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宝,你……”
“好了,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记住我的话。”温暖语中调出丝轻快,唤来个丫鬟带路,身影快速消失在顾辰羽深思的眸中。她怕她再不走,那满腹的疑问满腹的猜测便再也压制不住,她突然有些害怕真相的到来,无可否认,她在逃避。
“你此前对暖宝说了什么?”顾辰羽大步来到映文房中,见她面色阴晴不定神思游移,心头不禁更加起疑。
“说什么?”映文怔怔抬眸看向他,“你认为我能说什么?”
顾辰羽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怒意,“映文,我可以最大限度的满足你的要求,但是若你敢再伤害暖宝,我绝不会放过你。”他转身拂袖而去。
映文垂眸看着被尖利指甲抠的皮肉翻卷的手腕,眼中的泪珠直直的滴在上面,她竟不觉得痛,或许是心已痛的麻木,身体上的痛便感觉不那么清晰了。原来,在他心目中她真的这样坏,无时无刻不想着伤害他的暖宝。她抬指抹去眼角的泪,唇畔尽力攒出个笑来,没关系,既然决定了要做一个好女人,她就要努力的做给他看。待到她将暖暖的盅毒解了,待到她用最好的自己陪在他身边,她相信,他没有了暖暖寄托的目光,总有一日会发现她的好。她在心中默默的为自己加油打气。
房外廊柱后无意间经过此,听到里面对话的水玉眸色微冷,唇角泛起抹讥诮的笑。
“王爷,黑龙传回了消息,王妃不在宫中。”白鹰撩开帐帘入内禀报。
案后面容愈发消瘦的君熠寒抚了抚额,果然被皇兄猜中了,他没能骗过她。他走后思之他离开前时她的行为,看似平常却总觉隐隐中透着丝异常,尤其她突然要求去宫里住。初时他倒也被她搪塞了过去,信了她的理由。但之后细想了想,确觉这实在与她散慢的性子有异。没曾想,果然是有异。
“她一定是来了金国去顾辰羽那里找赛诸葛,在顾辰羽处本王倒不担心什么,但……”她现在还不知道赛诸葛的真实身份,对映文毫无防备之心,顾辰羽看的见的地方可护着她,然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眸色沉冷,“加派人手查出她现在何处,查到后立即通知本王,调集暗卫保护,一定要让她平安来到本王身边。”
“是。”白鹰立即着手安排。
汐月苍岩山内部,监工的兵士不断来来回回巡视,谁的动作稍慢些的,立即一鞭子抽在身上打得人皮开肉绽。如往常般劳作了整整一天后,终于到了吃饭喘口气的时间,一人一碗白水两个干硬馒头。
楚欢乱发拂面端着白水缩在角落里狼吞虎咽的啃着磕牙的馒头,往目眉目间的年少轻狂已不复存在,取而带之的是坚毅隐忍,水灵圆润的脸颊因长期营养不良变得清瘦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加之沾染不少污垢,她此时的模样像极了街边的小乞丐。
瞧着监工走远,楚欢停下啃馒头的动作,抬指轻挑起乱发,眼神似不经意间扫过其它几个啃馒头的工匠,那几名工匠眼角微斜,似不经意的朝某处一瞟。随即几人心照不宣的各自向那处方位移动。
“不好了,有人逃跑了,快追。”远远的,声音至地面上传来。
楚欢随几名工匠在暗道中奋力爬行,她要去见孟大哥,她绝不能死在这里,她一定要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她奋力的不停的往外爬,直到看到几缕透过枝叶洒入的斑驳月光,她才心中一喜,终于知道自己从那个修建的陵墓中逃出来了。
“几位大哥,追兵应该很快就来了,为了避免目标太大,我们就各自逃吧,几位多加保重,后会无期。”楚欢对陆续出来的几人抱拳道。
“小兄弟,幸得有你的机智指挥,我们才得以能逃出来。你也要好好保重,我们就此别过。”几人对楚欢回礼抱拳道。
追喊声渐渐逼近,几人各自道了声保重后朝不同方向逃命。
楚欢瘦小的身子在苍岩山上不要命的狂奔,有好几次她脚下踩空或是踩滑,摔的骨头似散架般,但她仍立即爬起身咬紧牙接着跑。她知道她绝不能被那些人抓到,如若不然,她只有死路一条,她不怕死,但她怕她见不到孟大哥,怕永远也无法求证那个问题。
她不能带着疑问死去。
“在前面,快,抓住她。”后面追兵的呼喝声渐渐逼近。
楚欢长期营养不良加之过重的的体力活压榨得她的身子极其虚弱,加之她身上多处摔伤,纵使她意志坚定,但身体却渐渐跟不上节奏,双腿似灌了铅般,跑动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连滚带爬的,她终于出了苍岩山。可出了苍岩山之后再无草木遮挡,她这个目标立即便明显起来,追兵门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近。
前方一条奔腾的大河阻住了去路,楚欢看着后面狞笑着上前的追兵,咬了咬牙,纵身跃进滔滔河水中。落进他们手中只有死路一条,但跳进这河中,却尚有一线生机。
她赌,赌她命不该绝!
