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最近因为荣和公主一事吵得天翻地覆,就连叶儇见也是忙进忙出,常常得到急召,夜里爬起来进宫面圣。就是这样,东宫倒没有明显的表示该当如何,段太子妃倒常常唤来一群贵妇千金,聚会饮茶,打发时间。
太后也因为此事头疼不止,多年的老毛病犯了,常常召叶习染进宫陪伴。宫里的日子枯燥单调,叶习染便常常站在后宫最巍峨的观月楼,向着日出东方望去。东面有皇上议政的重光殿,川流不息的官员,走了一批,又来一批。
红墙绿瓦间,有绿衣宫女规矩的排成排,手持佳肴锦绣,穿梭在后宫别苑,步步生花。在那群相貌端正的绿衣宫娥中间,叶习染一眼瞥见那副妖冶的面容。
他今日穿了绛紫色的官服,这样威严的官服穿在别人身上,颇有几分威严,可他却将它穿的格外轻佻。他正与别人说话,眼角眉梢皆是轻薄的笑意,一双凤眸盈盈脉脉,看起来自负尊大,一副荣华贵公子的倨傲模样。
他这样子,恐怕是没有多少人会喜欢,更别提主动与他亲近了。
叶习染暗叹了口气,忽而记起了那日他握着她的手,目光灼灼,说非她不可时的认真模样。萧渰,萧沉决,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尽管朝中忙的昏天黑地,皇上却还是有那个闲情逸致,忙里抽闲,大笔一挥,定下了萧渰同叶习染的婚期。
十月初八,千金难求的好日子。
婚期越发逼近,可在这个节骨眼,却出了大事。
大梁这些年过惯了安稳祥和的日子,百姓繁荣,根基尚稳,虽谈不上国富民强,却也不是独枝易折。只是百姓繁多,周边小国又虎视眈眈,再战恐会民心涣散,奔走驱离。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便是这个道理,故眼下不宜再兴战乱。
再者言之,匈奴兵强马肥,得天独厚的优渥条件使他们得到了极大的优势。
所以纵然元帝再痛恨匈奴蛮子,也不得不以大局为重。匈奴态度还算诚恳,不停递交书信想要议和,并承诺愿意用数百头牛羊、数名美貌舞姬和上万两黄金作为补偿,年年如此。
其实知情的人都知道,固国荣和公主根本不得重视,是个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否则也不会被元帝远嫁匈奴和亲。所以荣和公主可有可无,元帝之所以震怒,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人当众打了脸,才咽不下这口气,事关面子,与荣和公主的生死并无太大关系。
既然匈奴已经做出了极大的牺牲,不惜拉下脸皮议和。大梁也不好再死揪着不放,毕竟这个时候还不能撕破脸。
八月二十九,匈奴派来议和的使者带来了肥沃的牛羊、美貌的舞姬和数不胜数的金银,向大梁皇上诚心赔罪,并且请求议和,元帝应允。。
九月初五,宗室四皇子姜洺赫携旌旗前往匈奴,此行只为议和而去,故只带了几名善辩的文臣谋士,并未带多少兵马,多少车骑。
几日后,匈奴出兵大梁,以宗室四皇子的首级来血祭藩旗。匈奴士气浩荡,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而来,顷刻间便俘获了几座边界的城池,步步紧逼江都而来。
元帝大怒,这才惊觉受了欺骗。可匈奴派来议和的使者,早已逃之夭夭。肥沃的牛羊在三日内全部死亡,美貌的舞姬也尽数服毒自尽,而那些已经充入国库的金银,经过仔细盘查,除了经过验证的前几箱是货真价实的金银,后面的全部都是只镀了金银外表的的石头。
九月十四,元帝命平西王叶仲醇领兵十万,南下整治匈奴,平定战事。平西王叶仲醇为平夷大元帅,威武将军叶儇见为伐夷前锋,荣国公三子薛瑄为左统领,段后外甥陈诚为右统领,直捣匈奴据地,立斩无赦。
☆、第七十八掌 都城·初战告捷
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终于在九月二十傍晚,大梁军队到达离匈奴据地郑县三百里的洛阳。当夜,便由左统领薛瑄探路,伐夷先锋叶儇见深入敌营,趁守营士兵不备,火烧匈奴粮草。匈奴军猝不提防,致使损失惨重,大梁初战告捷。
千里外,远在江都的元帝接到自前线送回的书信,立刻一目十行,看完之后拍手称快,好不得意。既然已经是撕破了脸,那么也不用再忧虑什么了,左右也是别人先挑起的战端,这千古骂名断然也落不到他身上。
梅园。
太后最近老嚷着头疼,睡觉也不安稳,召来太医也诊不出是什么毛病,只开了几副安神助眠的药,却也没有多大成效。太后依旧睡不安稳,细微的声响便会将她吵醒,所以每每入睡,总要有人在跟前守着。
叶习染伺候太后入了眠,便伸手召来一个模样伶俐的宫女,让她替自己在这里守着,自己则忙里偷闲,出去活动活动。
