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浅影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她早已习惯了在妙蝉身边沉默不语了。而妙蝉似乎也很是满意浅影的表现,什么场合都愿带着浅影一同进出,嘴里说着是一宫同住的姐妹,自该一同才好。这天下午倾暖果然接到了来自长春宫的食盒,花意玲珑都不知自家小主要做什么,她们一直也不多嘴去问,她们知道如果自家小主愿意说,她们不用问就能知道一切。倾暖伸手抚了抚食盒,吩咐玲珑:“一会儿我离开之后,你拿着我绣好的帕子去一趟永和宫,告诉张答应,就说我选了她最喜欢的桃花做的花样,还有……”倾暖顿了顿,眼中有哀伤划过“桃花快要开了!”
玲珑一一应着,之后倾暖带着花意提着食盒出了景阳宫宫门。果然花意没问,倾暖出了宫门就说:“我们去养心殿!”
下意识地花意抬头去看已经日落西斜的天空,漫天霞光中美得梦幻不真实。这是不是在梦中?倾暖回头轻轻地牵住了花意的手,勾了勾嘴角,轻轻笑:“花意,你看我今天好看吗?”
花意抬头正好对上了倾暖晶莹透亮的双眸,她嘴角抽搐了几下,抬起空着的右手抚了抚倾暖鬓边的桃色绢花,点了点头。离养心殿越来越近,花意就感觉到自家主子握着自己的胳膊越来越紧,恰如那日初次去养心殿侍寝的夜晚那样。高大的红墙挡住了落日的最后一抹霞光,养心殿门前有倾暖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倾暖痴痴看去手心抽搐地疼了一下。就是手心,那天冰天雪地里被傅恒紧紧握住的手心,此时此刻那么的疼。她努力地摆出最美丽,也是最陌生的笑容,望向他!
练了数百次,在心内默念了数百次的句子,到了嘴边果然是一气呵成的流畅,她眉眼弯弯地笑着,对他说:“富察大人!”
一句话,简单的四个字让傅恒的世界彻底黑暗。养心殿内弘历正手执书卷半倚在踏上看着书,觉出人影晃动,弘历虽然极力压制,可是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他放下书卷,朝着跪在地上的倾暖伸出了手,柔声道:“你来了!方才吴书来来向朕禀告,朕还以为是错觉!”
瞧着自己眼前的那双略微粗超的手,倾暖丝毫没有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放进去,弘历欣喜之余,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散。待倾暖在炕上坐下,弘历才别过脸,沉默一会儿,说:“昨儿个庄亲王进宫了!”
正在从食盒里拿出点心的倾暖忽而停住,弘历眼角余光瞧见倾暖微微颤抖的手,犹豫一下伸手接过她手上的食碟,道:“是朕宣他进宫的,太妃上了年纪总是忍不住会想自己的儿子。可他们毕竟在宫外,不能时常进宫,你倒是可以常去宁寿宫陪陪太妃。”
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自都是千思百想琢磨许久才出了口的。见倾暖微微点头,弘历一时慌了一下,他拿了一块点心尝了起来没有再言语。倾暖也是在一边默默地斟茶倒水,动作轻柔不出一丁点声响。就这么一盘点心用了一半,天色黑下来,吴书来进来禀告敬事房的人在外候着。弘历这才放下书卷道了声:“让他进来吧!”
“啊”吴书来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一侧的倾暖,只是一秒忙躬身退出去。可是前脚刚跨出门,就听到弘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他回去,今夜魏常在侍寝!”
☆、第五十四章 为谁而来
弘历说这话的时候余光一直在看倾暖的表情,倾暖的侧颜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柔和的灯光勾勒出的独一无二的样子是一直缠绕弘历让其有时烦闷不已,有时又觉得有一丝甜蜜在里头。他不知这样的朝思暮想是因着她在宫内独特的不为人知的身份,还是他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子。这次,一向风雅多情的弘历自己都分辨不出来了。
而对于倾暖来说,虽然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献身给弘历的准备,可那样的话说传到她耳边的时候,她还是浑身僵硬的动弹不得。嘴边突然有弘历递过来的核桃芝麻酥,倾暖下意识地缩回自己的身体,惊慌错乱地盯着弘历。弘历嘴角的笑容越发僵硬,他收回了手,随意把核桃芝麻酥丢在了盘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残渣,重新拿起书卷翻了一页继续看着,冷冰冰地吩咐:“来人,带魏常在去沐浴更衣!”
伺候在御前的奴才们都听出了弘历的不悦,那样冰冷的足以冰封整个城的语气谁会不怕?嬷嬷们慌张地进来躬身请倾暖前去沐浴,倾暖悄悄看了一眼绷着脸的弘历,第一次她见弘历这么生气。可她不愿去想这个帝王为什么生气,即便是自己惹怒了他,她也没有心思去哄他高兴,不为别的,只为她不爱他。
就在倾暖的衣角在弘历的视线里消失的那一瞬间,他狠狠地扔出去了手里的书,挥打掉了桌上残余的核桃芝麻酥。这般大的动静吴书来自得进来,凌乱的暖阁内只有弘历一人坐在炕上粗重地喘着气。吴书来默默地收拾好一切,不出一丁点声音,而屋外的高玉和陈进忠瞧着窗下皇帝的背影,小声说:“皇上从未发过这般大的火!”
