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的声音柔而轻,似情人间的呢喃。
“君熠寒,你醒醒。”温暖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在他耳畔轻唤。掉下来这暗室不过两人高,但于她二人如今的身体状况直接跌在生更的地面上也着实够呛,好在掉下时她眼急手快的将住了被褥的下方将他顺手一裹,再就地一滚,不紧没伤着他,也没被随之一起掉下的床砸中。虽然她摔的全身骨头险些散架,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但幸得她此前将感识封闭,倒也觉不着什么疼痛,就是行动力更加迟缓了些。
她探了探他的脉,脉象已愈见微弱,她赶紧将他扶靠着墙边坐着,拿出随身携带的夜明珠,在这黑不隆咚的地方找到那把带血的匕首,结果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那把匕首掉在了君熠寒腿边的被褥上,上面的血已被被褥吸了个七七八八所剩无几。她看了看被褥再看了看那匕首,心头无奈一叹,吸吧,总比掉在地上去舔地板好得多。
匕首上的血渍被她拂上指尖,她将带血的指尖印在他唇上,在他耳边轻声诱哄道:“吸,快吸。”
他没动静。
再不吸这血就干了,不能浪费。他不吸,但她得让这血进他的腹才行。脑中蓦的冒出个想法,她看着自己带血的手指怔了怔,如今也只有这么个法子了。她小心翼翼让她平躺在她的腿上,将指含入口中吮掉血渍,再俯身印上他的唇,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将血水渡给他。渡完后她正欲离开他的唇,他此时却突然纠缠着她的舌猛吸不松开。
她身子一颤瞠大眼眸看着他,却见他仍双目紧闭,不知究竟是已醒来还是装睡。这一吻似倾注了所有的思念与柔情,直吻的温暖几欲支撑不住瘫软在他身上方松开。
温暖伏在他胸膛,待气息喘匀后,方轻推了推他道:“喂,君熠寒醒醒,别装睡。”
他没反应。
难道真没醒?她思了思,他中的毒好像的确没这么容易醒。那这是他的本能反应?这个流氓。温暖心头忍不住唾弃,唇角却是不可抑制的泛起抹笑意。
此时君熠寒的头在她的腿上,而她要吸被褥上的血喂给他。将他放下将血吸了再来喂他太过麻烦,她也没那么多体力去损耗。她就着他枕着她腿的姿式,扯了扯被子,没扯动。再扯了扯被子还是被扯动。她心头有些生恼,再欲扯的再用力些,眼角却蓦然扫见自己衣袖上有大片未干的血渍,这是……刚刚桃灵儿肩上的!
她心头一喜,就着衣袖上的血渍含入口中再渡给他,然而……又被他给“吸”住了?
温暖轻瞌上眼眸,无论他是有意也好无意她好,这一刻,她想好好感受属于他的温柔。
他闭上的眼眸微启挑出丝缝隙看着她,在心中细细的描画她的眉眼。稍许,眼眸再次缓缓合上,唇舌间辗转缠绵品尝着属于她的味道。
两人一渡一吸,终于将温暖衣袖上的血渍“褪尽”。她为他把了把脉,脉像虽仍弱但渐趋平稳,还好那族长所言属实,桃灵女的血是世间至纯之物,他体内那分炎鼎之气已被她的血所净化。
第九章 谋3
紧绷的心神缓了下来,身体的疲倦却急涌而上。她身子本已处在极差的境况下,却又以银针强调体内潜能以做支撑,这就好比一颗已渐枯萎的树用尽最后的生命力绽放出艳丽的花,此时这花终是开到尽头渐显枯萎之态。
若是此时将银针撤去,留些本元再用稀世名贵药材调养个两三年,或许还能缓过来。但若继续下去,只怕她最多再撑五六个时辰便要油尽灯枯而亡。可如今君熠寒体内所中之毒的炎鼎之气虽已被净化,毒不再那般凶狠霸道却也绝不容小覤,再加之他仍处在昏迷中,她若将银针撤去身子必定力竭陷入重度昏睡中。
在这般艰难的境况下,若两人都失去意识,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她拥着他靠在墙壁上休息,渐显晕糊的脑子乐观的想,此前跌下来时她已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想必洛绯和白鹰已发现了室内的异常。玖风和桃灵儿绝不是他二人的对手,再加之暗中还有一百精锐,应很快就能寻到她们,她出去之后再将银针拨出不迟。
这暗世内隔音效果极好,外面闹出天大的动静,里面也未传出分毫。温暖闭眸正欲养养神,身后靠着的墙壁却似有隐隐震动,她心头一惊坐起身将掌心贴上墙壁……未感受到任何异常,还好没有悲催到在此时遇上地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也就未多想重新将身子靠回墙壁。然她身子刚挨着壁面,那墙壁却猛然一震将她震得身子促不及防往前一扑扒在君熠寒身上掌心不知按到个什么物什,身下的石板陡然一转,她与君熠寒再次被毫不留情的翻了下去。
她大爷的,这般艰难困苦之下竟然还真遇上了地震,她究竟是倒了几倍子的霉!