她这些日子陪在太后身边,太后年纪大了,常常嗜睡,醒了也是拉着她絮絮叨叨的说话。深宫的日子是枯燥烦闷的,每日晨昏定省,早晚低眉顺眼,而叶习染在这深宫的唯一慰藉,便是天真烂漫的九公主姜长乐。
本以为姜长乐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谁知与她深交下来,却也发现了她不少过人之处。
段后对叶习染极其避讳,见姜长乐天天往梅园跑,打着孝敬太后的幌子与叶习染私交甚密,在这后宫还处处帮扶着她,于是勒令姜长乐不许同叶习染来往。哪知姜长乐孩子心性,非但忤逆她的意思,还同叶习染越发亲近了起来,气得段后天天数落姜长乐这个没心眼的孩子,说她养虎为患。
空闲之余,姜长乐也不爱那些女孩家的玩意儿。她会静静的待在梅园的院子里,趴在沉香木雕的桌子上,提笔画些花鸟鱼虫,有时画的出神,连墨水洒了一身也毫无知觉。
她画画的时候,叶习染就站在一边,看她认认真真的做一件事,很安静的样子。印象中姜长乐是个莽莽撞撞的孩子,其实她碧玉年华该是被称之为少女,但叶习染却喜欢说她是个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姜长乐画的花鸟画格外逼真,那些漫步花丛、栖身树上的鸟儿雀儿,一举一动的神韵,皆被她描绘的活灵活现,仿佛沾染了灵气。叶习染有些吃惊,细问之下才得知姜长乐从未跟人学过作画,只是偶尔见过一两次太子作画,觉得格外好看,便回宫拿了纸笔自己琢磨着画。
她不喜太子画的龙凤雄鹰,只喜欢画些花鸟虫鱼什么的,自己跟自己玩,觉得十分好看。
姜长乐神秘兮兮地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小声告诉叶习染,其实她母后不喜欢她做这些,说是玩物丧志,并且吩咐了人来看着她,不许她作画。她便偷偷地画,若是让母后知道,必定会拿了她那些宝贝画去烧掉。所以她只能拿些赏赐的小玩意儿,去跟身边的太监宫女套套近乎,请求他们不要将她画画的事告诉母后。
那些太监宫女拿了好处,自然也闭紧了嘴,但是皇后还是知晓了。不仅将她以前画的画全拿去烧掉了,还换掉了她身边的那些小太监小宫女,也不管她哭闹不止。没有办法,她只好借着探望太后的由头,跑到这梅园来作画。
可是自从荣和公主的死讯传回来,她便再也没有画过画了,整日把自己关起来,再也没有来过梅园。
她曾说过,她的六姐姜长宁,是这世上最温柔恬静的女子。皇室兄弟姊妹繁多,可待她最好的,却是她最最安静的长宁姐姐。当时皇上下令让姜长宁远嫁和亲,姜长宁来她这里大哭了一场。当时她才十三岁,不知道和亲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待她最好的长宁姐姐马上就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不会回来了。
于是她半是清楚半是糊涂的跪在重光殿前,嚎啕大哭,试图以此唤回皇上的心意。可皇上的圣旨不容改变,她最后还是被抬回去,六姐姐也如期远嫁。六姐姐嫁了之后,她哭了好多天,直到嗓子都哭不出声音,还是难过的要死。
兴许在她稚嫩的心中,偏执的以为是她没有做好,才没有唤回父皇的心意,才导致六姐姐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受苦。荣和公主死讯传到梅园的时候,她正好在画落在院子里的几只麻雀,手中的画笔就那么促不提防的掉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叶习染去找姜长乐,在姜长乐居住的瑶光殿前,遇到了正好从里面出来的淑妃娘娘。
在这战火缭绕的特殊时期,人心动荡,一触即发,宫中所有人包括皇后都素衣淡妆,以示对国家的叹息和担忧,虽然没有实际行动但也做了样子。但淑妃衣着依旧光鲜无比,容颜光彩照人,淡抹浓妆,裙裾上大朵大朵的富贵芍药,花团锦簇,好不美丽耀目。
淑妃一向以懂事端庄的形象现于人前,可如今这时机,却偏偏给了人落话柄的机会,这可不是聪慧过人的淑妃娘娘的作风。
淑妃娘娘美目顾盼生姿,视线所及之处恍若遍地花开。看到叶习染目光定在她身上,有几分考究和沉思,总之复杂的别样情绪。
叶习染习惯性的走上前去,平静的俯身请安:“参见淑妃娘娘。”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县主算什么,在这皇城后宫里的女人们,都是皇上的人,哪个不比她尊贵?看到谁都要参拜,自然也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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