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照?不敢接受自己的模样?还是不方便照,需要本阁主的帮忙?若是需要,你尽管开口,本阁主向来心地善良,乐于施舍。”温暖继续刺激。
“啊……”那怪物嘶吼出声,卷着镜子的发束猛然收紧,镜子瞬间裂成无数碎片连同獠舞的发猛然向温暖刺去。
连日来被毒气倾噬的痛苦,被炎华鼎炼造的痛苦,被万毒攻心皮肤撕裂般的痛苦,身上皮肤的溃烂加之脸部传来的剧痛,她并非没有想到自己已毁容的可能,只是她拒绝去想去接受。可今日她对她全然陌生到眼中只有惊骇,她心中早已悲凉的猜出结果,可猜出又如何,她只要自己未曾瞧见,当不知便好。然她却故意气她傉她作贱她,给她镜子,想让她瞧见自己丑陋的模样发狂!在将她碎尸万段之前,她一定要毁掉她的脸毁掉她身上的每寸肌肤再将她的皮一点一点的拨下,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一点一点的变成个比她还不如的怪物。玉瑶心理已彻底扭曲疯狂,高涨的怒火焚烧着她的每一个细胞,叫嚣着要尝到敌人鲜血的味道。
温暖时刻留意着灰衣人的动作,只见他一直捂着伤口站在原地不动,不知是欲逮着机会趁机发难还是有其它阴谋打算。她本欲趁着那不人不鬼的东西照镜子看着那张鬼见愁的脸情绪失控时再补他一刀送他上黄泉以免夜长梦多,了结完灰衣人后再去收拾那不人不鬼的东西,却未曾料到她心理承受力竟如不堪一击,拿到镜子还未照已率先发狂。
这等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真是比那张脸还不讨喜!
温暖将拿镜子时夹带袖中摸出的火折子晃燃,顺手往她聚拢刺来的黑发中一抛,足下一字马从黑发中滑出,手中刀锋直袭灰衣人。
灰衣人虽仅剩的一只眼也被温暖银针刺瞎目不能视,但他一直凝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此时听风声破空呼啸而至,他五指成爪侧身向温暖袭去,而玉瑶被点燃的头发也带着火光从身后猛然袭来。
温暖足尖拨地而起,身子凌空倒翻,刀尖直直插向灰衣人头顶。可令人着恼的,她的足踝却又被玉瑶的头发紧紧缠住。温暖心头怒火中烧,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接连两次坏她好事,既如此,那她便先解决了她再找灰衣人算帐。
她腰凌空一折,挥刀斩断足踝的发,衣袖拂动,银针如暴风骤雨向她袭去,她手中的刀锋紧随而至,距离拉近她这才注意到,厚厚的青黑色毒气掩映中,那鬼东西正四肢并用的站在一方鼎上。
炎鼎!她的心肝宝贝儿!
温暖眸中泛起抹大喜之色,近日来她一直在查炎华鼎的下落,无奈两个都没查到,没想到这次来万毒谷,不仅找到了灰衣人,还找到了炎鼎!
真是苍天保佑!
“想要?那我便毁了它!”玉瑶森冷的笑着,她狂舞的黑发瞬间裹紧块大石狠狠的砸向四肢下的炎鼎。
王八蛋!
温暖目眦欲裂,飞身而上,挥刀将黑发斩断,那块石头将将在撞上炎鼎石失去控制滚落一旁。然还不待她松口气,只觉身后有阴风袭来,她刚避开要害便觉肩胛处被几尖锐的东西猛然穿透,她急速反手一刀直从身后之人胸膛划上颈间,待那人退后几步,肩胛处穿透之物被拨出,她这才看清,那是灰衣人黑长的尖利指甲。她的血正从他的甲槽中缓缓滴落,他抬指在唇边吮了吮,黑色的唇染上艳红的血更是瘆人至极,他喋喋的怪笑两声,阴森森道:“这血的滋味,真不错。”
“是么?给我也尝尝。”玉瑶破碎的嗓音透着期待。
灰衣人眼处流下的血在凹凸不平的脸上漫出个极其诡异的弧度,合着他勾起的唇角,瞧去甚是骇人。他将指甲凭着感觉方位递给玉瑶,玉瑶伸出舌头舔了舔,兴奋道:“果然滋味极好,我要喝他的血。”语音未落,她已飞身扑向温暖,急速长出的发再次袭向温暖,只是这次是描准她的四肢。
温暖看着血液转眼间变黑的肩胛快速用银针将周遭穴道封住,心头暗暗咒骂,这真个是两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这毒太过霸道阴毒,她不过才中已感到周身如被火烧冰封万蚊食髓,若不赶紧逼出来,她怕是凶多吉少。再加之吸入这万毒谷的毒气在胸腹间堆集,已隐隐有要发作之势。若没受伤,她强压着毒气还有几分杀人报仇夺鼎的把握。但现下,能保命已属不错,这仇,只有等再来日再报。她心念电转间,已权衡思量完毕。
身上所备的用来防身的毒丸至袖中全部悄然划落掌心,在玉瑶扑上一的瞬间,她掌间的毒丸猛然撒出炸开,青紫黑的烟雾层层交错,手中刀锋直直穿过毒烟“嗤”的一声,刺进玉瑶的身体,不知是刺中哪个部位,她刺中即收,飞身向洞口而去。
