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古木拨地起阻狂风大雪,巨叶腾蔓凌空架挡大雨倾盆,指间琴弦拨动一弦快过一弦,炎鼎移动的速度亦愈发加快,而参天古木凌空巨叶跟着疯狂生长,如一道铜墙铁壁如一张广袤天幕。
映文眸色一凛,究竟是谁能有这般能耐与她的华鼎之力抗衡?她不顾胸间气血翻腾手中令旗加速,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将整个天地照亮,她似瞧见万军阵前辰羽一身银白铠甲正满身凛冽杀气剑指慕容城,而君熠寒则对着她,似感受到她目光,他侧首回眸,眸中溢满担忧之色……
光线灭于天际,四周重归暗黑。一道震颤地面的炸雷响过,古木被劈断,巨叶被劈穿,狂风暴雨再次肆虐。温暖喉头一股腥甜涌上,她咬牙忍住,指尖琴弦拨动速度再次加快,古木巨叶瞬间疯狂长出新的部分替代。
映文唇角溢出一丝血线,她眸间泛起抹狠色,双手奋力挥动旗帜;而温暖亦是指间飞速拨动琴弦……
“轰……”巨大的轰鸣声震动天地,温暖的琴弦与映文的令旗同时断裂,各自喷出口血后昏了过去,温暖昏过去之前,凭着最后一丝清醒将炎鼎收回至袖中。
古木巨叶粉碎,狂风暴雨骤歇,天地间终于恢复宁静,纷纷扬扬的碎屑至半空飘下,迷离了众人的眼,在场几十万人,但除了少数几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顾辰羽眉峰微拧知道应是映文出了事,为了暖宝,他自是不能让她有事,但现在顾不了其它,救出暖宝才是当务之极。至于她,有时时守在她身旁的玖风应该死不了。
慕容城说是明了温暖那边出了状况,此时面对顾辰羽二十万大军定无胜算可言。
顾辰羽正欲下令进攻,慕容城正欲下令撤退,然而意想不到的一幕却发生了。一线寒光划过,慕容城的头突然飞向了顾辰羽,紧接着一道声音传至顾辰羽耳畔,“剩下的你处理。”
这一突然转变让两方人马措手不及,一时根本无法反应发生了何事,顾辰羽抬剑挡开血淋淋的脑袋,望着飞身急速掠去的欣长身影,眸色复杂难辩。他终是,还是晚了他一步。
温暖醒来时是个铺得及为厚实舒适的马车内,她眨了眨眼看着车顶再看了看坐在一旁给他喂药的君熠寒,脑子有些懞,“我这是在做梦?”
“做梦?”君熠寒淡淡暼了她眼,语声凉嗖嗖道:“等你好了我再收拾你。”
温暖被窝中的身子一颤,立即明白了这不是梦,知道自己定是不顾伤势用炎鼎布阵将他给惹毛了,赶紧赔笑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这次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好不好?”
“张嘴。”君熠寒懒得理会她,咬起勺药命令。温暖不敢违抗,立即非常配合的乖乖将嘴张开,她刚张开却见君熠寒勺子一转将药喂进了自己嘴里,正有些不明所以下一刻眼前一片阴影他的唇已覆了上来。
好半晌,直到温暖无法呼吸时,君熠寒才放过她。待到她气息刚喘匀时,又一口药“喂”下,待到一碗药全问喂完时,温暖只觉舌头都已经麻了。她颇为悲愤的指控,“你刚刚明明说等我好了再收拾的,你这是说话不算话。”
“你认为刚刚是收拾你?”他轻抚着她红肿的唇,唇角微勾挑起抹邪佞的笑,“那只是利息而已。你三翻五次不听我的话,这次,我非得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不可。在你好之前,以后都这样给你喂药。”
温暖见过他很多种笑,却是第一次见着这般透着丝邪气的与他眉眼间的清冷完全不符的焉坏焉坏的笑,心竟不由自主的乱了节奏,她咽了咽口水,被中的手悄然放在胸口将被子隆高了些以免被她发现,试探着商量道:“这利息要不给打个折?”
君熠寒眼神幽幽瞟过去,温暖立即闭嘴装睡。
瞧着她难得的孩子气的模样,他唇角泛起宠溺的笑,眸中却是心疼与……害怕,害怕失去她。她不知道,当他赶去看着她血染琴弦昏迷不醒时心底是多么的恐慌,那一刻,那心神惧裂的感觉到现在都仍盘旋在心底无法散去。
那样的感觉,他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体会。
温暖本是假睡,却未曾想竟然迷迷糊糊真睡着,直到用晚饭时方被君熠寒叫醒。
君熠寒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坐靠在床头,这才一口一口的喂着她药膳,她心底庆幸的想,还好这粥没有那啥喂,要不然她真不用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赶紧吃,吃了喝药。”君熠寒眼神朝矮几上示意,温暖侧眸瞧去,果然还有碗药摆在那里……心头的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一碗药,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被喂完。温暖双颊绯红,微喘着气缓了片刻,搅成糊糊的脑子这才恢复了几分清明,疑惑道:“我们似乎不是在慕容城的军队里?”
