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的莲藕粥便在乘风亭旁边一处摊子,因是美味,围着不少人。
窦余祐一早就约了王韶之,只没想到今儿多个窦琳不说,还多了个齐姑娘,这下王韶之怎么好有机会?
窦余祐突然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他。
王韶之笑道:“姑娘多才热闹啊,不然光妙妙一个,她也会没意思。”
只为妹妹着想,窦余祐觉得自己相中的妹夫真好:“你说的也是,咱们先过去罢。”
三个姑娘正当要吩咐丫环去买莲藕粥。
窦余祐说道:“我叫他们买去。”
窦琳想起一事:“先不说吃的,游舫呢,二哥已经租来了?”
他们窦家可没有游舫,出去玩儿都是租着坐的。
王韶之看一眼窦妙道:“我有游舫,借予你们坐,我与申之坐另外一条。”
齐菱听闻,拿手戳了戳窦琳的胳膊,好奇道:“这人是谁呀,家里居然有两条游舫,以前不曾听说有这号人。”
这王韶之一家世不显,二念书不行,三长得也不算出众,自是在京都没什么名气。
窦琳道:“是我二哥在扬州就结识的朋友。”
齐菱哦了一声,帷帘后面的眼睛却盯着王韶之看了看。
王韶之浑然不觉,只跟窦妙说话:“游舫上什么都有,点心吃食,茶水,棋子,瑶琴,笔墨纸砚,你还缺什么尽管说,我叫人搬了上去。今日你难得出来,在上面多玩会儿,想吃膳食,厨子也有。”
窦妙道:“够齐全的了,谢谢,改日我叫我哥请你吃饭。”
虽然他只隐约看见她的容貌,却能想象得到她的表情,定是嘴儿轻轻扬起,有三四分的欢喜,王韶之顿觉满足,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他不是那么英俊,可笑时,像是有阳光落在肩头。
窦妙透过帷帘看着他,没再说话。
齐菱瞧见这一幕,又拿手捅了捅窦琳:“那王公子是不是喜欢二姑娘呀?”
窦琳道:“兴许罢,不过堂姐才看不上他。”
她虽然与窦妙不对盘,可性子大大咧咧,也自以为对窦妙有些了解,像她这等有才气的人岂会选择王韶之?
这不可能。
所以王韶之再如何献殷勤,也是徒劳无功。
下人们很快买了莲藕粥来,窦余祐叫她们先上游舫再吃,窦琳问齐菱:“你真与我们一起?那齐夫人呢?”
“我娘就在河边等着,她知道我与你好呀。”齐菱嘻嘻一笑,拉着窦琳就走。
窦妙在最后面,她今儿穿了件竹青色绣折枝玉兰花的襦衣,底下一条葱白长裙,河边风大,吹得衣裙直往后飞,显得腰肢格外纤细。
王韶之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窦余祐拍拍他肩膀:“咱们也坐船去,我得护着她们呢。”
两条游舫同时离开了岸边。
齐菱在游舫四处看了看,惊叹道:“什么都有,就跟自个儿家一样,我看在上头住上几个月都行。”
窦琳已经在吃莲藕粥了,闻言笑道:“好似有些人真还住在船上。”
“打渔的便是了。”窦妙道,“有些四世同堂,都在船上。”
“真有意思!”齐菱头一次听说,“那不是坐着船儿,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哪里像咱们呢,出门一趟都不容易。”
窦妙笑起来,也不反驳她,少年不知愁滋味,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是很美好的。其实穷苦的人,哪里有心思想着到处游玩呢?不过是为糊个温饱,终日操劳,只有像她们这般富人家,才能风花雪月,可想到家中众人,她又摇摇头。
人不管做谁,其实都一样,总有些烦恼,端看好不好解决。
窦琳催道:“快些吃粥,一会儿凉了。”
三人就拿起莲藕粥吃。
白河的莲藕是一绝,新鲜捞上来,一切开,浓白的汁水直往上冒,用此做出的粥,细细熬出来,本就不一般,更别说,那做粥的还有祖上秘方,只叫人吃得停不下口。
一时她们也不再说话。
等到碗底空了,窦琳才赞叹一声:“果真好吃,以后便算不来,还得叫他们买来吃呢。”
齐菱道:“是啊,是啊。”
丫环们上来把东西收拾了。
三人又坐在游舫边往外看。
窦余祐与王韶之坐得游舫就在她们旁边,窦余祐一挥手,叫道:“妙妙,有事儿就叫一声,咱们就在这儿呢。”
因在河上,他怕窦妙听不清,声音格外大,引得别处游舫上的人侧目,窦妙朝他挥挥手,表示听到。
游舫开始在河上慢慢□□。
三个小姑娘探出头,叽叽喳喳,见到有莲花,伸出手摘几朵下来,好一会儿才歇息,窦琳与齐菱玩双陆。
窦妙坐在旁边看,忽听河上好几处有丝竹之声,悠悠扬扬传来。
如此景色,也难怪,看得几眼,胸中便有诗情画意,也是忍不得的。
窦琳看她一眼:“咱们下棋,你不如在船头弹个曲子,这样才有意思啊。”
齐菱也道:“是啊,听慧姐姐说,你弹琴很厉害,今儿也叫我欣赏欣赏!”她棋也不下了,索性叫人把瑶琴摆好。
窦妙此时也有几分意动,微一抬头,见王韶之在对面船头相望,手指拨动下,琴声便流淌出来。
竟是一曲《清夜》。
王韶之心中摇曳,此曲他在扬州听窦妙弹过,曾说是她弹得最好听的一曲,他也最喜欢,今日再次听见,难免激动。
窦余祐笑道:“定是为感谢你备了游舫。”
《清夜》如名,空阔悠长,被她弹来,更有一股清净无尘之感,冷冷如冬日雪,静静如月夜光,一时湖面俱静,除了她的琴音,再无任何杂声。
直到一声笛音横空而起,众人才起了躁动。
?