侧面一只鬼爪带着寒气袭向她的面门,她半空的身子凌空一折,脸颊往旁移动半分,他的五爪便至她的面门极其尖锐“吱”的一声划过,面具被她揭下。温暖心头突的泛起阵后怕,若是没有这面具,她这张脸怕是已被她毁的面目全非。
“是你!竟然是你!”凄厉可怖的叫声蓦然在洞内响起。
“砰”,她身子刚跃出洞口,一道黑气直直击中她的背心,她喉头一紧,喷出口血,身子直直从半空往谷底掉去。视线划过洞口的瞬间,她似看见那不人不见的东西双眼喷着要吃人的怒火跟着冲出洞口。
如此紧要的关头,又受如此重的伤,温暖自是没心思去思考玉瑶叫出的那几个字的意思。
耳旁风声呼呼作响,她的身影很快被青黑色的毒气掩去。温暖脑中昏昏沉沉的想,谷底土质松软落叶极厚且从这里掉下去不高,应该摔不坏。如此一分析,心底便不由得生出几分庆幸。然她这份庆幸刚起,却见一道黑色粗鞭至半空袭来裹紧她腰猛然一收,她便似坐过山车“呼”的声直蹿了上去,紧接着还不待脑子回过神来,她又被重重扔了下来。
坚硬的地面摔的她七晕八素,本就开始昏沉的脑袋愈发昏沉。难不成真倒霉催的被那两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抓了回去?若真是这样,就算死,她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她费力的睁开眼,当看清眼前之物时却是脑门青筋直跳,倒抽口凉气。这竟是她之前掉下去的那个蛇洞,离她脑门上不足三尺的地方,一个黑色的大蛇头正吐着蛇信直直的看着她,它的身下正盘着一窝白花花的蛇蛋。她侧了侧眸,向另一旁看去,很好,那条终于将她捉住的黑色大蟒正堵着洞口守着防止她逃跑。敢情它这是体贴的给为它孕育子女的老婆加餐?
温暖欲哭无泪,只觉这命运安排的真它大爷的悲催!
眼见被蟒蛇扫下谷,半途出现个洞;眼见大仇要得报,半途杀出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眼见炎鼎在眼前,伸手可得被它而受伤;眼见逃出洞穴,却又落入了最初的敌人—黑蟒手中,沧为别人的盘中餐。
这神一样的转折,究竟是哪个德才兼备狼心狗肺的写薄子的大爷为她写的,出来让她看看,她保证不揍死他!
温暖闭上眼,不再去看那将她当用盘中餐寻找着哪里皮薄肉厚好下口的大墨蟒的动作神情,只集中感官仔细辨识着,并凝聚全身的力量在握着折扇的手臂上,只要对方血穴大口向她袭来,她必然毫不留情的一刀插进它的脖子里。
然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却始终没等来大黑蟒的下一步动用。她抬了抬眼皮瞧去,却见那大黑蟒将身子缩了回去盘着身子闭上眼继续孵蛋。
这是怎么事?难道那公蟒把她抓回来不是要给它老婆加餐,而是要她替她带孩子的?这念头刚起,她身子立即打了个寒颤,这也太瘆人了些。
然而事实证明,写她命薄子的大爷再次给她一了个神转折。她这寒颤还未打完,那公蟒已狠狠一蛇尾扫了过来,将她扫飞出了蛇穴。
她中毒太多,被它老婆嫌弃品味不佳!
“砰”,她被扫到对面谷壁上挂在块突起的石包上,温暖紧紧抱住那石包咳了咳,吐出口血水来,只觉人生的难悲催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种奇迹。
从此处到洞口至少要几个时辰,以她现在的体力及身体状况,纵是没有那两个疯子搜索追杀,能顺遂活着走出去也是种奢望。她闭目想了想,决定往上爬,这谷虽被青黑毒气笼罩看不清高度,但相对从地上走出去,从壁上爬上去的希望相对更大些。
温暖强撑着体力爬了半个时辰左右,只觉眼前仍是青黑色一片,脑子却开始越来越昏浊,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种种毒素毒气在四肢百骇内激烈碰撞,使得她五脏六腑绞碎般的疼。她狠狠咬住下唇迫使自己清醒,不停的告诉自己,她好不容易才有了生的希望,才有了能够重新跟君熠寒在一起的希望,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她浑浑噩噩的继续往上爬,不知道爬了多久,她只知道一定要活着爬出去。手上脖颈上脸上不知被多少毒枝毒叶划过,毒物咬过,她却只本能的麻木的往上爬。
爬过又一个青黑色毒气深浓的地方时,温暖模糊的视线中只觉似有红绿相间的软叶拂过她的脸庞,她本不欲理睬继续爬,但刚爬了两下,她脑中一束清明划过,身子蓦然一震,急急的低头睁大眼瞧去,唇角渐渐泛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