还是将傅延至的事说了出来,而谢大人一听傅延至死了,竟颤了下身子,抖手间不慎松了茶杯,砸到地面上发出呯得一声,碎成了片。
廊上风大,吹得他恍似又老了很多,他黯哑的嗓音满是无可奈何的叹息,“频丫头,小白啊,其实和这姓傅的私奔过。”
☆、32.捕妻准则一:一旦她示弱,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白给(10)
捕妻准则一:一旦她示弱,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白给(10)
已过晌午,家禽园这个点几乎没有什么客人,傅清恒得空捞起扫帚扫了扫地上的鹅毛,梨花蹭蹭从屋里跑出来,递来一碗凉白开。
傅清恒没喝,挥手让她离远点,直到将混着尘土的鹅毛收拾干净,他方走到屋前的台阶边坐下,这才喝了几口水。
梨花蹲在一边,抿唇问:“你真不管小婶婶了?”
他一愣,“小婶婶?”
梨花嗯了一声,“我瞧小婶婶是病了,你要不管,小叔会很生气的。”
傅清恒这才知她说的是谁,却一脸的寡淡,“她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你放心,关心她的人这么多,她会好起来的。”
梨花低头,俩眼盯着地面,“为什么我们不能关心她?因为小叔不在了?我虽小,但对小婶婶还有印象,她对小叔好,也对我们好。”
傅清恒无奈,抻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她侧头躲过,他微微皱眉,“我是你爹,你躲什么?”梨花却一脸倔强道:“你变了!你从那天病好后就变了!我不要这样的爹!”说完,一溜烟跑回了屋,傅清恒目光追着她,隐隐有些担忧。
花频频将画卷留给了谢大人,又陪谢小榕扑了很久的蝴蝶,中午在谢府用了午饭才回家。一脚刚迈回院子,一道人影扑到了眼前,“频频表妹,你终于回来了!”
午后日光暖和,照得树木花草懒洋洋的,裴羡之倚着柳枝正含笑将她望着,玩得兴奋的阿萌小聚很有精神,齐齐喊:“小姐,小姐,你回来啦!!”
她侧头问:“他来多久了?”段千随领着她走过去,张嘴道:“有半个时辰了吧。我怕你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就和裴兄商量着来陪陪你。”
脚步一顿,她也不客气,面色认真道:“段表哥,我一点都不会闷。”你们来了只会导致我气闷!段千随恍似没听出她的意思,温煦一笑,“其实是我会闷,这才让你和裴兄陪我。”
今日中午,花老爷在珍馐斋宴请了裴家父子,他也去了。花老爷和裴大人本就熟稔,喝到兴头上说话也直白起来,这个说你家丫头不错啊,那个说你家公子不错啊,完全忽略了当场的裴公子。
这么不错来不错去,段千随也就听出了结亲的意思,瞧了瞧一边也不出声阻止的裴公子,心道莫非裴兄也有这个意思?遂凑上去问道:“裴兄觉着频频表妹如何?”
裴公子相当含蓄一笑,却什么也不说,段千随只当他默认了,一脸你要相信我的表情,“频频表妹这么可爱,裴兄若是喜欢,我一定多多撮合你们。”于是,他就把裴公子拉家里来了。
刚到裴公子眼前,段千随便喊走了阿萌小聚,说是要她们陪他随意溜溜。等他们出了院门,花频频面无表情问:“裴公子来花府可是有事?”
裴公子微微一笑,坦然道:“自然。上次花小姐说要好好报答裴某,不知想得怎么样了?”
☆、33.捕妻准则一:一旦她示弱,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白给(11)
捕妻准则一:一旦她示弱,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白给(11)
“今日花老爷以感激的名义邀请家父喝酒,裴某也厚着脸皮去了,倒是打扰了两位长辈的酒兴。”裴公子见她抬脚,体贴得侧身让路,话里却暗藏玄机。
花频频微微皱眉。实则这件事她做得不太对,即便她不想和裴羡之再扯上关系,但也不能让花老爷替她一个小辈出头感谢。而且看这情形,裴羡之是丝毫不买账,不然也不会再提报答一事。
推开绣房的门,她旋身将裴公子挡住:“莫非裴公子是特地来教训本小姐的?”她幼年不顺,遭过劫难,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爹娘心疼她还来不及,所以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一般都不说她,今日却被他教训了一顿,她自然不高兴。
“将客人堵在门前,这就是花家的待客之道?”裴公子浑然不在意她的冷脸。
“你!”花频频气结,可又顾念着自家的颜面,不得不问:“那么,裴公子要进来歇歇么?”