“慕容城死了。”君熠寒回答的言简意骇。
“死了?怎么死的?”温暖有些诧异。
“临阵送了他一剑。”
“……为了我?”
“当他将你劫走那一刻,我就想杀了他,这一剑倒是来得晚了。”
“谢谢。”纵然你不说,我也知道其实你是不想让我夹在你与辰羽中间为难。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腿上。
“永远不要对我说谢谢。”他将露了丝缝隙的被子为她掖掖,温柔的命令。
“好。”她环住他腰的手紧了紧,问道:“我们现在是回翎国?”
“嗯,金国直接回翎国路远多山,不太便利,我们经汐月回翎国。”
汐月?孟孤染的老巢?千矶散?
“去汐月会不会经过汐月的皇城?”温暖脑袋微转看着他问。
“不会,但经过之处离皇城并不远,你想去皇城?”
“嗯,给楚欢炼制的药还差一味千矶散,在汐月皇宫。”温暖老实交待。
“汐月现下局势不稳,你我现在都有伤在身,行动多有不便。待回翎国你身体调养好些后,我再派人取来给你。”
“好。”温暖想了想他分析的在理,遂也点头同意。
因顾及到温暖的身体,马车走的及慢,原本一天可到汐月境内,他们整整走了三天。入了汐月境内后,地势及其平坦,马车渐渐走的快了些。温暖成日里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实在抗议的凶了就被君熠寒裹成个球拥个怀中透过车窗看看外面的风景。经过几日的休养气色体力皆已恢复了些许。
汐月境内不若金国处处桃花遍地开,但却也别有翻景致。最别致的当属汐月人,男子宽衣博带、广袖宽衣,女子飘带长垂、裙袂飘飘、头饰巍峨富丽,倒有几分魏晋之风。
温暖在现代时除了研毒外偶尔也读几本魏晋时代的史书,对这个既痛苦又奔放的时代别有翻喜爱,因此当自己如同沐浴在这个时代中般时,她瞬间就对汐月国产生了好感。若非身子太弱君熠寒不允她真想下去在这街头巷尾中走走去茶馆里坐坐,感受下汐月人的生活气息。
“想下去?”君熠寒瞧着她满脸的遗憾之态问道。
“反正你也不许。”温暖语中颇有些怨念。
君熠寒瞧着她那无精打采的模样笑而不语,直接让马车停在了成衣店门口,“走吧。”
“去哪里?”温暖抬了抬眼皮问。
“你难道不是想穿上这里的衣服再下车走走?”
“你同意了?”温暖瞬间精神高涨,似怕他反悔般,忙不迭起身。
“慢些。”君熠寒皱了皱眉,扶着她进了成衣店。
不多时两人各换好了衣服出来,温暖抬袖看了看身上的袍子,很是遗憾这个时代没有试衣镜,如若不然能看看自己穿上身的效果该有多好。但她看向君熠寒时,却实实在在的惊叹了把,只觉他穿上这身衣袍真是风流儒雅到了极致,一时竟看的有些发痴。历史上的魏晋人,应也不过如此吧。
两人刚出成衣店便引来无数少女少妇纷纷侧目,君熠寒欲扶温暖,却被温暖严词拒绝。他扶着她要是被误认作是断袖也就罢了,问题是她还怎么风度翩翩儒雅万千引得无数少女粉红满面。君熠寒见她缓步行走已不成问题,倒也未强行扶她扫她兴致,只是时时注意着她的情况,以便若有个万一能及时扶住她。
“公子,这是奴家刚摘的花,赠送于公子。”一个二八少女顺手在花店中摘了几朵花跑上前羞答答的递给君熠寒。
“喂,姑娘你摘了我的花还没给钱。”花店老板追出来喊道。
等着君熠寒收花的姑娘羞答答的脸一僵反手从背后砸了锭银子给那老板,老板接住银子咬了口确认是真的不再说什么笑呵呵的回店里去了,仿若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
“公子,姑娘还等着你收花。”温暖拿着手中的扇子戳了戳君熠寒酸不溜丢的说道。
“你希望我收?”君熠寒侧眸看向她。
“……他对花过敏,姑娘还是将花送于他人吧。”温暖眉眼半挑出抹笑对那姑娘道。
“那我送于公子,公子收下可好?”那姑娘瞬间脸颊通红,将花越过君熠寒递给她。
“公子,姑娘还等着你收花。”君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提醒。
“多谢姑娘好意,本公子也对花过敏。”温暖刷的下打开折扇将脸遮住,抬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