她被水卷着翻滚浮沉,有好次都险都昏过去,但她咬紧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好在漂了不远后,水面上有根不大不小的浮木,她拼命的游上去,紧紧将浮木抱住,这才放松自己,随着水流而去。
紧绷的身心渐渐放松,困意也就顺势来袭,她突然好想就这么睡过去,什么也不管,睡到天荒地老。意识正要陷入混沌时,她眼前突然浮现抹红艳身影,对她回眸一笑,勾魂夺魄摄人心神,他对她抬手轻招,道:“皇妹,过来。”
楚欢猛然睁大眼呼吸急促,只觉胸口疼的快喘不过气来,所有睡意全无,面上惊魂未定。这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是什么,不是你爱的人不爱你,而是你爱的人与你是亲兄妹。若他不爱你,你还可以努力去争取,可若是亲兄妹,纵是相爱,也是道永远越不去的鸿沟,此生再无可能。
她抬手抹去额上涔涔而下的冷汗,面色比死人还要苍白三分。
不知漂了多远,她隐隐瞧见前面有个河滩,赶紧手脚并用的拼命游过去。当足尖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她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夜空中星子点点,有一颗特别大而璀璨,她费力的抬起手伸向那颗星子,指尖动了动,似要摘下的模样,可终究,这样遥远的距离,她怎么可能摘得到。孟大哥于她,若他真的是她……她们怕就是这样的距离吧,跨越天地,遥不可及。她只觉心痛的厉害,全身都痛。她紧紧的蜷缩着身子,如在娘胎里的婴儿模样,整个人无助而孤怜。困意重重来袭,她疲惫的身心终是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温暖快马加鞭赶往君熠寒的驻地晏城,去往晏城的路最快蓦过于直穿金国皇城桃都。然她并没有走这条路线,而是绕道云城前往晏城,虽这样走耗两日路程,但较之桃都的危机暗藏,走云城绕道才是最佳路线。毕竟桃都权势交错,虽然她到金国已极力隐藏行踪,但难免消息走漏或被有心人探知,是以还是防范于未然较好。
不因小失大,于此是同理。
傍晚时分,温暖住宿于家不起眼的小客栈,睡至后半夜时却听外面隐隐传来打斗声,她起身正欲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所住的房间却如合拢的花苞突然绽放直接从四面散开,连屋顶都被揭掉,而周围是层层的弓箭手瞄准她。如此空旷的视野,她也自然看清了打斗的人,是君昊天派来保护她的暗卫与层层侍卫在交手,此时已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大多重伤在身支撑不了多久。
“果然是寒王妃,本太子最初得到消息时还有些不太确信,现下见到本人,倒是信了。”一名身着锦袍唇角噙着淡笑的男子瞧着手中的画像再瞧瞧温暖颇为满意的开口。
温暖侧首看向包围圈外与慕容城眉眼有着几分相似,但姿容却更加出色自称太子的男子,心下立时明了了他是谁——金国二皇子现已被封太子的慕容昭。她淡淡道:“堂堂金国太子如此劳师动众的对付我一个弱女子,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弱女子?”慕容昭颇为玩味的一笑,“你这弱女子本太子可不敢掉以轻心,本太子虽不若慕容城那般蠢笨,但慕容城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最后还丢了性命,本太子有他为鉴,还是谨慎些为妙。至于天下人,”他眉眼间泛起抹不屑之色,“他们如何说,与本太子何干。”
“太子倒是豁达,但太子就这么自信能拿下我?”温暖行至桌前倒了杯茶,闲然而饮。
“能不能拿下,王妃不妨试试看。”慕容昭瞧着她于重重包围中仍面不改色淡然之态,眸中不由泛起抹赞赏之色。
“那本王妃便试试。”语声未落,她袖中炎鼎祭出身子蓦然落于鼎中坐着,手上则顺带抓了个桌面将鼎口挡着,五寸高的鼎,身姿纤细的她置身于其中刚刚好。她入鼎后即从怀中掏出颗夜明珠照明,咬破食指快速在鼎身上画出个简易棋盘,以血为子点在棋盘上布阵。
她在鼎里争分夺秒,而鼎外的众人却纷纷被她的诡异行为给僵化了。周遭的侍卫愣了,悠然喝茶的慕容昭愣了,均不知她这一出究竟是唱的哪一出?估且不论这鼎是如何突然冒出来的,单就她将自己困在鼎里这行为,若说是以鼎挡住四周的箭,可又与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她将自己困在其中,又如何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