陈进忠却叹气道:“人人都以为皇帝坐拥江山美人,享尽人间富贵,可谁知皇帝也是人世间最最孤独之人!”
倾暖被嬷嬷们领着来到了后边的围房,最末尾的嬷嬷们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胆战心惊地伺候着倾暖。沐浴之时只有花意陪伴在侧,倾暖更是愣愣地蜷缩在木桶里,抱着自己的颤抖的身体发呆。花意见她如此,低声问:“小主,可是这水温不够,要不奴婢再添点热水吧!”
氤氲的水气熏得倾暖眼睛格外的湿润,她摇了摇头,沉默许久才轻声问:“花意,你眼中的皇上是一个怎样的人?”显然花意被倾暖的这个问题给吓住了,妄议当今圣上可是不折不扣的死罪,当今圣上的功过是非自有历史后人们来评定,当朝之人有几个能说圣上不是的?就连三朝老臣都得噤声不语,她们这些一无所知的女人们又知道什么?许多时候倾暖问出口的问题并不是要得到旁人回答,更多的时候她问的问题大多都是在问自己,她更像是在问自己,她如今对弘历的看法。
他果真冷血无情?可她分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温柔,难道是她自己看错了?
他果真自私果断?可她分明亲眼目睹,亲耳听到了他问她喜不喜欢,难道是她听错了?
每次想到这一层面,倾暖都不愿在往下想下去,至于这不愿深究下去的理由,倾暖并不想知道,她也从未认真考虑过。毕竟弘历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皇上,一个国家的君主,除了这些她觉得自己与他再也没有任何联系。即便是今天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即便身上最先留下了弘历的气味和痕迹,那是可以掩盖掉的不是吗?
可是沐浴更衣之后没有大力太监们来抬倾暖入养心殿的暖阁,明黄纱帐晃动之下,只有摆放在桌上的那月白色镶梅色金边的寝衣。嬷嬷们伺候着倾暖穿戴整齐之后,交给了倾暖许多房内夫妻之事。倾暖对弘历虽然是毫无感情,可是那些事儿说出来还是让她红了脸颊。踩着毛茸茸的毯子一路往暖阁去,本来薄薄的一层寝衣应该是觉得冷的,可是跨进的那一瞬间,她觉得暖阁内似乎更加温暖了。倾暖微微侧头去看火炉里的炭火,方才还几欲熄灭的火焰这下欢快地在里边跳动着。不知怎的她本来平复好的心情再度乱了起来,看着那明色的靴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剧烈似乎要冲破身体奔腾而出。依然如同那晚一样,弘历双手握紧倾暖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这次没有之前的温柔和小心翼翼,他的动作极其粗鲁。
倾暖感觉骨头都是痛的,她微微蹙眉对上了弘历的眼睛,那双眼睛通红刺目,仿若掩埋着无情无尽的愤怒与悲伤,只一眼便让倾暖心痛地颤抖。她不是一直不在意这个帝王的感情浮动的吗?她不是一直不在乎这个帝王的一举一动的吗?为何,为何今日看到这样的眼神,她竟然……竟然心痛了。
沙哑的声音在她的头顶散开,他问:“为了那个人,值得吗?”
为了那个人?为了那个人?倾暖耳膜嗡嗡作响,他嘴里的那个人是谁?难不成他知道了她与傅恒的曾经?果然,倾暖慌张的眼神全部落在了弘历的眼底,他苦涩地勾起嘴角,霸道地拖住倾暖的脑袋,“不管你为了什么,为了谁这么亲近朕,朕认了!”下一刻,微凉的而制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他的辗转撕咬,他的愤怒悲伤都完全地展露在了倾暖的眼前。毫无征兆的吻,让倾暖有点措手不及,她轻轻地挣扎,而这换来他更加肆虐疯狂的掠夺,她伸手去推他的胸膛,他却抱得更紧。
终于,得以喘息的瞬间,倾暖才解释:“皇上,您……您或许误会了,臣妾只是心疼太妃而已!”
“是吗?”弘历戏谑的笑了起来,他抬手擦去倾暖嘴角沁出的血珠,“为了太妃什么都可以做?”
倾暖微微挣扎一下,弘历顺势松开她。倾暖伏地道:“太妃自臣妾入宫就一直照顾臣妾,臣妾一直拿太妃当亲人一般看待!臣妾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相信皇上您也不喜欢忘恩负义的人!”她说的是真话,只不过她只说了三分之一的真话,她是为了太妃,可更多的她不是为了傅恒和霓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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