“既然花小姐邀请,裴某怎能拒绝?”一只脚迈了进来。
“听闻花小姐刺绣一绝,裴某倒想见见花小姐的绣房是什么样的?”另一只脚也迈了进来。
花频频不满他轻浮,装作没听见,在桌前随意斟了两杯茶,便挪到窗前去开窗。凉风混着花香拂进来,她眉心微动,心中火气消了些许,身后一道声音传入耳中:“花小姐近日可有空?”
回身迎上他含笑的目光,她却不答反问:“上次无意间瞅见裴公子袖口的花纹,很是精美,可是络云绣庄出的活?”
裴公子低眼,漫不经心:“那绣品是偶然得之。裴某,爱极了它。”
她猛地怔住。
裴公子暗暗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侧头微笑:“与其让花小姐发愁如何报答裴某,不如让裴某自己讨要算了。这样吧,近日天暖,不如花小姐陪裴某去划船?”
屋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阿萌清脆的笑声穿过窗户飘进屋里。隔了几步远的距离,他温言软语,缓缓诱哄:“频频,隔天我们去划船,好不好?”
是夜,沁源院,房内。
花夫人长腿杠着书桌,仰面靠着椅背眯眼小憩。
花老爷在一旁捏着糕点吃得一脸幸福:“沁源啊,今日听裴大人的意思,他貌似很中意咱家闺女,我也觉着他家公子和咱闺女挺配的。”
花夫人睁眼:“你还没吃饱?”
闻此,他脸一皱,扔了糕点盒子凑过去问:“我最近是不是又胖了?又丑了?”
花夫人挑眉,收腿,探身过去,指腹从他下巴一路摩挲到眼角的纹路,微微一笑:“无妨。你便丑成狗,我也喜欢。”
他老脸一红:“别这样,崽崽也是有尊严的。它其实不丑。”
花夫人眼一眯,手指撤离他的脸颊:“崽崽是谁?”
花老爷:“……”
翌日,日头才升上来,花府的看门小厮盯着小女孩一脸惊讶:“你说你要见我家小姐?”
梨花双手抱着灰布袋,冷冷颔首。
☆、34.捕妻准则一:一旦她示弱,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白给(12)
捕妻准则一:一旦她示弱,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白给(12)
此时,花老爷正惨兮兮得和他闺女哭诉:“你得想法救救我。”
花频频叹气:“那您是怎么解释的?”
花老爷抹了把泪:“我只好说在梦里梦见了一只狗崽,取了名字叫崽崽。”
她娘是个出了名的大醋坛子,为此花频频不可思议道:“您竟然敢在梦里梦见除了娘亲以外的活的东西?!我天!”
花老爷恼怒得纠正:“我才没梦见!这是借口!借口!懂否?”
她颔首:“懂。所以你就被娘亲赶出来了。”
花老爷:“……”
他又开始扒着桌子哭了。
蹲墙角的阿萌正咬着手帕为老爷伤心,转眼瞥见门外闪过一片衣角,忙喊:“谁在外面?”
看门小厮溜进来,躬身一拜:“小姐,外面有个叫梨花的小女孩想见你。”
梨花?
傅清恒的女儿?
花频频沉吟,半响,道:“领她到这里来。”
小厮领命去了。
花老爷还在哭,还哭得很有节奏。她心疼,遂道:“这样吧,咱先把崽崽弄出府,找个可靠的人养着。至于娘亲,晚上我去帮你说说,如何?”
花老爷俩眼包着泪:“只能这样了。那我先去歇会。哭得好累。”
花频频:“……”
等他去了一会儿,小厮领着梨花进来了。
这是梨花第二次见花频频,神情有些局促,却也开门见山道:“我想见小婶婶。”
花频频丝毫不在意她的无礼,软着眉目招呼她坐下,又给她端来几盘小点心,难得温言道:“你小婶婶在谢府养病,不在我这里,你找她有事?”
梨花坐得直挺挺的,闻此,她咬唇,抱紧了怀里的布袋:“小婶婶她,病得很重?”
花频频瞧得出来,她是真的关心谢小榕,所以也不想瞒她,更不会觉着和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说这些可笑,她道:“你小婶婶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