凌空的温暖紧抱住怀中的君熠寒心头愤恨大骂,然她还未骂完两人却已跌落地面,原本裹在君熠身上的被褥不知何时裹在了她身上,她本就感觉不到疼的身子只觉周身一团棉软,两人抱着骨碌碌的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白统领,这里有个暗室。”被“地震”摧毁的墙边探进个脑袋,再接着一句:“就是里面没有人。”
急掠而来的白鹰抬脚蹿向他撅起的屁股,那脑袋立即向前一冲,人被塞了进去。
“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白鹰在外面命令。
被踹进去的下属揉了揉被蹿疼的屁股,拿起火折子四处照了照,只见除了满地板的灰什么都没有,遂回道:“回统领,里面没什么异常。”说完又“咦”了声,白鹰立即将脑袋探向洞口问:“可是有何发现?”
“有只个头极大的蜘蛛。”那下属将鸭蛋大的蜘蛛抓去献宝似的往白鹰面门前一伸,毫无心理准备白鹰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那下属竟还挠头嘿嘿笑看着他!他恼羞成怒抬起一脚将旁边的石板踢过去将那洞口封住,咬牙道:“你就好好在那盘丝洞里给我待着。”
他刚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却见洛绯试探着将花盆架旁搁着的香炉转了转,那地面地板蓦然滑开露出条秘道。洛绯侧首对他道:“他二人应是从这条秘道逃走的,我现在带人去追,你在此带人继续搜查,若是搜查无果就先回王府,府内不能无人。”
“我明白。”白鹰颌首。他与洛绯王爷都不在府中,若是这事泄露半点风声出去,当下这局势后果不堪设想。
地上洛绯白鹰兵分两路行,地下温暖抚了抚昏沉沉的脑子从被卷中扒拉扒拉钻了出来,“可有伤着哪里?”君熠寒微弱的声音至她耳旁传来。
“你醒了?”温暖大喜,虽然能感觉到他就在她身旁,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半分光亮也无,她看不见他。她在怀中摸了摸,夜明珠却没了不知滚去了什么地方,心头一时万分悲苦,老天爷也忒殘忍了些,连她唯一用来照明的夜明珠都给她弄没了,这是要活活的困死她。
她正悲苦万分,眼前却突然泛起片晕黄亮光,她抬手挡了挡一时有些不适的双眼侧首瞧去,却见是君熠寒点燃了火折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天爷收走了你的夜明珠就一定会给你一个火折子?温暖唇角扯了扯,想笑却又觉着眼下这情况着实笑不出来。
“掉下时刚醒。”他挣扎着坐起身,温暖赶紧伸手去扶他,趁机为他把了把脉,脉象渐稳毒也未试途冲破银针的拦阻侵蚀心脉,如此……她眸色微微沉思。
“在想什么?”他抬起火折子照了照四周,道:“放心,有我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出去。”
“嗯,我知道。”她抬眸看着他,眸中是毫不怀疑的相信。她唇角泛起抹笑意道:“不过现在我得先将你身上的银针取下再重新施针将你体内的毒逼至一处,你这么沉,要出去我可搬不动你。”其实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宜再耗神施针,本就再强撑不过五六个时辰的身体,若再耗神耗力,只会加快身体的衰竭。原本她还指望着白鹰他们来救,但现下上面发生了“地震”她们被困在这里不知何时才能出去,她怕她撑不到那个时候。既如此,倒不如先为他施针,至少于他,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不行,你现在的情况并不比我好多少,怎能再强行为我施针。”君熠寒沉眸看着她,眸色如浓墨般漆黑,断然拒绝。
“我的情况可比你好多了,不信你看。”温暖将戴了人皮面具根本看不出半分异常的脸凑近他,指尖银针却毫不迟疑的扎向他的睡穴。
“你……”
“你太吵了,影响我发挥,还是先睡一觉养养精神较好。”温暖伸手快速接过他手中掉落的火折子,在他被眼睑缓缓掩合的震怒中眉眼半挑道。
她将火折子擦进旁边泥土中,他眼眸彻底合上的霎那她面容一整,专注而肃然。百根银针取完花了将近半个时辰,她抬袖擦了擦额上层层而下的汗紧顾不得休息接着开始施针,现在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容许她浪费。
银针一根根的扎下,还未扎到一半,她却感到头越来越晕眼越来越花,甚至连执针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一个穴位要校准好几次才能扎下。她摇了摇头,试途让脑子稍微清醒些,但刚摇了两摇脑子未清楚,胸间翻溢的气血却是再也压抑不住,她猛然侧身,一口鲜血破喉而出渗透于泥土中,若是再慢一分,这口血便吐在了君熠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