☆、016
? 笛声清越嘹亮,与瑶琴原是不易相合,可那人吹奏起来,却并无不谐之感,像是天衣无缝。
知晓白河近日事之人,此时已明白笛是谁吹的,俱都竖起耳朵,谁料叫他们失望的是,那琴声刹那间戛然而止。
唯有笛声悠扬,《清夜》仍在。
齐菱回过神,推一推窦妙道:“你弹的多好听啊,怎么不弹了?”
窦妙道:“不喜与人合奏。”
那笛声她也猜到是谁,宋泽六年前就能把一管笛子吹得神乎其神,别说现在了。
齐菱可惜,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笛声吸引,兴奋的与窦琳道:“这该不是雍王世子吹的罢?当真不负盛名!”
窦妙也侧耳倾听。
比起她用瑶琴弹的曲子,宋泽的笛声多了几分优雅,若说她的夜是寂寥冷清的,那他的,却是丰富多彩。
在他的笛声中,像是能听见小虫鸣叫,晚风轻扬,夜花盛放,不得不说,与他比,自己稍逊一筹。
她站起来,便要走入舫内,谁料齐菱叫起来:“看,那游舫过来了。”
只听笛声越来越近,她抬头看去,果然见一舟游舫由远及近,很快就到眼前,船头一人身穿水绿色四君子长袍,头戴玉冠,长笛横于唇间,徐徐生光。
连容貌都叫人看不真切。
齐菱的呼吸都屏住了,差点掩住嘴。
窦琳也是目不转睛。
这人正经起来,确实有几分令人惊艳的派头,可窦妙是看过他另一面的,才不会被他骗到,抬足又要进去。
宋泽放下笛子道:“窦二姑娘。”
声音仍是一如往昔的吸引人,可窦妙哪里想见他,上回被他抱着的情景挥之不去,虽说是自己要跳下去,可要不是他骗人,带着她上屋顶,会有这事儿吗?
窦妙越想越恨,耳边却听得他道:“窦二姑娘琴艺非凡,在下大开眼界,只期望有机会与姑娘合奏一曲,此生无憾。”
这话既捧了她,也表露出他的谦虚。
因他这般高调,少不得引来旁的游舫,众人一时都识得刚才弹琴的姑娘乃出自窦家,目光纷纷投来。
窦妙眉头一皱,这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想借此让她扬名?然后让自己感激他吗?
此时,窦余祐的游舫也靠了上来,王韶之忧心忡忡,不知窦妙弹琴竟然能引到男人,早知如此,他定然不把瑶琴置于游舫之上。
“见过世子。”窦余祐来解救妹妹。
这话一出,王韶之又惊呆了。
只有父亲是王爷,儿子才能被称为世子。
他忙跟着行礼。
宋泽微微一笑:“不知申之也在,相请不如偶遇,还请与我一同畅饮。”
邓戎在旁边嘴角动了动。
其实宋泽一直在河上,闲暇时看岸边人来人往,刚刚窦家的车刚到,因窦余祐也在,他一早就认出来了,如今还装作不知。
窦余祐笑道:“谢殿下好意,只咱们出来会儿了,得带妹妹们回去,不然家里祖母担惊受怕,却是不好。”
宋泽却道:“无妨,派人去说一声便是,还是……”他眉梢一挑,“申之只是不愿?”
话这么挑开,窦余祐哪里会承认,毕竟他是雍王世子,其实要没有宋云珠这回事,他对宋泽印象还不错,忙道:“世子相请乃是福分,自当奉陪。”
宋泽神情柔和:“何必拘束,我可是把你当好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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